錢的事情搞定,陶暖瓷終于放松一些,昨晚一夜沒睡,想要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卻又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想着之後見到他……萬一他,他已經恨上了自己,該怎麽辦?
嗯。
自己應該先道歉。
他幫了自己家,她卻沒替他着想,該是道歉的。
女孩子也不能例外。
就算……就算他不那麽惱恨自己,男孩子也愛面子,那麽,對了,一定要說錢是借給他的,要還,不能白送,這樣就不會打擊他的自尊。
還有……
去了他家,萬一碰到了他父母,該怎麽介紹自己?
我叫陶暖瓷,是蘇杭的同學。
似乎……
太普通了一些。
我叫陶暖瓷,是蘇杭的……
哎呀。
怎麽能這麽想。
好丢人。
那就同學吧。
還有還有,該怎麽稱呼人家。
叔叔阿姨,叔叔嬸嬸……
萬一他們比自己父母年齡大呢,伯伯還是伯父,好像……可以學一下婉婉喊自己爸爸的語調,那種挺可愛的:
蘇伯伯。
另外,他媽媽的話,不能把人喊老了,不管大小,就叫阿姨,肯定是沒錯的。
這麽腦袋瓜轉啊轉,直到曹婉婉回來,直到在曹家吃過早飯。
陶暖瓷出門,曹氏一家都送了出來,道别過,見曹婉婉也有上車的意思,不太想她跟着,靈光一閃,對妮子道:“婉婉,我會把你的信拿回來的。”
“啊……”
本來已經一隻腳踏入車廂的小妮子頓時再次尖叫,轉身,很快消失不見。
曹父曹母還有曹婉婉的哥哥曹訊都是一頭霧水。
什麽情況?
陶暖瓷卻笑着沒有解釋,最後道了别,上車,吩咐前面秦姐開車。
離開城西,到了工業路,轉道向南,一直過了桑河橋,看着前排已經默默給自己開了好幾年車的秦彩盈,陶暖瓷想了想,還是道:“秦姐,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訴我爸媽,好嗎?”
前排身形氣質都還透着些軍武氣的二十多歲短發女子擡頭看了眼後視鏡,微微颔首:“小姐,不過……你要快一些,不能逗留太久。”
陶暖瓷連忙點頭:“我知道,很快的。”
桑塔納2000拐入棉紡路。
間或停車問了幾個路人,很快來到一處巷口。
巷子很窄,顯然修建時沒有考慮過汽車穿行,強行擠進去倒是也可以,卻要擋住大半道路,也不好掉頭,車内兩女商量一下,便一起下車步行。
兩個外貌穿着都與這邊街巷格格不入的姑娘進入巷子,立刻吸引了街坊的注意。
特别還是某個年輕丫頭。
真是水靈啊。
到了第一個胡同口,見這邊一些本來休憩閑聊的老人孩子都看向自己,陶暖瓷有些不好意思,還是向一位老太太問道:“奶奶,請問……蘇杭家在這附近嗎?”
“在啊。”
老人點着頭,不等更多指引,旁邊一個七八歲渾身好像在泥裏滾過一般的小男孩就主動接道:“姐姐,你也是蘇杭哥的女朋友啊?”
陶暖瓷頓時臉紅,臉紅之後又疑惑。
爲什麽要用‘也’?
小男孩顯然從這位漂亮姐姐的表情裏得到确認,擡手一指:“姐姐,你跟我來。”
剛剛那老人也擺手,笑道:“去吧去吧,就在前面,哎……老蘇家的孩子,真是不得了,這都幾個了?”
周圍人都是笑着附和。
陶暖瓷覺得哪裏不對,見小男孩轉眼已經蹦出老遠,隻好按下疑惑,加快腳步跟上。
到了又一個胡同口。
小男孩轉彎,陶暖瓷也跟着轉彎。
“這裏,這裏,”很快來到一處人家門前,小男孩對陶暖瓷喊了兩聲,就朝院子裏扯開嗓子:“蘇杭哥,你又來了……兩個女朋友。”
陶暖瓷:“……”
秦彩盈;“……”
其實也難怪被人誤會。
陶暖瓷不說,很明顯。
秦彩盈長相雖然一般,但作爲陶家司機,一身女士西服,穿着可謂體面,再加上當過兵,身形氣質也好,在這河元底層的市井巷子裏,難免顯得出挑很多。
還是走到了門口。
陶暖瓷往裏看,一眼就忍不住縮脖子。
好多人啊!
