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郵電學院才開學一個周,但在五個委培舍友的有心打聽下,唐植桐從他們口中知道了不少信息。
北郵是由津大、重大的部分院校組建而成,是我國第一所郵電高等學府。
目前設有有線電通信工程系、無線電通信工程系、工程經濟系,校内分别簡稱爲有線系、無線系、工經系。
除此以外,學校裏還有研究生、前文提及的郵電科技大學的學生、及原電信學院的部分中專生。
若不是來讀書,唐植桐都不知道這年頭就有研究生。
不光有,待遇那也是杠杠的。
補貼比本科生的助學金高出很多,研究生補貼很高,一個月足有45塊錢!如果是脫産讀研,可以選擇發放在崗時80%的工資。
從補助金額上就能看出,國家對人才真的是很看重。
郵電科技大學由于去年剛成立,雖然有招生,但沒有自己的學校,隻能暫時借用郵電學院的教室。
郵電科技大學設有電子電路、微波、通信自動控制三個專業,聽說,上面有意開設一些更前沿的專業,但因爲與北邊關系緊張而擱淺。
現在的大學學制給唐植桐一個感覺,那就是随意,很随意。
明明是五年制的學生,剛讀完大二,就被分配到地方郵電院校擔任老師。
洋洋盈耳的歌曲自帶加成,手中的農具揮舞的更起勁了。
也有部分同學沒畢業就被抽調參與到了國防、科研等工作中去,早早地端上了鐵飯碗。
換了《南泥灣》就好了很多,這首歌成曲早,傳唱度廣,人人都會哼上兩句。
聽我們唱一唱唱一呀唱
都是青年男女,最近一周在學校裏又吃的比較好,實踐課有女同學在場,一個個在荷爾蒙的驅使下,跟打了雞血似的,哐哧哐哧的埋頭苦幹。
然而在實際學習過程中,學制對部分同學形同虛設。
農村來的學生平日裏多少是有些自卑的,但在幹農活方面卻個個都是行家裏手,一下子就找回了自信。
還有部分同學讀完大一就被送往清大、燕大深造,深造期限一年,回來以後走上講台,給新生授課,基礎課不少老師走的就是這條路。
直到此時,唐植桐才知道,昨天隔壁班幹活的農具大部分是從東北角工地上借來的。
這首歌朗朗上口,但由于是去年成曲,傳播途徑有限,不少人都不會,沒法應和。
同學們在羅志平的分派、指揮下,井然有序的進行着除草、平地、翻地的工作。
系裏的動作很快,昨天的時候已經有其他班開始上實踐課,今天輪到了593班。
除了農村出身的大學生外,工人家庭出身的大學生也不甘示弱,一邊唱一邊幹,唱的是《祖國頌》。
唐植桐他們班是四年制,至于唐植桐會不會早畢業嘛,他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沒特殊情況,在這安安穩穩的讀四年書也挺好。
來到了南泥灣
南泥灣好地方好地呀方
哦,對了,郵電科技大學目前的專業學制都是五年半。
“花籃的花兒香
……”
從兩年到六年不等,有的班是兩年制,有的班是四年制,還有五年、五年半、六年的。
大庭廣衆之下,唐植桐等幾個委培生也沒有劃水,跟在後面不急不躁的幹着。
都說勞動人民最偉大,都在歌頌勞動,然而卻有不少人不願意俯下身子去勞動。
近兩年,小資思想已有非常明顯的擡頭趨勢。
唐植桐仍記得去年二次碰到小王同學時的雨中對話。
那時候小王同學說57年北圖就有上山下鄉體驗生活的,一些看不起農民的知識分子徹底的體驗了一把農村沉浸式生活。
其實不光北圖的知識分子,其他各行各業的知識分子在這兩年都美美的體驗了一把“勞其筋骨”的生活。
這兩年四九城周邊興建了不少水庫,像什麽懷柔水庫、十三陵水庫、密雲水庫等。
尤其是密雲水庫,58年開建,到現在已經開工整整一年,還有一年才能完工。
不少知識分子被安排在密雲水庫體驗生活,其中不乏音樂家、詩人、藝術家等等。
彈鋼琴的、拉小提琴的被分派擡大筐,手還要不要了?樂器還要不要演奏了?
