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到家的時候，唐植桐從空間掏出來一塊闆油，這次多一些，四斤半的樣子。
由于家裏這個月的肉票已全部買成臘肉，所以唐植桐選擇了豬闆油。
豬闆油熬出來的油脂，有的地方叫豬油，有點地方叫大油，富含飽和脂肪酸，色澤程稍微泛黃或奶白色。
論炒菜香，還得是這種大油，隻不過物質極大豐富後，人人追求健康飲食，逐漸摒棄了這種古老油脂，現下不存在這種問題，人人缺油水，多吃一點才健康。
自春節至此已四個多月，這是第二次往家帶闆油，這頻率不高。
進門後，倆妹妹正在寫作業，王靜文在一旁看着，看到唐植桐拎了一塊闆油進門，稍微有些驚訝，但沒有開口詢問。
興許是習慣了，張桂芳這次直接沒有問闆油的來源。
唐植桐把闆油放在案闆上，洗了把手，先從外面的鹹菜缸裏抓出一把腌制的香椿芽泡在盆裏，一會做菜用。
鳳芝今兒不專心，一會盯着唐植桐手裏的闆油，仿佛看到了油渣，一會瞅瞅桌子上的煨白薯，眼睛都快不夠用了。
“先吃白薯吧。”唐植桐看到了鳳芝吞咽口水的動作，這種狀态下寫作業，不出錯才怪，估計一會得返工。
白薯不多，唐植桐按人頭準備的，不是不想多拿幾塊，而是麥稈的餘燼的火力不行，多了、大了都會煨不透、煨不熟。
“媽，吃零食這種事不用等我，看把鳳芝給饞的。”唐植桐委婉的勸道。
“哥！我沒饞！”鳳芝已到了知孬好的年紀，還沒等媽媽開口，自己就率先跳出來否認。
“得，算我話多。”唐植桐莞爾。
王靜文在一旁捂嘴笑，也不點破她。
煨熟的白薯表皮微皺，有的地方受熱時脫離薯肉，拿出餘燼後又受涼縮了回去，張桂芳明顯做過表面清潔，但上面依舊有些灰。
寫作業暫停，人手一塊煨白薯。
“扒皮先從這種起皮的地方下手，好扒。”唐植桐自己選了一塊煨糊的白薯，品相好的分給了家人。
王靜文以前吃過烤白薯，但這種做法的還是第一回嘗試，扒皮的時候小心翼翼，生怕灰灑落在薯肉上。
鳳芝不講究，直接一分爲二，然後怼在嘴上，直接吃薯肉，吃完後順着薯皮又用牙給捋了一遍，把薯肉剃下來，張桂芳沒攔着，因爲她的吃法跟鳳芝一樣……
在早年的百姓眼中，燃燒過的餘燼不髒，用途不僅限于肥地，孩子積食了，拌一碗灌下去；竄稀了，拌一碗灌下去；劃破皮膚了，拌……捏一撮糊上去；女性來月事了，用布裹上草木灰墊上……
唐植桐不管她們，自己把糊的地方整塊揭下來，分給小王同學一半：“嘗嘗，酸溜溜的，很好吃。”
無論是烤，還是煨，隻要火力過大，白薯就會糊，糊的地方會碳化，碳化的薯肉内側會泛黃，吃起來有一股獨特的酸味，唐植桐很喜歡這種味道。
“味道不錯呢，比山楂好吃。”王靜文嘗了一口，眼睛眯了起來，然後學着唐植桐的樣子，用牙剃了一遍，看上去可可愛愛。
吃完煨白薯，唐植桐洗手準備做油渣，這次将闆油切的碎碎的，熬出油後可直接使用，不用再用刀剁了。
張桂芳給兒子将上次盛豬油的陶罐拎過來，經過兩個多月零零碎碎的食用，油罐已經見底。
可能有人會說，這種特殊時期吃這麽多，胖了怎麽辦？被發現怎麽辦？
唐植桐想過這個問題，目前一家人還是以定量爲主，額外的吃食并不多，一家人不缺營養，能吃飽，但不至于胖。
人發胖的前提條件是長期不斷的大量攝入高于人體需求的能量，但自己家明顯不具備這種條件，兩個月才吃這麽點油渣，偶爾吃個雞蛋，怎麽可能會胖呢？
等明後年進入更困難的時期，人人挨餓，到時候興許鳳珍、鳳芝的格外充足的精神頭會顯得格格不入。
唐植桐既不想讓家人挨餓，也不想被人發現，這個問題怎麽解決，他還沒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實在沒辦法隻能全家吃個八分飽。
熬完闆油，唐植桐将大油盛進上次的陶罐，然後開始做菜。
今晚的葷菜，主角就是油渣。
唐植桐打算做兩個，一個辣椒炒肉，一個香椿炒肉渣。
鐵鍋剛熬過闆油，上面還挂着一層明晃晃的大油，不用刷，可以直接使用。
唐植桐從院子裏摘上四五個辣椒，洗淨，切片，倒入切好的辣椒，撒鹽翻炒，又分了三分之一油渣進去，兩分鍾左右，滴上料油拌均，盛出，最後又用炊帚将零零碎碎的都掃進盤子裏，确認幹淨了，才倒上熱水刷鍋。
張桂芳在一旁看的直皺眉，食用油定量“節約”，爲了多吃點油，居民隻能從節約入手，像這種連續炒菜的情況，中途刷鍋的人家越來越少了。
然而辣椒炒完會有辣味，不刷鍋的話，下個菜也是辣的，想到這，張桂芳才轉身去幹别的。
唐植桐刷完鍋，又将提前泡好的香椿芽拿出來攥幹、切丁，将香椿芽倒進去翻炒，然後将油渣倒進去三分一，不用放鹽，大火炒個兩三分鍾，滴上幾滴料油拌勻，出鍋，收功！
“桉子，再打個湯。”張桂芳看着油氣還蠻重的炒鍋，吩咐道。
“好嘞。”唐植桐知道母親這是見不得浪費，今晚不打湯的話，這鍋能放着不刷，明天接着用。
收功後的唐師傅被迫營業，出去摘了一把綠葉菜，簡單一洗，切碎讓鍋裏煮，不敢再放油炒蔥爆香了，鋪張浪費是一回事，唐植桐更怕今晚油水多，家人明天拉稀。
雞蛋事先在碗裏打好，蛋殼裏面殘餘的蛋清也不能放過，倒上些水，用手指頭刮幹淨，倒入碗中備用。
湯開了以後，慢慢将打好的雞蛋倒入鍋中，邊倒邊攪拌，這樣出來的雞蛋花比較均勻。
最後一步，碗裏還要倒點水，将蛋液徹底沖幹淨，倒進鍋裏。
這種節約、珍惜的做法會持續很多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