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是方科長?哪位是唐植桐?我們是來調查唐植桐貪污一事的市局工作人員,請無關人員出去。”矮胖女看到辦公室牆上寫的“科長室”,徑直走了進來,氣勢銳利,語氣很沖,言語很不客氣。
“我是方圓,請出示一下你們的證件。”方圓壓着怒火,開口道。
“方科長,這就不必了吧?”瘦高男笑呵呵的站出來打圓場。
“少廢話,公事公辦!”方圓闆着臉,沒搭理他們。
“也請出示你們的證件!”矮胖女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證,打開,展示給方圓看。
瘦高男被方圓一頓呲打,臉上挂不住,但也配合的出示了證件,想着一會如何殺殺方圓的威風。
方圓沒搭理他倆,将兩人的證件從他們手裏拽過來,拿在自己手上像模像樣的查驗了一番,看看工作證上的照片,再看看本人,反正字他也認不全。
“可以了吧?”矮胖女沉不住氣,問道。
方圓沒有搭理她,而是将兩人的工作證遞給賀洪川,随後掏出自己的工作證遞過去:“好好驗驗,省的找錯人。”
賀洪川看完又遞給了唐植桐,唐植桐仔細看了看,矮胖女叫張珍,瘦高男叫朱盛,都是市局的工作人員。
“方科長和唐植桐留下,其他無關人員出去!唐植桐出示下證件!”工作證在他們手裏傳了一圈,卻沒人回應自己,張珍氣的跟個河豚似的,快炸了。
“小唐你的工作證呢?”賀洪川穩如泰山,笑容讓人如沐春風,伸手跟唐植桐要工作證。
唐植桐裝作從褲兜裏掏出工作證,連同張珍、朱盛的工作證一同遞給賀洪川。
賀洪川将唐植桐和自己的工作證一起遞給張珍,皮笑肉不笑道:“張科長真是年輕有爲。這是我和唐植桐同志的工作證,請查驗一下。”
張珍自認爲找回了幾分薄面,翻開看了看,遞給一道前來的朱盛,說道:“賀洪川同志,這裏沒有伱什麽事吧?請暫時回避一下。”
“呵,張科長業務能力還很欠缺啊。”賀洪川率先入座,并指指其他兩把椅子,示意方圓和唐植桐坐下。
“唐植桐同志是押運員,押運員受軍方和郵電雙重領導,我今天在這合情、合理、合法。對于二位事前不通氣就擅自調查我單位人員一事,我一定會向上級如實彙報。”待方圓和唐植桐坐下後,賀洪川才綿裏藏針、心平氣和的說道。
張珍氣勢爲之一滞,銳氣頓減,張張嘴不知道如何回應,狠狠地瞪了旁邊的朱盛一眼,像是在責怪他爲何事前沒調查好一般。
“别傻站着了,坐吧,二位。”方圓靠在椅背上,譏諷的說道。
椅子已經被方圓、賀洪川、唐植桐坐了,隻剩下前任科長購置的一張木質連椅,張珍、朱盛沒得選,隻能在連椅上坐下。
這一坐,坐高差就顯現出來了,張珍、朱盛坐的矮,若不是兩人一手一個筆記本,看上去更像是被審查的一方。
“咳,唐植桐同志,有人舉報說你偷押運科的南瓜,有沒有這回事?”張珍不開口,朱盛隻能硬着頭皮發問,吃了一頓下馬威,語氣和态度上緩和了不少,連“同志”二字都用上了。
“什麽玩意???我偷那玩意幹啥?誰說的?哪隻眼睛看見我偷了?把他揪出來,我跟他對質!”唐植桐一聽,直接站起身來,聲音直接高了八度。特娘的,生氣,自己爲了單位跑前跑後,竟然被扣上這樣一頂小帽子?看不起誰呢!但他更沒想到自己和方園商量了半天,最終被調查竟是因爲南瓜!
“坐下!老實交代你的問題!”張珍一拍茶幾,想借官威施壓,怎奈看上去就如一隻滑稽的土撥鼠,徒惹人發笑。
“交代個屁!老子沒偷!哪個生孩子沒屁眼的缺德玩意瞎雞兒說的!我辛辛苦苦開墾荒地,想給大家夥補貼一下,怎麽就成我偷了?”唐植桐火氣直接就上來了,這也忒侮辱人了,自己格局有這麽小嗎?瞧不起誰呢!呸!!
“拒不交代,是吧!”張珍氣性也上來了,再次拍了茶幾,站了起來。
“交代你姥姥!你想動手還是咋的?欺負我不打老娘們是吧?”唐植桐瞪了張珍一眼,針鋒相對道。
“小唐,你别激動,先坐下。”賀洪川拉一下唐植桐,跟張珍虛情假意道:“張科長,事情要講證據的,請拿出你的證據。要是明天有人舉報你倆來押運科偷南瓜,你們心裏肯定也不舒服?對吧?”
