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
吃過午飯後，李慕白、朱祐樘、李靈兒三人，在朱無視的引領下潛入池底，其他人則是在岸上等候。
四人破水而出，進入冰洞時，李慕白三人身上滴水不沾，唯有朱無視裏裏外外濕了個通透。
李慕白見狀，擡手搭在朱無視肩上，催動真氣化作極陽之氣，籠罩朱無視全身。
朱無視立時化作一個人形蒸汽制造機，渾身上下騰起濃郁氣霧，隻片刻功夫，濕透的衣物鞋襪就變得幹燥清爽。
“多謝。”朱無視道了聲謝後，又好奇的問道：“你們衣服怎麽沒濕？”
李慕白道：“因爲‘先天罡氣’，以罡氣籠罩己身，便可入水而不濡，入火而不熱，刀劍不可入，子彈亦難傷。”
“理論上隻要我們潛入的深度，水壓不達到足以擠破護體罡氣的程度，我們在水中跟在陸地上，沒有任何區别。”
朱無視贊歎道：“如此絕學，真教人歎爲觀止，《金剛不壞神功》與之相比，簡直不入流。”
李慕白搖頭道：“暫時還不甚明了，父親也是摸着石頭過河，尚在摸索之中，不過據他所說，不外乎就是在‘神’的方面下功夫。”
天池怪俠固然是天縱之才，能夠自創出《吸功大法》和《金剛不壞神功》這等曠世絕學。
“修行之路乃是殊途同歸，咱們武者以武入道，跟道家修真了道，都是一回事，總歸脫不開‘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練神返虛，煉虛合道’的藩籬。”
“時間一長人就會養成本能，無需刻意催動，内力便會不間斷運轉，如此便等于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練功。”
朱無視饒有興趣的問道：“先天之後又是什麽境界？”
李慕白笑道：“朱兄果然聰明，這的确是個快速修煉的好辦法，在我家老宅地下，便有一個由萬載玄冰構成的冰窖。”
李慕白聳聳肩，準備走向朱無視指的那面冰壁，卻被朱祐樘擡手搭在肩膀上。
朱無視恍然大悟，脫口道：“内丹？”
朱無視笑笑，也不在意，轉而道：“那接下來，我就好好見識見識先天高手的風采，看看先天高手是如何打洞的。”
李慕白輕歎道：“天池怪俠的确是一代宗師，可惜他終究沒能打破桎梏，突破先天之後的境界。”
李慕白道：“修爲突破至先天境界後，便不再是煉自身精氣化作内力，而是吸納外界天地宇宙自然之氣入體，逐步讓内力發生根本性蛻變。”
聽完朱無視的話，三人看向他的目光充滿贊賞。
“卻不知這金丹期之後，又是何等境界？”
扭頭看向朱祐樘，隻聽他笑道：“我來吧，給我一個在大哥面前表現的機會嘛。”
“這個過程被父親稱爲‘築基期’，而先天之前的後天境界，則被統稱爲‘煉氣期’。”
奈何受認知和見識所限，終是未能更進一步，最終在活過兩百多歲後，壽元耗盡而死。
“據父親推算，一旦凝結腹中一粒金丹，至少可得壽數五百載以上，屆時飛天遁地，摧山斷嶽，不過等閑。”
朱無視慨歎道：“自古以來，多少帝王欲得長生，總是在丹藥方面下功夫，最後卻總是一場空，看來他們都走錯了路。”
“依靠丹藥和修真了道，不過是虛無缥缈，隻有以武入道，才能清楚的看到前路，擁有明确的目标。”
“在此過程中，真氣會越發濃稠，從氣體向液體轉化，待内力徹底轉化爲液體，便不再是真氣，可謂之真元。”
轉過幾座冰室，便來到一間有着冰床冰桌的冰室。
李慕白笑笑，拍拍他肩膀道：“先天罡氣用途廣泛，不僅僅隻是一門護體之法，回頭讓妹夫教你便是。”
“此時你便已徹底脫離凡人的範疇，但又尚未成仙，故可稱‘陸地神仙’。”
恐怕古之帝王并非走錯了路，而是找錯了人。
因爲他們很清楚，他們能在這般年紀，便擁有這樣一身修爲，從根本上來說，就是得到丹藥之助。
“築基期之後，則是尋求将液态的真元，朝着固态轉化蛻變，最終渾身真元會凝結成一顆丹丸。”
