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水費怎麽回事？”等王靜文和倆妹妹都出門後，唐植桐才開口問道。
“還不是那個劉張氏，前兩天來咱家借糧，我沒借。她這兩天在外面到處說咱家院子裏種了菜，用水最多，要多攤水費。”兒子大了，張桂芳沒瞞着。
“這錢不能給，今兒給錢，明兒就敢要菜。”唐植桐搖頭道。“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後得一夕安寝。起視四境，而秦兵又至矣”的道理不僅适用于國與國之間，也适用于街坊相處。
“她還真說了，話裏話外就是想分菜，說什麽現在買到的菜都很老，就咱家吃嫩的，不公平，多用了水就得給街坊們分分，大家都嘗嘗。”張桂芳苦笑道。
“這事我心裏有數了，後面我處理吧。”不患寡而患不均，人無我有就是大罪過，人性經不起考驗，唐植桐決定先摸摸底，再想解決辦法。
說是在家休息，但唐植桐沒閑着，先跑了一趟新華書店，買了兩套習題給蘇念斌兄妹倆寄過去，又去找了看水房的朱大爺一趟。
“朱大爺，跟您聊點事。”朱大爺的活動範圍很窄，今年天熱的早、熱得快，唐植桐在胡同口的陰涼地裏找到了他，并遞了一顆煙。
“劉張氏拿你家水費說嘴的事？”朱大爺不愧是情報集散站站長，聽後直接反問道。
“對。”唐植桐點頭，給朱大爺點上煙，自己陪了一根。
“嗐，頭發長見識短，還不是見你不做投遞員，以爲你下去了，才抖擻起來？要是伱還幹投遞，她敢這樣呲牙？”待唐植桐說明來意後，朱大爺一邊抽煙，一邊搖着蒲扇跟唐植桐說道。
“呵，我還沒把劉張氏看在眼裏。跟您說實話，我這是正常的工作調動，還升了半格，我要說的是水費的事。”唐植桐不屑的态度溢于言表，水費算個毛啊，他擔心的是一衆街坊被劉張氏發動起來要菜，但這話心裏清楚即可，不能往外說。
“放心，不會跟你家多收。以前定的規矩就是這樣，哪有事後反悔的？”朱大爺以爲是錢的事，表明自己的态度，旗幟鮮明的站在唐家這邊。
“謝謝您呐。我倒不差這點錢，但其他人不一定不缺。這事一旦鬧起來，你多用了一桶，他多用了一擔，總會有人覺得不公平。就怕有人提出采用水票打水，到時候您這邊可就累喽，一張票一桶水，見天的收票、放水，哪還能坐在這涼快？”唐植桐先放出一招，拉攏了朱大爺再說，如果能傳出去更好，風向肯定能偏喽……
“咦？還真是這麽個理。”這邊的住戶普遍不富裕，越是窮越在乎蠅頭小利，平時因爲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沒少吵吵，朱大爺都當個樂子看，這次的事牽扯太多人的利益，若真如唐植桐所說……朱大爺稍微一琢磨，心裏的警報已經滴滴作響。
“朱大爺，我就過來給您提個醒，回見了您呐。”唐植桐目的已達到，起身準備離開。
“哎，桉子，大爺知道你心思活絡，工作在咱這片也拔份。如果真像你說的，該咋辦？”牽扯到自身利益，朱大爺态度又熱切了三分，喊住唐植桐咨詢辦法。
“讓他們争去呗，您就靜觀其變。”唐植桐建議道。
“那……如果想用水票的人多呢？我這身子骨也撐不住啊！”朱大爺沿着唐植桐指的道往下想，不敢想，根本不敢想，不能勝任隻能換人，那自己還不得喝西北風去？
“您看，争來争去無非是兩種結果，要麽維持現狀，要麽用更公平的水票。這個水票吧，印刷總得有個成本吧？您到時候又是賣票，又是收票，還得監督，工作肯定比現在累，自來水公司那邊也得給您漲點工資吧？這部分錢總得有人出吧？那每桶水稍微提一提價格是不是順理成章了？”唐植桐又蹲下身子悄聲給朱大爺掰扯，語氣上着重點出了“賣票”、“收票”，具體朱大爺能不能領悟，就看個人造化了。
“當然，這個漲價不能離譜。我舉個例子，現在一方自來水九分錢，一方水能打五十桶，那就者一毛一左右買五十張水票，井水票也适當漲漲，這樣每家每戶都能自己把握用自家水量，一切都明明白白。再說咱四九城的水本來就不富裕，這樣還能促進節約用水。”至于自來水公司虧錢？唐植桐連想都沒想，這玩意能虧錢？誰信？
可能會有人減少用水量，但減少的這個數不會離譜。
水是生命之源不是一句空話，家家戶戶離不開水，而且家庭用水本是有定數的，再少也不可能低于某個數值。
“桉子你說的很對！其實不用印票嘛，紙張多貴，竹籌就不錯，還可以重複利用。街坊們不容易，這樣可以少漲一點。”在唐植桐的掰扯下，朱大爺的獨眼裏又有了光，自身利益不會受損，而且非常有可能得益。
“朱大爺，是您說得對，這事您提才名正言順，我可什麽都沒說。”在聽到朱大爺舉一反三提到“竹籌”的時候，唐植桐就知道朱大爺很上道，琢磨過來“賣票”是關鍵點，這樣一來，漲不漲工資反而變得不重要了。
“我懂，我懂，謝謝你，桉子。”朱大爺心情愉悅，恨不能親自下場推動此事。
“您客氣，您先忙着，我回家做飯。”唐植桐站起身來，将煙頭扔在地上撚滅，跟朱大爺道别。
從這邊胡同口到家沒幾步路，唐植桐沒騎車，而是推着自行車回去的，邊走邊琢磨，徐卉的兔子也該送了，如果朱大爺這邊推動不利，那就靜待時機從其他地方下手……
對于劉張氏，唐植桐沒有丁點好感，年前的事她确實沒安好心，自己也是心軟，隻當内部矛盾加以小懲，看來蜜蜂帶來的痛感隻能保持10個月，等抓到把柄一定要打狠了、打痛了才行。
打的一拳去，免的百拳來，千古不破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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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