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不怕淅瀝瀝,就怕稀裏嘩啦一陣猛下,根本來不及排水,非常容易造成内澇。
唐植桐一路走過,看到不少院子裏存滿了積水,這些都是去年沒有參與改擴建的。
那些勤快點的人家,去年的時候,不少都趁着東邊新車站建設,響應街道的号召,往家裏拉土把院子墊高,今年既能跟唐家一樣種些東西,也能避免雨水倒灌。
等唐植桐到小學門口的時候,恰逢放學,孩子們魚貫而出,有的頂着衣服往外跑,有的頂着鞋子往外跑,也有的一手拿傘一手拎鞋。
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沒有家長前來接孩子,大夏天的淋場雨不是很正常嗎?
這年頭養孩子主打一個散養,供吃供穿緊着揍,養不死就算成功。
鳳珍鳳芝在最後面,唐植桐等了一會才看到小姐妹倆。
鳳珍背着鳳芝,鳳芝一手打傘,一手拎着兩雙鞋子。
普通百姓家的姐姐嘛,哪個不遭罪?幹得多吃的晚,還得幫着父母照看弟弟妹妹,長姐如母,不外如是。
由于傘遮住了鳳芝的視線,她并沒有發現唐植桐,倒是鳳珍,看到唐植桐後,臉上露出驚喜,俏生生的喊道:“哥。”
“嗯,放鳳芝下來吧。”唐植桐站在大門下,将雨衣脫下來,蓋到鳳珍身上,沒法讓她穿着,太大,拖地。
“哥哥背着!”鳳芝下地後,朝唐植桐伸出拿鞋的那隻手,傘不便宜,一塊多錢一把,窮人的孩子知道愛惜。
“我背着你姐,一會抱着你回去。”唐植桐揉揉妹妹的腦袋,笑呵呵的說道。
“哥,不用,我自己披着雨衣回去就行。”鳳珍聽到後,連忙擺手,這種待遇已經很多年沒有消受過了,有些不習慣。
“這邊路硌腳,小時候又不是沒背過你,上來吧。”唐植桐蹲下身子,示意鳳珍趴到自己背上。小時候唐植桐還真背過,那時候鳳珍特别黏他,但小男生嘛,不懂事,總覺得鼻涕蟲煩人,後來也就逐漸不帶妹妹玩了。
鳳珍咬着嘴唇,猶豫了一下,然後整理了一下雨衣,讓外側避開哥哥的後背,省的打濕了,才趴上去摟住唐植桐的脖子。
唐植桐沒有立即起身,而是将雨衣的帽子往前拽了一下,然後将鳳芝攬在自己胳膊上,雙腿用力,慢慢起來。
走出大門,唐植桐慢慢往前走,用空間控制着雨,不讓雨滴在妹妹們的身上。
“哥,我們班男生說天牛要出來了,他們說可好吃了,我想吃。”鳳芝比較活潑,兩手撐着傘,兩雙花涼鞋在傘柄處來回逛蕩。
“鳳珍呢,伱想不想吃?”唐植桐沒有立馬答應,而是問道大妹。
“嗯,帶籽的好吃。”鳳珍趴在唐植桐肩頭,輕聲回道。
“成,那今天下午給你們捉去。”唐植桐痛快的答應下來,有空間在手,得狠狠地收一波,這些都是能解釋來源的,正好用來加強一下營養。
回到家中,張桂芳早已做好午飯。
吃完飯,唐植桐一抹嘴,和張桂芳說道:“媽,一會我送她倆上學,回來拿隻水桶,去抓天牛。”
“還下着雨呢。”張桂芳沒說不同意,家裏有好幾年沒吃天牛了,這東西鄉村野道最多,自從東邊成爲工業區,這附近就少了。
“沒事,下着雨才好,等雨停了,抓的人多,再說下籽後的天牛不好吃。”唐植桐執拗道。
“行吧,換上膠鞋再去。”張桂芳看了一眼兒子的光腳丫,指着旁邊剛找出來的膠鞋說道。
“好嘞。”唐植桐咧開嘴答應下來。
洗腳、擦腳、換鞋,将兩個妹妹送到學校,唐植桐回家拿上桶,穿着雨衣,騎上自行車,奔向東郊。
天牛,學名叫“大牙土天牛”、“桑蠹蟲”,爲天牛科。各地稱呼不同,天牛亦有着山水牛、水天牛、水水吽、栓栓牛、龍鉗子等叫法。
天牛渾身黢黑發亮,背部有黑亮的盔甲,盔甲下是淺棕色的翅膀,無論雌雄頭上均有一對竹節狀的觸角。
雄性天牛除天線外,還有一對碩大的大鉗子,這玩意特别鋒利,如果把一顆花生米放在那裏,“嘎嘣”一下它就能咬斷,如果被咬到手,會疼的要命,出血都是輕的。
雄性天牛會飛,一般可以用網子或草帽撲,或者抓那種趴在樹上的。
想不被夾,其實很簡單,捏住天牛頸部下方兩側,或者頭上的兩根觸角即可。
雌性天牛沒有大鉗子,由于肚裏有籽,一般飛不起來,大多趴在草叢中。
唐植桐的目标就是那些趴在草叢裏的以及地下的,空間火力全開,捎帶着連知了猴一并收了。
天牛這種玩意和知了猴一樣,都是害蟲,收起來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據老一輩的說法,天牛一年到頭有兩次集中爆發期,一次是夏至後的第一場透犁雨後,一次是立秋後的雨後。
說雨後也不太準确,因爲天牛從下雨不久就開始往外爬,若雨下的時間長一點,尤其是太陽出來偶,抓到的腹部大多是空的。
環境沒被破壞前,天牛多的是,由于不稀缺,順理成章的成爲很多男孩子童年不可多得的玩具之一,玩法多種多樣。
有拴起來拽着飛的,有讓天牛幫着嗑瓜子的,還有像唐植桐一樣玩的更花的。
唐植桐小時候覺得,天牛既然叫“牛”,那就得拉車,會用秫稭和篾片給它做個巴掌大小的車子,讓它拉着走。
天牛可能也知道自己是“牛”,拉着車走起路來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器宇軒昂,看上去甚至有些趾高氣揚,一邊前行,一邊吱嘎吱嘎的搖頭晃腦,想必它的心裏應該是快樂的。
小時候唐植桐還在瓷碗裏看過雌雄天牛打架,這玩意打起架來非常兇殘,一上去就是互掐,翻轉騰挪十八般武藝樣樣不缺,打架打累了,公的就會趴在母的身上歇一會。
現下的天牛并不值錢,大多是自家食用,但随着外部環境的變化,農藥的普及,天牛逐年減少。
爲了滿足口舌之欲,天牛會步入小龍蝦的後塵,而且價格奇高,一斤需要五百塊錢!礙于價格,童年的美味戛然而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