男女老少的,恰好也都望來。
怎麽……這麽熱鬧?
陶暖瓷的想像裏,因爲父親丢了工作,蘇家應該是很凄凄慘慘戚戚的光景。
陶暖瓷發呆間,其中一位婦人上下打量她和秦彩盈一眼,接力一樣笑着朝屋裏喊:“蘇杭,快出來吧,你又有兩個女朋友找上門了。”
這一下,陶暖瓷終于臉蛋紅起。
我這是到了一個什麽樣的地方呀?
好想逃。
顯然聽到喊聲,屋裏也出來了一些人,幾乎擠滿小院,陶暖瓷一眼捉到某個男孩身影,終于放松一些。
不過,看到他身邊的甘欣,還有上次在圖書館偶然一撇的那個漂亮到不像話的女子,頓時又有些……酸酸的。
于是就沒動。
本來正在屋裏的蘇杭聽到喊聲,一頭霧水,出了門,看到陶暖瓷站在門口,更是意外,不明白某個妮子爲何會突然找來。
這麽在衆人簇擁下走到近前,看丫頭呆呆望着自己,眸光瑩亮,臉蛋紅紅,不由笑着問道:“你怎麽來了?”
男孩開口,陶暖瓷眨了下眼睛,回過神,首先确認一件事:
他是笑着的。
沒有生氣。
沒有惱恨。
呼……
緊張了一整夜的心情,頓時放松下來,見周圍那麽多目光都盯着自己,再想想剛剛那些個喊話内容,本來已經紅潤的臉蛋越發灼熱,讷讷道:“蘇杭,我,我……”
眼看這水靈姑娘如此模樣,剛剛‘接力’的婦人再次開口:“看這姑娘羞的,臉蛋都成紅蘋果了,不過是真俏啊。”
周圍頓時又一群笑聲。
另一位婦人也湊趣:“丫頭,叫什麽名字?”
陶暖瓷禮貌地想要回答,張了張嘴,卻沒能發聲,周圍人的目光實在是讓她太羞怯了,腦袋不由垂下,一條手臂還輕輕擺了擺,本能地想要找一些依靠。
然後就被人拉住了手腕。
嗯。
是他。
頓時安心。
蘇杭隔着丫頭衣袖輕輕握住她手腕,見陶暖瓷沒有反對,輕聲道:“走吧,我們去樓上說。”
這話開口,頓時有人不願意了:“哎,還不讓我們看呢?”
“是啊,這就要藏起來。”
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甘欣,洪绫,你們倆可得跟着,别讓蘇杭亂來。”
調笑聲中,蘇杭拉着丫頭來到西側的樓梯間,對想要上前的甘欣和洪绫搖了搖頭,也沒讓認出是丫頭司機的秦彩盈跟上,關了門,才松開某個妮子手腕,示意她走前面,一邊問道:“怎麽找來的?”
進入有些昏暗的樓道,剛剛的一堆目光被擋在外面,陶暖瓷終于放松一些,隻是臉上的灼熱還沒退下,小聲道:“我……你留地址了的。”
蘇杭反應過來:“哦。”
陶暖瓷主動找話:“你們家……怎麽這麽多人啊?”
“正在裝電話,大家來看新鮮。”
鄭春昨天才說起,今天果然安排了人過來。
這年代,雖然大哥大都已經出現,但普通電話卻還遠沒有後來那麽普及,動辄數千元的初裝費和昂貴的月租,讓大部分普通人家都望而卻步。
因此,除了棉紡路上的一些公用電話,這片街區,蘇杭家還是第一個安裝私人電話的,難免又引來街坊的好奇和圍觀。
說着來到樓上。
陶暖瓷靠牆躲着樓下目光進到他屋裏,下意識開始打量。
窗下一張長桌,牆邊一個書架,還有衣櫃,還有床鋪,看着都很……簡樸,不過,卻是幹淨且整潔,感覺比她自己的房間都要有秩序。
男孩接了她的背包,放在門口桌角,又拉開一張椅子,她沒有坐,看到長桌近處攤開的冊子,上面貼着郵票,走過去打量,一邊道:“你集郵啊?”
