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朱祐樘和李靈兒出行,除四龍衛外,還多了曹正淳和劉喜兩名随從。
他們扮作小厮,負責出門在外時的生活起居,打點一切雜事。
雖說如今他們的武功,已不在四龍衛之下,但真要涉及戰鬥時,卻也用不上他們。
四龍衛能解決的對手,自然用不着他們出手,四龍衛解決不了的對手,他們上去也沒什麽用。
除非是需要分頭行動,各自負責什麽任務時,才能用得上他們。
兩人年紀還小,雖說嗓音不可避免的有些陰柔,好在尚未養成娘裏娘氣的行爲舉止,倒也不虞被人看出他們宮中内侍的身份。
在外面的時候,朱祐樘和李靈兒自然不會叫他們小淳子、小喜子,曹正淳被稱爲阿正,劉喜則是叫喜子。
兩人自小進宮,已經十年未見過宮外的世界,出來後感覺什麽都新鮮,坐在靠窗位置興緻勃勃的四處張望,再枯燥的風景他們也看不膩。
巴士清晨出發,中午便進了汾陽城。
汾陽的城牆早已被拆除,整個城市擴大了數倍,除舊城區一小片區域外,四處都是現代化樓房,平整的柏油馬路四通八達。
雖然還沒達到高樓大廈遍地的程度,卻也比以前繁華得多,從一個縣城,升格成了汾陽府,以前的汾州全境都歸屬汾陽府管轄。
山西承宣布政使司的政治文化經濟中心,早已不是太原府,而是如今的汾陽府。
巴士在經過悅來客棧時停下,李慕白辭别西門柔等人,帶着唐小倩和幻姬下車,因爲明面上他跟齊王府是沒有交情的。
……
“孫兒龍吟風,見過二位叔爺爺。”
齊王府内,朱祐樘朝着朱富貴和李好問躬身見禮,讓兩人心裏頗有些哭笑不得。
朱富貴被朱見深納入宗室譜系,成爲他的皇叔,自然便是朱祐樘的皇叔祖,這聲叔爺爺倒也沒毛病。
倒是老李頗有些不自在,雖說從輩份上講,他的确是朱祐樘的爺爺輩,但朱祐樘是君他是臣,這是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
不過當年朱見深定下規矩,大明皇帝一旦離開紫禁城,便不能再以皇帝自居,而是武林世家龍家傳人的身份。
故此朱祐樘以龍吟風的身份,稱呼老李爲叔爺爺,同樣沒什麽毛病。
已經年近七十的朱富貴,須發皆已花白,精神倒是依舊十分矍铄。
雖說朱富貴不願踏入武道之路,得以長生久視,但孩子們也在暗中盡着一份孝心。
李冬生常常會在朱富貴的食物飲水中,暗中投放一些保健養生,延年益壽的丹藥。
雖無法讓朱富貴長生久視,但無病無災,長命百歲還是沒問題的。
老李從太原跑來汾陽跟朱富貴作伴,倒也沾了朱富貴的光,十幾年來無病無痛,老當益壯。
朱富貴臉上帶着慈祥的笑容,擡手道:“在自個家中,風兒無須如此多禮,快招呼朋友們坐吧。”
“是,都坐吧。”朱祐樘應了一聲,這才回頭招呼西門柔和沈楓,到右側沙發上落座。
至于曹正淳、劉喜以及四龍衛,自是被管家帶到另一件屋子招待。
此時李長青、李春來、李夏至、李冬生、李月如、李秋雅、朱重陽一幫兄弟姐妹,正站在左側沙發前,聽到朱富貴這句話,他們才各自坐下。
齊王府大廳的格局,與以前已經截然不同。
木質的椅子都消失不見,大廳中左右兩邊,是兩張長達十數米的長條布藝沙發,足以同時坐下三十來人。
正對大門的主位則是兩張單人沙發,中間放着一張大茶幾。
從進入齊王府後,西門柔跟沈楓的神情就有些古怪,他們有意無意的在打量着李家這群兄弟姐妹。
不知道爲什麽,他們總覺得,李家兄弟的相貌,或多或少都跟雲大哥有些相似之處。
而李家姐妹的相貌,則是跟鳳姐姐頗爲相似。
如此一對比,他們忽然驚覺,好像雲大哥跟鳳姐姐長得也有些相像,這是怎麽回事?
