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植桐很慶幸自己來到的是一個不冒領軍功的年代,否則劉主任之流恐怕就不是分功勞那麽簡單了,但起碼現在該自己的功勞已經闆上定釘,挺好。
說實話,唐植桐對劉主任等人的行爲沒有太多反感。用吳海洋的話說,這未必不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生而爲人,大多數人都是有私心的,私心在某種程度上能推動社會生産力的發展,但私心太多的話,恐怕就會成爲社會發展的障礙……
唐植桐不願想那麽多,他也是一個有私心的人,自認爲過好自己的小日子更重要一些。
從吳海洋單位出來,唐植桐看天色還早,騎車去了一趟圓明園。
那麽多的野草,任其那麽枯萎做肥太可惜了,去薅一些收進倉庫,也好“砰砰砰”變成餐桌上的兔子,爲社會建設做出它們該有的貢獻。
随着春天的光顧,圓明園猶如披上了一層綠紗,遠眺養眼,适合近視的青少年來此鍛煉眼睛。
但附近大學已開學,有不少野鴛鴦隐藏其中,一個不小心,養眼可能就會變成辣眼……
因此,唐植桐高歌一曲,唱着《東方紅》,拿着鐮刀往裏走。
還别說,這一唱,還真驚出幾對鴛鴦,倉惶失措更換戰場。
唐植桐找塊雜草茂密的地方,不管枯草還是新芽,一律割割割,随割随收。最後再綁自行車上一摞。
雜草不要錢,但割草累腰,也得虧唐植桐和小王同學對某種活動着迷而不沉迷,否則唐植桐估計自己彎腰割草半小時就會受不了。
防沉迷系統是非常有必要的,時間、精力就那麽多,這邊多一些,其他就少幹一些。
有些哥們能在網吧一待就是一天,一碗方便面就打發了,這麽個玩法明顯不利于消費。
還有打撲克,什麽炸金花、跑得快、升級、夠級,花樣繁多,百玩不膩。
很多年輕人仗着年輕火力旺,在外面辛辛苦苦打上一年工,身上裝着票子回老家,幾個人組上一局,噼裏啪啦甩上一晚上,一分錢都不剩,被榨的幹幹的,然後再出去打一年工,如此周而複始……
地主家的驢也不敢這麽用啊!
唐植桐是真的見過這種毫無節制打撲克的,别說翻本掙錢,運氣不好道歉,恨不能腰子都賠給人家。
碰到這種的,唐植桐隻看不勸,個人有個人的福緣,隻有自己知道疼了,才會長記性。
院子裏種下的菜已經冒出新芽,等唐植桐到家時,王靜文正在歡快的澆水。
“呀,桉子哥,你去割草了?怪不得今天又回來晚了呢。”王靜文看到自行車後座上的幹草,放下手中的葫蘆瓢,快步走過來幫唐植桐。
“我自己來吧,全是土,髒。”唐植桐指指身上,又指指後座上的雜草,說道。
“沒事,正好洗個澡,有日子沒洗了。”王靜文不嫌髒,麻利的幫唐植桐把雜草從車上卸下來。
不得不說,這二八大杠載重能力杠杠的,唐植桐帶回來的這些,壓的結實,堆的都快趕上唐植桐高了,供家裏兔子吃個一周不成問題。
唐植桐簡單洗漱一番,全家開飯。
小王同學沒有食言,從單位買了雞蛋,磕破扒皮,起身拿刀,一刀兩半,兩個小姑子一人一半。
“哎呀,靜文,你吃,不用給她倆。”張桂芳見狀,連忙出言阻止。
本來挺意外的兩個小姑娘聞言,也乖乖的要将雞蛋還給嫂子。
“媽,您再這樣,我可生氣了。我知道您疼我,但您把好東西都給我,讓我覺得自己更像是外人。”王靜文語氣溫和,但話裏話外透着一股不容拒絕的氣場,兩個丫頭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唐植桐頭疼,第一次婆媳矛盾竟然是因爲一個要給,一個不讓給,誰敢想?
“你們嫂子專門爲伱倆買的,你倆吃了吧。”唐植桐出言做了安排,又先批評王靜文:“跟咱媽好好說話。過去家裏沒有,東西先緊着家裏重要的人吃,這是疼你,說明你在這個家裏有地位,怎麽能說把你當外人呢?”
随後又勸張桂芳道:“媽,您也不用特意對靜文,咱家都吃一樣的就行。就咱家現在這個夥食,不比靜文嫁過來前吃的差,甚至比她單位夥食要好。靜文,你說是不是?”
“嗯嗯,咱媽做的饅頭好吃,菜也好吃,比我們食堂夥食好多了。媽,對不起,我剛才說話太毛糙了,您别生氣。”王靜文借坡下驢道。
“我知道,我不生氣,你是個好孩子,以後咱就吃一樣的。吃飯,吃飯。”張桂芳聞言,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開心的笑了,兒媳懂事,偏向的自己兩個親生女兒,自己又有什麽好生氣的呢?