“是啊。”
湊近了,這頁第一張是一副明代唐寅的《枯木寒鴉圖》。
旁邊有注釋,顯然來自他的漂亮字體:
想到蔣捷。
望斷鄉關知何處,羨寒鴉,到著黃昏後,一點點,歸楊柳。
再往下,還有一句,換了字體:
寒鴉有歸處,
此心卻無鄉。
字體又換:
蔣不如蘇豁達:此心安處是吾鄉。
蔣又勝蘇氣節:山河破碎風飄絮,江闊雲低斷燕叫西風。
陶暖瓷默默看完,内心裏生出一股莫名滋味,細細的手指在那些注釋上面虛劃着,看向一旁,聲音軟軟:“你知道的真多,可爲什麽有些傷感呢?”
“瞎想,”蘇杭道:“現在寫文章嘛,就是要爲賦新詞強說愁。”
“才不是,”陶暖瓷想到他在期末公布成績那天給自己的那句留言,又生出同樣的感覺,終于有些明悟:“我覺得,你……嗯,是有經曆在其中,才不是‘強說’。”
蘇杭沒想到某個妮子會看破這些,隻是笑:“我和你一樣大啊,哪有什麽經曆。”
男孩如此說,陶暖瓷卻更加笃定,帶着探究地與他對視:“這才是你古怪的地方呀。”
說完就不好意思地躲開目光。
再往一旁挪了挪,這是一份同樣攤開着的文稿,還是那讓她覺得配不上他的小本子,内容卻一下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是一篇小說。
而且,因爲之前反複看過他發表的那些,一眼就認出,是其中的一篇《夢裏的麥田》。不過,因爲記得挺清楚,又發現不對。
這一段……好像文章裏并沒有,但又好像理所當然該出現在故事裏。
難道自己還是太馬虎,忽略了。
于是指了指:“你……這個……”
“擴寫,”蘇杭察覺到丫頭眸子裏的迷惑,笑道:“最近聯系了出版社,打算把這段時間的小說結集出版,他們建議我擴寫一下,豐滿細節。”
陶暖瓷頓時微微張嘴:“你……你都要出書了啊?”
陶暖瓷的觀念裏,能在雜志上發表文章,已經是很厲害了,現在,他才和自己一般的年齡,竟然已經要出書,這實在是更厲害了。
不過不過。
再想想,放在他身上,也實在……理所當然呢。
他那麽出色。
想着想着,臉頰莫名就有些微熱。
面對丫頭問題,蘇杭隻是應了下,轉到另一旁,示意地上的暖瓶:“要喝水嗎?”
陶暖瓷下意識搖頭,忽然覺得這樣似乎不太禮貌,又連忙點頭:“好,好啊。”
蘇杭見狀,卻是放棄。
還是不要難爲人家嬌氣姑娘了。
陶暖瓷小心地躬身翻着面前的稿子,見男孩沒再動作,轉頭,眸子眨了眨,想到自己剛剛……他肯定以爲她嫌棄他了,怎麽可能,連忙道:“我真的喝,你倒啊。”
蘇杭隻是又拉了拉椅子:“坐吧,别總站着。”
她有些後悔,有些委屈,還有些忐忑,依舊沒坐,大大的眸子望着他,堅持道:“我要喝水。”
“好吧。”
蘇杭隻能答應,伸手到長桌裏側的托盤,上面是甘欣早上剛洗過的幾個玻璃杯,一邊帶着調侃:“這杯子可是我用過的啊。”
端起暖瓶,到了半杯。
見陶暖瓷伸手就要抓,又提醒:“小心熱。”
陶暖瓷還是捧了起來,發現沒多熱,就握在手裏,想到他剛說的話,低頭看了眼杯口,鬼使神差地湊到嘴邊,小小啜了一口。
水不太熱。
臉頰卻更熱了。
裝作無事地轉身,繼續捧着杯子,踱步來到床頭的小書桌前,一一細看桌上的一列書本,很快發現一個,扭頭好像抓賊一樣笑看向他,一副我發現了你大秘密的小表情:“《廢都》哦,我知道這本書。”
蘇杭很配合地‘狡辯’:“這可不是我的,肯定是有人陷害,故意擺在這裏污我清白。”
陶暖瓷笑容更多,還白了他一眼:“才不信你。”
倒也沒有多說。
繼續浏覽,又示意其中一本《楞嚴經》:“你讀佛經啊?”