莫非他們之間有血緣關系?
可如果雲大哥跟李家是親戚的話,他爲何又似乎跟李家完全不熟,連到了汾陽都不來拜訪?
“前些日子家中事忙,直到今日才得空來給二位叔爺爺拜年,還望二位叔爺爺不要見怪。”
朱富貴好笑的道:“你這孩子,你家裏是個什麽情況,我們又不是不知道,見的哪門子怪?”
老李看看西門柔和沈楓,微笑道:“你們今日前來,不止是拜年吧?”
朱祐樘颔首笑道:“李爺爺所言極是,今日我跟靈兒是來拜年,順便帶這兩位弟弟妹妹來拜師。”
“這二位都是藏劍山莊門下,這妹子叫西門柔,是西門家大小姐,這位小兄弟叫江楓,是沈家少爺。”
待朱祐樘介紹完,兩人連忙起身見禮道:“晚輩拜見朱爺爺,李爺爺,見過諸位哥哥姐姐。”
兩人的出身,雖然不是什麽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小戶,但面前這二位,一個是當朝老王爺,太上皇的皇叔,當今萬歲的皇叔祖。
一位是前任内閣首輔,當朝都察院右都禦史的親爹。
要說一點都不激動緊張,那肯定是騙人的。
好在二位老人都十分慈祥和藹,府中同輩也一團和氣,絲毫沒有頂級權貴的倨傲和高高在上,倒是讓二人心情慢慢平複下來。
他們不禁在心裏暗暗贊歎,真不愧是劍神和天外飛仙的後人,這家教是真好。
朱富貴撫須颔首道:“好,好,都是好孩子,都坐吧,到了爺爺這,就跟到家中一樣,無需如此多禮。”
“是,謝謝朱爺爺。”
一旁沙發上的李春來忽然開口道:“诶,這不對吧?你們一個是西門家大小姐,一個是江家少爺。”
“可我沒記錯的話,我爹跟藏龍老人平輩論交,你們的爹應該跟遊龍生遊莊主是一輩,遊莊主又跟我們是一輩。”
“如此算來,你們該比我們小一輩才是,怎麽能稱我們爺爺爲爺爺,叫我們哥哥姐姐?”
跟他穿一條褲子的李夏至附和道:“就是就是,你們該叫太爺爺和叔叔阿姨才對。”
“呃……”
西門柔跟江楓一愣,随後大窘,頗有些手足無措。
此時改口也不是,不改口也不是,他們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隻得求助的看向朱祐樘和李靈兒。
李月如跟李秋雅掩口輕笑,李長青與李冬生則是搖頭失笑,這倆貨就愛搞事。
朱祐樘好笑的道:“楓兒也就罷了,他年紀小,又是前來拜師的,本就注定小你們一輩。”
“阿柔今年已經十七歲,比你們也小不了多少,叫你們叔叔阿姨,你們好意思答應嗎?”
李春來挑眉道:“這話說的,那有什麽不好意思?輩分擺在那,阿柔敢叫我就敢答應。”
李夏至樂不可支的道:“就是就是,好不容易有個當長輩的機會,可不能放過,賢侄女,叫聲叔叔來聽聽。”
“呵呵呵……”
看着孫兒們嬉鬧,朱富貴跟老李也是開心不已。
西門柔卻是沖兩人皺皺鼻子道:“才不要,咱們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各論各的。”
“我馬上就要拜入飛仙門,成爲二代弟子,到時候跟你們就是平輩,休想占我便宜。”
她畢竟年齡已經到那,而且又不是毫無根基的普通人,自然無需跟三代弟子一樣從頭學起。
所以李靈兒就打算讓她拜在一代弟子,也就是那些出身幽靈宮的女子門下。
飛仙門的掌門人一直是白飛飛,但她隻是挂名,真正執掌飛仙門的,實則是長老會。
飛仙門長老會借鑒朝廷内閣首輔、次輔、群輔的組織架構,分爲首席長老、次席長老、執事長老。
如今長老會共有七人,正是曾經的幽靈宮七色宮女。
首席長老是鐵笛先生馬昭明的夫人紅玉,次席長老則是徐若愚的夫人橙櫻。
執事長老分别是黃苓、綠萼、青蓮、藍月、紫蘇,她們的丈夫都是鐵騎兵高層,座下也各有弟子傳人。
蘇合香和方玉竹,便都是紅玉座下弟子。
年輕人們嬉鬧片刻後,朱祐樘終于說起正事。