“正是基于這個原因，我才專門研究過如何在這裏挖掘一個出入口，好方便我随時來這裏修煉。”
李慕白跟李靈兒臉上，皆不可抑制的露出了自豪之色。
朱無視心頭一熱，激動的點點頭，随後帶着幾人往冰洞内行去。
朱無視指着一面冰壁道：“從這裏呈大約五十度角，朝斜上方挖掘大概三百餘米，出口會在一處隐蔽的山坳中。”
“這冰洞的環境十分适合閉關修煉，因爲這裏氣溫極低，人處于此地，便會不由自主的時時運轉内力，以抵禦嚴寒。”
“當年神州奇俠沈伯伯，還有太上皇他們，都是借助那個冰窖而神功大成。”
隻見冰床上盤坐着一具須發皆白，身穿宋代服飾，栩栩如生的屍體，正是天池怪俠。
朱無視聽得心馳神往，喟然歎道：“世人練到先天境界，修行之路便已走到盡頭，劍神卻能開拓出通天之途，真乃千百年難逢的驚世奇才。”
李慕白颔首道：“正是道家所謂的内丹，也可稱之爲金丹，修行到這一階段，父親謂之‘金丹期’。”
朱祐樘笑道：“大哥無須妄自菲薄，畢竟想到的人并不多，你還是可以自傲的。”
朱無視點頭道：“好，那就先辦正事吧，跟我來。”
朱祐樘開口道：“這些事咱們日後得空再慢慢探讨吧，現在先找到合适的位置，把通道開出來再說。”
他帶着幾人轉過天池怪俠所在的冰室，繼續往裏深入，走了大概數十米，最終來到一個巨大空曠的冰室。
朱無視啞然，語帶自嘲的道：“我還以爲隻有我想到，原來早在幾十年前，便已有人想到這種練功之法，看來我還是小觑了天下人。”
他這話一出，李慕白三人眼中都浮現出一抹古怪之色。
“呵呵呵……”
朱無視輕笑出生，李慕白則是欣然做了個請的動作。
朱祐樘走到冰壁前三米處，拔出長劍遙指冰壁，身子朝前傾斜至五十度。
下一刻，随着他将真氣灌入長劍，自劍尖出陡然湧出一股黑白相間的劍芒。
黑白劍芒互相糾纏在一起，竟形成一個螺紋狀，就像台鑽鑽頭一樣的形狀。
黑白劍芒以劍尖爲起點，迅速朝後蔓延，最終将朱祐樘整個身體都籠罩在内。
朱無視可以清晰的看到，兩道糾纏在一起的黑白劍芒之間，還留有空隙。
此刻他整個人，真就如同化作了一個鑽頭。
就在黑白劍芒化作的鑽頭，達到直徑兩米左右時，那劍芒鑽頭開始疾速旋轉開來。
下一刻，朱祐樘整個人朝着冰壁沖了過去。
“嘩嘩嘩嘩……”
霎時間，被劍芒鑽頭粉碎的冰屑，順着劍芒之間的縫隙向後抛灑，冰洞内一時間冰屑紛飛，冰粉四濺。
朱祐樘頃刻間便已鑽入山壁之内，厚厚的冰層被鑽開，向後抛灑的東西從冰屑變成了泥土砂石。
冰壁上出現一條直徑兩米，标準無比的圓形通道。
随着不斷推進，朱祐樘不斷延長鑽頭的長度，始終讓鑽頭尾端保持在洞口之外。
如此被他鑽出來的泥土，就能始終排出洞外，不會淤積在通道之内造成堵塞，冰室内很快就堆起一堆土山。
這打洞的速度和效率，成精的土撥鼠看了都得直呼内行。
朱無視看得瞠目結舌，嘎聲道：“還能這麽玩？”
李慕白咧嘴笑道：“這就叫武道與科技的結合，理科要是學得好，武功也照樣能玩出花來。”
“你自己想象一下，要是把隔空指力弄成類似子彈或鑽頭的形态，其穿透力是不是就會上升一個檔次？”
“如果讓刀芒或者劍芒，邊緣形成鋸齒狀，然後像電鋸那樣快速旋轉，那切割力是不是會大增？”
朱無視咋了咋舌，心悅誠服的對他比了個大拇指，随後又道：“不過要想做到這一切，至少也得突破先天境界，全身經脈竅穴全部貫通之後才行吧？”
李慕白颔首道：“那是當然，後天境界經脈竅穴未能全部貫通，無法做到随心所欲的變換運行路線，改變真氣形态和屬性，自然也就談不上武道結合科技。”
兩人談論武學時，朱祐樘化身的大鑽頭，迅速朝着斜上方，以每秒一米的速度勻速前進。
在他深入山腹大約百十米後，他開始縮短鑽頭尾端的長度，讓新鑽出來散土鋪撒在通道中。
因爲被他以真氣鑽頭鑽出來的通道，内部光滑無比，就跟那種圓筒式水上滑梯似的，并不方便行走。