“是啊,”蘇杭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打算出家。”
陶暖瓷頓時又橫他一眼:“關我什麽事!”
說着向裏一些,轉身,很自然地坐到了他的床沿,擡頭又打量屋子四周。
蘇杭見女孩坐下,拉着一張椅子在她旁邊,卻是反放着,趴在椅背上,看着面前姑娘,終于也問出了一些疑惑:“眼圈怎麽這麽紅,被人欺負了,還是和家裏鬧别扭?”
陶暖瓷頓時又小小慌亂。
被他發現了。
嗯。
怎麽可能發現不了?
不過,終于也想起今天過來的目的,想到之前的醞釀,鼓起勇氣,望着他說道:“蘇杭,我……我是來道歉的。”
蘇杭不明所以:“怎麽?”
“你爸爸……”陶暖瓷說出口,眸子裏頓時又晶瑩起來,表情也重新忐忑:“……我昨天才知道,我……我帶了1萬塊錢過來,嗯,借給你的,不是白給哦,你給你爸爸把錢交上,就能保住工作了。”
“這個啊,”蘇杭看着丫頭一臉慌亂表情,搖頭道:“别擔心了,這件事和你沒關系,是我爸主動放棄化肥廠工作的。”
陶暖瓷聞言,心思一松,卻又下意識不信,以爲他在安慰自己:“怎麽……可能呀?”
蘇杭朝樓下示意:“你就想想,我們家都可以裝電話了,如果真想留住化肥廠的工作,還會差1萬塊錢麽?”
陶暖瓷想了下,才記起,前幾年自家在郊外的新居落成,加裝電話的時候,隻是初裝費就要6000塊,現在,就算少一些,也應該差不了多少。
這樣……
這樣的話,顯然,他說的是對的。
又想到他那些小說,還有出書,陶暖瓷很快把前因後果腦補完整。
眼前男孩……就像早上婉婉說的,雖然她語氣不好,但也是事實,他那麽厲害,怎麽可能會被1萬塊難住?
終于放下心來。
既然是他家裏主動放棄的,那麽,他肯定沒有惱恨自己了。
其實也是。
剛剛,他的态度就還是和以前一樣呢。
想通了,更放松一些,再看過去,想想還是追問道:“蘇杭,那……你爸爸現在在做什麽?”
“在商都忙一些事情,”蘇杭說着,見丫頭還是眸子大大的探究模樣,補充道:“剛剛不是說要出書麽,出版社要得有些急,他就在那邊幫我聯絡着,另外還有一些其他事情,這就不和你說了。”
陶暖瓷點頭,聽到最後,卻又小小不滿,不自覺地帶着點撒嬌:“爲什麽不和我說呀?”
“好吧,是炒期貨,說了你也不懂。”
“期貨,我知道,這個……是……”陶暖瓷磕巴了兩下,見他微笑看着自己,又是本能地做出了一個反應,很可愛地縮了下脖子,嬌聲道:“……我确實不懂哦。”
卻也記在心上。
打算回家了,悄悄了解一下,不能總是跟不上他的思路。
這麽想着,捧起手裏的杯子又喝了一口,才接着道:“蘇杭,既然……我是說,你最近爲什麽沒再去圖書館?”