詩人也有意見,本來自己應該站在大壩上、坐在話筒前歌頌勞動者:“啊!你們是多麽的偉大!”
然後去吃飯,而且飯菜得是帶葷的那種,這才能反應出自己的價值。
但現在呢?一個個老老實實的去出大力、吃窩頭、啃鹹菜。肯定是滿肚子牢騷。
這種情況大家心知肚明,北影去年還以此爲題材拍過一部電影,名叫《十三陵水庫暢想曲》。
盡管有不少人後來指責這部電影拍的不倫不類,但在唐植桐看來,電影有不少可取之處,至少拍的非常有前瞻性,影片中提及的那部分科技産品,後來大部分都實現了。
快到飯點的時候,大家樂呵呵的将工具集中起來歸還,三五成群聊着天,猜測着今晚将要在操場放映什麽電影。
學習固然重要,但時下的大學裏不止學習,還有各種娛樂活動,周末放電影就是其中之一。
電影是免費,搬塊磚頭往地上一蹲就能看,每當此時都是烏泱泱一片人頭。
唐植桐自然是沒有興趣在這看電影的,看電影哪有回去抓着大兔子睡覺舒服?
明天星期天,興許同學們還得再勞作一天種蘿蔔,唐植桐就算了,他沒打算來,家裏還一堆事呢。
“哎,給我點錢。”玩了大半宿的兔子,唐植桐一覺醒來,感受着軟彈嬌嫩,靈光一閃,跟小王同學說道。
“哦,一會給你。”小王同學睡眼惺忪,往身後靠了靠,現在一早一晚涼意明顯,正是膩在一起不顯熱的好季節。
“你不問我幹什麽要錢?”唐植桐理由都想好了,小王同學卻沒有問,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捏了一把提示道。
“那你要錢幹什麽?”自家男人手指不老實,老撚來撚去的,癢癢的不舒服,眼見太陽都老高了,小王同學将唐植桐的手挪開,問道。
“買槍。我打算進山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打着個兔子啥的。”家裏的兔子已經都被唐植桐處理了,現在正是找理由再慢慢往回掏的時候。
雖然唐植桐去年就買了氣槍,但家裏人并不知情,一直扔在空間裏,現在正好補上這道手續,名正言順的往家裏帶兔子。
“行,去的時候注意安全。”小王同學直接答應下來,有了前邊唐植桐交給她的幾百塊錢打底後,她就沒再過問自家男人工資去向。
這回唐植桐開口要錢,小王同學就以爲丈夫隻是沒錢了,壓根就沒想到他隻是爲了補張票而已。
小兩口磨磨蹭蹭起床,吃了口早飯,唐植桐從小王同學手裏接過錢就出門了。
唐植桐自然是沒有去買槍,而是直奔轉運處,和萬向陽約好了在這邊見面。
等唐植桐到的時候,萬向陽已經等候多時,蹲在路邊抽着煙,望眼欲穿。
“唉吆,陽哥,不好意思,來晚了。”唐植桐刹停、下車,盡管沒有遲到,但嘴上依然道着歉。
“是我來早了。”萬向陽站起身,給唐植桐散了顆煙,眼睛不住地往麻袋飄。
“熱氣騰騰的,今早剛殺的。陽哥别忘了回頭把袋子順着門縫塞我辦公室裏,家裏袋子不多。”爲了遮人耳目,唐植桐從空間裏薅兔子的時候,捎帶用了個麻袋。
兔子也确實是熱氣騰騰的,前段時間将院子裏的兔子清空的時候,都是扒皮不到半小時就扔空間裏。
“好嘞!你先忙着,我撤了。”萬向陽迫不及待的接過麻袋,往自行車上一挂,擺擺手就留了。
唐植桐啞然失笑,這初哥毛躁啊,不過也可以理解,人家是上門談婚期的,憋了這麽多年,哪能不着急?
許久不下雨,天幹物燥,唐植桐抽完煙,将煙頭踩滅,才騎上車慢悠悠的再次出發,打算去趟馬克儉家。
番茄醬都做好了,一直扔在空間,也該去兌現承諾了,趁今天有空,把這件事給辦了。
到馬克儉家的時候,唐植桐薅出兩瓶番茄醬,又包了一包黃豆,有個三斤來沉的樣子,全放進挎包後,才推車進了門。
“三哥,三嫂,在家嗎?”大周末的,唐植桐進門先喊人。
“吆,桉子來了,快進來。”王雁在屋裏露了個頭,然後轉身喊自家男人:“麻三兒,快起床,桉子來了!”