他指着李長青對江楓道:“楓兒,這位就是你要拜的師父,過去給師父磕頭吧。”
因爲李長青是李家男兒中,除李慕白外最成熟穩重的一個,所以朱祐樘才會把江楓交給他。
如果是交給李春來李夏至之流,怕是這好好的一個“玉郎”,得被生生帶歪成“頑童”。
江楓聽到朱祐樘的話,二話不說便從茶幾尾端小跑着繞過去,在李長青面前跪下。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在場衆人,上至朱富貴李好問,下至年紀最小的朱重陽,心裏皆是暗暗點頭。
從一些細節上,就能看出江楓的家教甚好,他本人也足夠聰慧。
從他的位置到李長青面前,若是從茶幾前方繞,就要近得多,但這樣就會從朱富貴和老李面前經過,最後屁股對向兩人。
若是尋常孩童,也許根本想不到這些,下意識的就會選擇最近的距離。
李長青坐在沙發上,待江楓端端正正的磕了三個頭後,這才微笑道:“你既入我門下,便需記住一件事。”
“我們這一脈,向來講究習武先習德,任何時候都要以仁義爲先,以德行服人。”
“但同時又要避免太過迂腐,以德報怨的事咱們從來不屑去做,以德報德,以直報怨方爲正途,這裏面的度便需要你自己去把握。”
聽完李長青的話,江楓再度抱拳拜道:“徒兒謹記師父教誨,絕不敢忘。”
李長青欣然道:“很好,去給太師祖磕頭吧。”
江楓依言爬起身來,走到朱富貴面前大禮拜下,脆生生的道:“曾徒孫拜見太師祖。”
朱富貴歡喜的撫須笑道:“乖,好孩子,快起來。”
江楓起身後,又依次叩拜了衆師叔伯,禮數周全得挑不出一絲毛病。
……
“叮咚叮咚”
在江楓于齊王府拜得不亦樂乎時,悅來客棧六零八号豪華商務套房外,也迎來了兩名客人。
所謂的豪華商務套房,也就是後世所謂的總統套房,共有四室一廳,還帶一個書房。
門鈴響起後,幻姬立刻起身前去打開了房門。
看到開門的幻姬,荊無命跟燕南天皆是一愣,似乎是沒想到,開門的會是這樣一個極品美女。
雖然荊無命已經知道,如今李慕白身邊有兩個丫鬟,一個是千手羅刹唐小倩,一個是化名李小翠的幻姬。
但他并未見過兩女,是以也分不清開門的是哪一位。
“二位找誰?”
幻姬忠實履行着她作爲丫鬟的義務,态度恭敬的詢問道。
荊無命淡然道:“我找阿飛。”
幻姬追問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荊無命。”
幻姬瞳孔微縮,竟是傳說中的仁義山莊當代莊主,奪命劍客荊無命親自上門,這可是她最不想遇到的人之一。
正在客廳聽廣播的唐小倩也是臉色微變,她可是記得,當初在張家口的時候,風少爺親口說過,他們跟荊無命早晚會有一戰。
幻姬定了定神,強自鎮定的道:“請荊莊主稍候。”
說完便快步走向主卧,正準備敲門,房門便即打開,李慕白走了出來,口中道:“進來吧。”
荊無命帶着燕南天進入房中,幻姬随手關上房門,回過身來時,卻見荊無命跟李慕白,就這麽隔着沙發靜靜對視。
幻姬跟唐小倩皆是心下一緊,莫名感覺空氣都凝固了幾分,而旁邊廣播中,還在播放着惹人發笑的相聲。
燕南天莫名其妙的看看荊無命,又看看李慕白,有些搞不清狀況的撓撓頭。
便在幻姬跟唐小倩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時,兩人臉上卻忽然同時露出笑容。
荊無命微笑道:“看來你最近進步很大。”
李慕白也笑道:“的确不小,想必很快我就能挑戰你,争奪武評榜第十三的位子了。”
荊無命道:“我等着那一天。”
李慕白偏偏頭道:“坐吧。”
兩人走到U形沙發的兩頭,各自在兩頭坐了下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