“太忙了,”蘇杭道:“那次之後,不是下雨了嘛,再之後就去了商都,談出書的事情,在那邊待了一個星期,前幾天才回來,最近又有别的事情,還要寫稿。”
陶暖瓷認真聽完,羨慕又自卑:“你……真充實呢,不像我,一個暑假,什麽都沒做,隻是玩了。”
“我也想玩啊,本來還打算最近去釣魚野炊,或者到錄像廳看電影,誰知道呢,事情這麽多,”蘇杭道:“逛一下街的時間都沒有。”
陶暖瓷又把杯子湊到嘴邊喝了兩口,聞言道:“你想看電影啊,我家有放映廳,還有好多片子。”
蘇杭笑道:“去你家看,我是不是走着進去,被打斷了腿丢出來?”
“當然不……”
陶暖瓷下意識搖頭,想到父親,話說一半就卡住。
這個……
好像,挺有可能的。
于是又内疚起來,他幫了自家那麽大忙,她不僅沒法報答,想要邀請他去家裏看電影,還可能被打斷腿。
爸爸真可惡。
這麽越想越傷心,加上一夜沒睡,疲憊感湧上,丫頭左右看看,見自己正坐在他床沿,忽然有些小沖動,把杯子放一邊桌上,可憐兮兮地看向一旁男孩:“蘇杭,我,我能在你這裏躺一會兒嗎?”
蘇杭瞄了眼自己床鋪,想到先後已經躺過兩個姑娘,表情略微古怪,一邊道:“你應該是偷偷來的吧,不趕緊回去嗎?”
這一下,想到家裏對自己的管束,想到在他這裏的内疚,從來乖乖的陶暖瓷生出一股逆反:“我,我不回去。”
說着不再征求男孩的同意就向一旁躺倒下去,還主動挪出一個很舒服的姿勢,腦袋埋在他枕頭上,感受到男孩的氣息,臉頰很熱,不敢擡頭看他,又晃起兩隻穿了棕色短靴的小足:“蘇杭,你幫我脫掉鞋子好嗎?”
主要是,想起他可是誇過她腳很小的。
那就應該喜歡了。
那……就給他看看……
摸摸也沒關系。
這麽小小等待,短暫又漫長,正以爲他嫌棄了,不願給自己脫鞋子,就察覺一隻腳腕被人握住,身子頓時一僵,又很快軟下。
片刻後,短靴被脫掉。
陶暖瓷覺得自己臉頰都燒起來了,還是堅持又晃了晃一對小足,悶在枕頭裏小聲道:“還有襪子呢,穿着不舒服。”
然後襪子就被脫掉了。
雙足接觸空氣,秋日裏涼涼的感覺傳來,她卻沒動,依舊把腳掌探在床沿,想着他肯定在打量,那就打量好了。不過,實在羞人,腳上一顆顆晶瑩的小腳趾,如同一個個害羞娃娃,紛紛縮了起來。
這樣的古怪氛圍持續片刻,男孩聲音響起:“如果想休息,就躺好。”
躺好了你怎麽看呀!
内心念了句,還是聽話地把一對小足收進來,又感覺他給自己搭上被子,禮貌道:“謝謝。”
蘇杭看着丫頭臉蛋埋在枕頭裏的模樣,笑問:“趴着睡舒服嗎?”
感受到他的調侃,還有雙足被蓋住,害羞,還覺得他不解風情,聲音裏就多出幾分刁蠻:“舒服!”
“好吧,”蘇杭道:“不過,聽說這麽睡會壓扁的。”
壓扁?
什麽壓扁?
陶暖瓷腦瓜轉了一大圈,終于反應過來。
怎麽可能?!
下意識伸出一隻腳,循聲踢去,卻也沒用力,似乎在他腿上挨了下,就又飛快收回。
算是反擊過了。
壞家夥,讓你這麽說我。
人家可一點都不扁!
然後就不再說話,卻知道他還守在旁邊。
莫名想到了剛剛看到那句:
此心安處。
昨天到現在,陶暖瓷一夜沒睡,和男孩說通後,各種積累的負面情緒釋放出來,所有的疲憊也就湧上,雖然是陌生的簡陋床鋪,但滿滿的他的氣息,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PS:6000字大章,爲昨天本書的第一位舵主‘書友2021’加更,感謝打賞,下午還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