吃過晚飯,張桂芳和鳳珍、鳳芝收拾桌子,唐植桐去院子裏燒水,準備洗澡。
由于天氣轉暖,所需熱水少一些,但唐植桐依舊墨迹到正房熄燈才燒好。
“文文,一會幫我搓個澡吧。”唐植桐把熱水倒浴池,這次摻的私貨少一些,水溫挺熱乎。
“行。”兩人已經沒羞沒臊過了一個多月的新婚生活,過了害羞期。王靜文沒多想就答應下來。家裏不是浴池,沒有搓澡師傅,偶爾親密之人互相搓個澡,很正常。
唐植桐在洗澡間麻溜的自己搓完、沖幹淨,又偷偷地換了一缸溫泉水,才把王靜文喊進來。
“你這挺幹淨啊,沒有灰。”略顯昏暗的橘黃色燈光下,小王同學給唐植桐搓了一會,沒泥。
“那水還挺幹淨的,趁水熱乎,你也洗洗吧,省的浪費。”唐植桐指着浴缸裏的水,循循善誘道。
“那你先出去。”王靜文略作猶豫,答應下來。
“先給你搓吧,搓完我再出去,省的來回折騰着涼。”唐植桐笑的如同偷到雞的狐狸……
王靜文白了自家男人一眼,沒說話,背對着唐植桐開始去衣。
待坦誠相見,唐植桐嘿嘿一笑,說:“來,我給你變個魔術。大!大!大!”
“真醜,鬼頭鬼腦的。”小王同學輕輕一彈,躲進了浴池裏。
唐植桐對小王同學很滿意,無論是性格脾氣,還是樣貌身材。膚白貌美大長腿,該有肉的地方,一兩不缺,該瘦的地方,一兩不多……
騎手,其實沒有男女之分的,相比較男騎手而言,女騎手更耐看,英姿飒爽!
“哥,不行,進水了,感覺有些怪怪的。咱們回屋吧。”
……
中場休息的時候,唐植桐擺事實、講道理,成功說服小王同學明天穿着新式的小衣回椿樹胡同。
大難來臨,沒有人能獨善其身,唐植桐想從葉志娟那邊看看,有沒有機會用這個賺女人的錢,給國家創點外彙……
第二天,唐植桐背着包,卡着點去接王靜文。包裏有十斤小米,兩盒鹹菜,還有十來個雞蛋。
唐植桐和王靜文到椿樹胡同的時候,葉志娟還沒到家。
“姐夫,你可來了,最近媽忙,天天吃醬菜,我都快吃吐了。”王敬民見到唐植桐,忙不疊的吐槽道。
“今兒我給你做好吃的,快去寫作業,小心一會你姐打你屁股。”唐植桐摸摸小舅子的頭,很和氣的說道。
“哼,男子漢大丈夫,我才不怕她!但我不跟女人一般見識,讓着她。”王敬民小嘴嘚吧嘚,身體很誠實,但嘴上不慫。
唐植桐去廚房轉了一圈,家裏啥菜都沒有,兔子來了都得哭着回去。
沒辦法,唐植桐隻能從空間掏出兩個西紅柿,打算做個湯。
西紅柿、黃瓜屬于細菜,有反季節種植,但供應範圍窄,這兩樣都不是能大開大合常吃的東西。
米掏一遍,遞沙一下,挑出沙子,就能進高壓鍋悶了,不敢多淘,乳白色的都是澱粉。
唐植桐今天做的西紅柿湯有點鹹,一會澆在米飯上,勉強算是西紅柿蓋澆飯。
等葉志娟回來的時候,飯、湯均已做好。
“桉子來了,又麻煩你做飯了。”葉志娟拖着疲憊的身軀,進門聞到飯菜味,強笑道。
“捎帶手的,您快坐下歇歇。”唐植桐口頭上說道。
王靜文不用避嫌,用實際行動去做,扶母親坐下,又去給母親倒了一杯熱水。
“開了一天的會,讓我們動員女性如何生産自救。”葉志娟稍微透露了一下會議内容。
“清明前後,種瓜點豆。糧食緊,副食跟上也管點用。我家就是挺好的例子。”瓜菜代,得明年才會被提出,唐植桐知道,但沒法明說,隻能委婉的提示。
“我也想到了,但更多的人認爲還是得種糧,隻要糧食産量一上來,就啥都解決了。”葉志娟喝口水,眉頭皺的更緊了,當着兩個小的面,沒有說更多,反而催促道:“不說了,不說了,吃飯。”
飯後,葉志娟帶女兒、女婿去書房,任由兩個小的在外面聽收音機。
“情況比預想的嚴重,報災的地方越來越多,有些地方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浮腫、子宮脫垂病人,人口外流的數量也越來越多。”葉志娟語氣很沉重,有些話在會上沒法說,回家跟女兒、女婿唠叨唠叨。
“媽,有些事不是一個人能改變的,盡力就好。”唐植桐的勸說很無力。
“我知道,我也懂,就是深感無力,能做的太少了。”葉志娟點點頭,透露道:“鑒于現在這種情況,定量調低已成定局,下一步還會精簡商品糧戶口。”
“定量咱都聽安排。我的二等功快下來了,應該不至于被精簡。”唐植桐把消息說給葉志娟,省的她擔心閨女。
唐植桐打算好了,如果有人誇他覺悟高,用大義壓自己主動去農村,那就呸他一臉!老子覺悟沒那麽高!