撒上一些散土能夠增加摩擦力，不容易打滑，可見朱祐樘也是一個十分注重細節的人。
幾分鍾後，通道中的真氣波動消失，卻有一股風從通道中湧出來。
三人湊到通道口一看，已經能隐隐看到通道盡頭的天光，不過出口處位于茂密的樹叢中，光線并不明亮。
“通道已經打通，出來吧。”
朱祐樘的聲音自通道中傳來，李慕白招呼道：“走吧。”
李靈兒當即展開身法，順着通道往上掠了上去，朱無視緊随其後，李慕白跟在最後面。
從通道出來，果然處于一處植被茂密的山坳中，即便直徑兩米的洞口并不小，但有樹叢掩蓋，若不走到近處，也很難看到這個山洞。
況且他們并不會就這麽讓洞口暴露在外面，到時自會做一些僞裝。
便如此時，朱祐樘等三人都出來後，擡起右掌對向洞口，掌心立時噴出一股寒氣，須臾之間洞口就被厚厚的冰層封死。
随後他展開雙臂，做了個“起”的動作，周圍散落的泥土，便即紛紛飛起，将那道冰門覆蓋。
然後再将周圍的樹叢撥攏過來，覆蓋在被封住的洞口上，此處頓時再也看不出絲毫異樣。
李慕白、李靈兒、朱無視三人，都對他比了個大拇指，朱祐樘臉上頓時露出得色。
四人轉出山坳，穿過一片約有百十米距離的樹林，便回到了天池邊上。
可以遙遙看到，燕南天等人就在右側四百來米外的岸邊，那裏正是他們入水的地方。
李慕白滿意的道：“非常不錯，這裏正好處于天池北岸的中段，左右兩邊的距離相差不大，最遠不超過七百米。”
“無論決鬥地點在哪個位置，咱們都能在一分鍾内移動到位。”
李靈兒指着水霧彌漫，看不到盡頭的南面道：“那他們萬一要是在南岸碰面呢？對面可是距離此處有三公裏。”
李慕白搖頭道：“可能性不大，白天羽的路線，是乘火車到委魯母，再從委魯母乘車前往獨山子村，從西麓上山。”
“天池在天山東南角，他們從西麓上山後，就會往南走，到達天池北岸。”
“魔教則是從巴裏坤方向而來，定會從東麓上山，要麽同樣需要往南走到北岸，要麽就直接從東岸的位置上來。”
“但他們既要與白天羽碰面，自然也會前往北岸，所以他們的決鬥地點，有九成幾率會在北岸。”
聽完李慕白的分析，幾人紛紛點頭表示認可。
朱祐樘一身輕松的道：“既然事情已經辦妥，咱們就先回去吧，這幾天正好把家傳絕學傳給大哥。”
朱無視自是求之不得，可是一想到古三通這些時日在閉關，素心一個人沒人陪，又有些遲疑。
他對朱祐樘道：“二弟，傳授家傳絕學的事也不急于一時，我結義兄弟這些時日在閉關練功，隻有素心姑娘一個人。”
“不如你們先回去，我留在村裏照顧一下素心姑娘，等到行動之日到來時，你們再來知會我一聲。”
這次剿滅魔教的行動，朱無視肯定是要參加的，因爲這是一個立功的機會。
不需要他真個立下多大的功勞，隻要他參加了戰鬥，他有多大功勞，還不就是朱祐樘一句話的事。
事後回京封他爲鐵膽神侯，入主護龍山莊，執掌大明情報系統，阻力就要小得多。
朱祐樘聞言也沒多想，颔首道：“如此也行，那一會兒回到村裏，我先把《先天罡氣》的秘笈寫給你，伱抓緊時間練一練，盡量在開戰前多增加幾分自保之力。”
朱無視欣然道：“沒問題。”
《混元真氣》是朱家的鎮門絕學，隻有皇帝和太子能夠修習，他是不能傳授給朱無視的，這是朱見深定下的祖制，朱祐樘也不好違背。
其他武功倒是沒有限制，同樣作爲《先天明玉混元真訣》的一部分，《先天罡氣》雖然不如《混元真氣》，卻也沒差多少。
有《吸功大法》作爲快速積蓄功力的根基，《先天罡氣》甚至比《混元真氣》更适合他。
《混元真氣》還需經曆先至陰再至陽，最後陰陽平衡，混元如一的過程。
《先天罡氣》卻沒那麽麻煩，隻需不斷提升功力，然後将功力轉化爲先天罡氣即可，跟《吸功大法》簡直是絕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