“就是有人看到了,三番五次的摘,非得找證人你才肯承認?”張珍沒放棄,繼續朝唐植桐追問。
“我明白了,舉報的這個人是押運科的,而且他自己中午帶飯,不去食堂吃飯;能經常去戶外,要麽是在室外工作,要麽就是腎虛尿頻,對吧?其實舉報人隻要去食堂吃上一頓,就什麽都明白了。南瓜是我摘的,但不是我個人用,而是補貼給在食堂吃飯的同事。舉報人人緣夠差啊,連這點事都沒人告訴他。”唐植桐譏笑道,盡管心裏有氣,但還是順帶将目标範圍縮小,說給方圓聽。
“不準打擊報複!”張珍不知道是傻,還是被說中了痛處,氣急敗壞的說道。
張珍的反應更加坐實了唐植桐的分析。
“張科長,一會去食堂問問大師傅,也可以問問吃食堂的同事,還可以問問門衛,事情很明了,你們被耍了。不得不說,你們工作做得真的很爛!你這科長是買來的嗎?”唐植桐譏笑着回怼的同時,還不忘給在他們之間楔顆釘子。
“你……你……”張珍被怼的啞口無言,又變回氣鼓鼓的河豚模樣。
“哎,唐植桐同志,我們都是爲了工作嘛,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問你另外一件事,你能解釋一下前陣子的魚幹是怎麽回事吧?”第一回合慘敗,朱盛也看出來了,這個舉報大概率是不靠譜的,但上面交代的任務還是要努力完成的,隻能努力将話題拉回來,抛出事先準備好的第二個問題。
“魚幹?方科長從東北帶回來的那一袋子嗎?買的呀。”唐植桐一聽魚幹,放下心來,這個他跟方圓早就對好了說辭,同時也說明對方是沖着方圓來的,自己隻是城門樓子下那條池魚,但這一切不妨礙他戲精上身。
“錢哪來的?”朱盛繼續問道。
“方科長給的。”唐植桐理直氣壯的答道。
“方科長,請說清楚錢是哪來的?”張珍見事情終于牽扯到了方圓身上,壓下自己的情緒,把火力又對準了方圓,迫不及待的問道。
“我的工資想怎麽花就怎麽花,難道還得事先跟張科長請示、批準不成?這未免管的也忒寬了點吧?”方圓老臉一紅,脖子一梗,強硬嘲諷道。
這就是唐植桐給出的主意,賬面已經平了,魚幹的來源隻能說成是自費。
因爲曬的都是水産公司不收的雜魚,所以魚幹在海邊并不值錢,成品也就三毛來錢一斤。
五六十斤也就不到二十塊錢,方圓能負擔得起,況且自費分魚給大家,傳出去也能給方圓刷一層聲望值。
隻是方圓不習慣遮掩,才會臉紅,好在這時候也沒人留意,隻當是他激動所緻。
“你……你……”張珍仿佛是河豚精怪,動不動就氣鼓鼓的。
“方科長,花自己的錢千裏迢迢買成魚幹,回來分給大家夥?這于情于理有點太牽強了吧?”看張珍再次被怼的啞口無言,但工作沒做完,還得繼續,朱盛隻能硬着頭皮接茬往下問。
“這位朱先生,還有張科長,我猜你們的家庭成分不算好吧?但凡了解一點我軍的傳統,就不會這麽問,方科長轉業之前這種事沒少做。”坐在一旁的賀洪川再次開口,嘴巴不饒人,冷譏熱嘲,踩地捧高,明顯站在了方圓這一邊。
“方科,您分給大家了?當初不是說自家吃嗎?您真是這個!高風亮節!”唐植桐戲精上身,朝方圓豎起大拇指,聲情并茂,演的那叫一個逼真,緻使方圓的臉更紅了。
“唐植桐拿着押運員的工資,幹的卻不是押運員的活,這明顯是方圓渎職!”在賀洪川連消帶打的語言刺激下,張珍歇斯底裏,直接抛出了第三個問題。
“這個我來說吧,唐植桐同志于國有功,拿過二等功,他目前這個待遇是我們軍方的集體決定,這件事事先與你們市局高層通過氣,與方圓同志無關。這事沒人告訴你們,還是你們自己工作做的不紮實?”賀洪川神态自若的将兩人的工作證扔在茶幾上,懶得再跟這兩個人廢話。
張珍、朱盛兩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自以爲準備充分,能在押運科撬開突破口,沒想到卻處處碰壁。
“還有什麽要問的嗎?沒有的話,就到此爲止吧。”方圓下了逐客令,直接揮手趕人滾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