唐植桐将自行車放好,站在院子裏一聽,好家夥,連外号都叫上了。
既然馬三哥還沒起,唐植桐也就沒進去,而是站在院子裏,瞅着藤上的黃瓜,點上煙愣神。
“桉子,在院子裏幹嘛?快進屋坐。”王雁見唐植桐一直沒進屋,這回直接走出門,往裏讓人。
“三哥不是還沒起嘛,我來的不是時候,沒耽誤事吧?”唐植桐嘿嘿一笑,當弟弟的可以開哥哥嫂子的玩笑,但反過來就不合适了。
“呸!還以爲你是個老實的,看走眼了。大門都開了,耽誤啥事?麻三最近加班加點的培訓,趁今兒沒事補了個覺。”王雁一把将藤上的黃瓜薅下來,大大咧咧的回道。
“嚯,那我來的真不是時候。三哥最近忙啥,怎麽還培訓?”知曉内情後,唐植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馬上就全運會了,上面抽調我們過去給運動員、裁判員做保障工作,提前做一下培訓。快進來坐。”馬克儉打着哈欠,頭上豎着幾根呆毛,從屋裏迎了出來。
“呵,那可是長臉的事。”唐植桐沒想到馬克儉還跟全運會搭上邊了,由于是第一次舉辦,上下都非常重視,這年頭沒有“志願者”一說,很多服務人員都是臨時抽調。
“還行吧,運動員來自全國各地,上面讓在餐飲上向各地靠攏,這回倒是能學幾個地方菜。”馬克儉樂呵呵的說道。
“挺好的,有機會找穆祥雄簽個字,能吹一輩子了。”唐植桐打着哈哈,穆祥雄現在非常出名,是新中國第一個打破遊泳世界紀錄的運動員,有“蛙王”之稱。
“嗐,我們就是做服務保障工作,哪有機會接觸運動健将?”馬克儉笑着搖頭。
“桉子,我看你盯着黃瓜瞅,快嘗嘗好不好吃。”王雁趁哥倆聊天的工夫,将摘下來的黃瓜洗幹淨,甩甩水直接地給唐植桐道。
“唉吆,謝謝嫂子。我是覺得長勢挺好,還真不是饞了。”唐植桐将黃瓜推回去,這年月有點青菜不容易,王雁客氣,但唐植桐有分寸。
“吃吧,院子裏還有,要不是上次你提醒,現在連點菜都沒得吃。”馬克儉也讓道。
“嗐,我就那麽一說,主要還是伱和嫂子出力,菜種的好。上次得虧三哥給淘換的檸檬,番茄醬做好了,給你和嫂子帶了兩瓶,嘗個鮮。”唐植桐接過黃瓜,并沒有吃,而是順手放到了桌子上,然後邊說邊從挎包裏往外掏東西。
“多大點事?你至于嗎?”馬克儉哭笑不得的說道。
“嗐,你想多了,我真做了不少,隻是你和嫂子嘗嘗。”唐植桐是不承認裏面包含謝意的。
“得,那就留下吧。今天中午沒事吧?我做兩個菜,咱哥倆喝一點,有日子沒坐一起了。”馬克儉沒矯情,示意王雁收下,問道。
“行,那就喝點。”唐植桐痛快答應下來,正愁着沒地方去呢,他在家跟小王同學說的是買完槍進山碰運氣,這一來一回不得大半天啊?
“你先去洗洗頭,看你這頭發,跟電線杆似的。”王雁給馬克儉準備好水,吐槽道。
“哈哈,挺可愛的。三嫂,你是沒見三哥小時候,那時候的頭發才叫一個桀骜不馴,隻要頭發一長,睡一覺必定跟蒲公英似的。”唐植桐看着猶如天線寶寶般的馬克儉,笑出了聲。
“沒辦法,誰讓我頭上兩個旋呢?”馬克儉也不惱,樂呵呵的回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