“好,這是今天聽到的唯一好消息。咱跟北邊的關系已經快撕破臉了,前兩個月我們降了一次工資,拿去還債,根本不夠。下個月居民肉食定量也會縮減,結餘出來的拿去還債,内憂外患啊。”葉志娟聽到好消息開心了一些,說了一下國際形勢,又追問道:“桉子,你家那些兔子養的怎麽樣了?”
“挺好的,随便給點草就能活,我昨天還去割了一車草回來。”
“好啊,那我就放心了。”葉志娟心懷國家,但她也是一位母親,同樣擔心子女過得不好,但她心裏有尺度,不像某些人毫無原則:毫無底線。
“媽,您這麽一說,我想起件事來。我和文文在家沒事的時候,鼓搗幾件小玩意。我琢磨着吧,甭管眼下形勢如何,如果能給國家賺點外彙,那肯定是一件好事。您給參詳參詳,看當不當用。”唐植桐是真想爲國家做點什麽,但同時也深知,有些事哪怕No.1和No.2也擺不平,鬥升小民就别蝦寄吧唧唧歪歪了,否則一定會知道“死”字怎麽寫。
“什麽東西?”葉志娟一聽來了興緻,高壓鍋和淨水設備的事她知道,這次會不會也是個驚喜?
“文文。”話說到這,唐植桐看向王靜文,該小王同學上場了。
“你轉過身去。”在自己媽媽和自己男人面前,王靜文還是很不好意思露出上半身來。
唐植桐聞言,啥都沒說,來到門口轉身面對房門,手抓着把手,防止臭小子誤入,任由自己媳婦展現給嶽母看。
“你們真……真有想法啊!”葉志娟在婦聯工作,接觸到的東西多一些,見多識廣,她見過各種各樣的,但這種類型很前衛,很搶眼。
“文文,要不要給咱媽留下?”唐植桐繼續面門。
“别,穿着吧。你剛才不是說好幾件嗎?回頭拿過來一件,我找人研究研究,看能不能賺外彙。”葉志娟趕忙阻止,自己閨女這麽大,空着多不舒服!
“我覺得能,現在報紙上不都在報道各國提高女性地位嘛,穿得舒服一點不就是提高嗎?再說,我倆做了好幾件,用的碎布頭,原料才四毛錢。我尋思着,賣成品總比布料要貴一些吧?多出來的就是咱深加工賺的錢。具體能賺多少我不清楚,得您聯和有關部門去研究。這個工作也挺繁瑣,做多大的合适,有些部位是不是用松緊帶等等。我們這幾個是湊合着用的,下面用的竹條,過水後可能會變形,最好用鋼圈。這個用的綁繩,如果能換成鋼式挂鈎就更好了。還有顔色,什麽顔色搶眼,需不需要繡花等等吧。得去國外看看人家的……”唐植桐面壁嘚吧嘚、嘚吧嘚,恨不能一氣說完。
“哎呀,你别說了,一個大男人知道這麽多。”王靜文穿好衣服,恨不能堵住自己男人的嘴。
“文文,你别攔着桉子。桉子,你轉過來,繼續說。”葉志娟知道這是正事,女婿連借口都幫自己想好了,主導推廣這玩意,還有哪個單位比婦聯更合适?
“媽,都說西方多好多好,工人工資多高多高,我琢磨啊,那人工費肯定也貴吧?咱人工費便宜啊!同樣做一件這個,咱在價格上更有優勢吧?”唐植桐很認真的跟嶽母講着,沒有不好意思,因爲這确實是正事。
“嗯,你說的有道理,還有嗎?”葉志娟若有所思,追問道。
“其實不光這些,咱能做小衣,那能不能做其他衣服?我們那片不是有使館區嗎?偶爾能看到從國外寄來的雜志、報紙,有那種布很少的衣服,聽說是遊泳穿的,布那麽少,價格卻很高。咱能建棉紡廠,能不能建制衣廠?什麽衣服都造,男人穿的、女人穿的、孩子穿的。俗話說衣食住行,衣是排在首位的。就是得注意款式,人家喜歡什麽樣的,咱生産什麽樣的。就咱這前陣子還流行列甯服、布拉吉,今年穿的也少了,大概就這麽個意思。工作挺多挺雜的。”唐植桐一氣說完。
“桉子,你的想法很好,有沒有想過換個單位?”若不是自己早就調查過唐植桐,身世清白,葉志娟肯定會懷疑自己這個女婿是迪特,這眼界在同齡人裏能數一數二!
“沒想過。媽,跟您說實話,我沒啥大志向,做投遞員就挺好,家裏也能兼顧的過來。”唐植桐很真誠的回複葉志娟道。
“行,我知道了。”
有些聖人快飛升了,吃不下小兩口的狗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