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西門堅到來,三人紛紛起身見禮。
陸英抱拳道:“西門兄,冒昧打攪,還請多多海涵。”
西門堅哈哈一笑,抱拳還禮道:“陸兄說的哪裏話,你無論何時到來,在下都歡迎之至,諸位請坐,無需客氣。”
衆人各自落座後,西門堅看向鐵中棠問道:“未請教這位是?”
陸英介紹道:“這位是大漠武林‘鐵血大旗門’傳人。”
鐵中棠适時抱拳道:“在下鐵中棠,見過西門兄。”
西門堅驚歎着抱拳還禮道:“幸會幸會,想不到大旗門沉寂百年,竟還有傳人在世。”
李慕白詫異的道:“西門兄知道大旗門?”
西門堅笑道:“怎麽不知道?我藏劍山莊畢竟也是傳承數百年的老字号,莊中典籍對各個時代的大事,都會有所記載。”
“一百五十多年前,有‘三怪、四煞、七魔、九惡、十八寇’爲害江湖,無人可制,橫行無忌。”
“直至雲、鐵二位大俠橫空出世,于黃山、洞庭湖、點蒼山、太湖、祁連山、昆侖山、中條山七役,曆經大小數十戰。”
“最終以兩柄神劍,殺盡三怪、四煞、七魔、九惡、十八寇,以此四十一人之鮮血,染成一面大旗。”
“江湖中人感恩圖報,大旗所至,群雄伏首,雲、鐵二位大俠便借此東風,創立大旗門,以德義立規,以德義服人。”
“鐵血大旗門君臨天下武林時,二位大俠雙騎縱橫,天下無敵,大旗令所至,天下群豪無不從命。”
“那時寒楓堡、落日牧場、天武镖局、盛家莊、霹靂堂,俱是大旗門的親信。”
“誰知二位大俠相繼仙去後,這五家竟暗中組成‘五福聯盟’,以奸計毒殺大旗門第二代掌門和十六位前輩先人。”
“大旗門自此銷聲匿迹,不過這百年來,尤其是五六十年前那段時間,五福聯盟相繼被人屠滅,惟有霹靂堂得以殘存。”
“如今想來,應該就是大旗門傳人出山,暗中爲師門報此血仇吧?”
鐵中棠歎息道:“西門兄猜得不錯,的确如此,當年門中生變後,第三代弟子便帶着殘存的門人遠遁邊荒大漠,苦練武功,終于爲師門報了血仇。”
西門堅忽然心中一動,下意識的看向李慕白。
創立大旗門的兩位開山始祖,分别姓雲和鐵,鐵中棠顯然是鐵大俠一脈的後人,那這雲飛揚……
看看李慕白手中的純陽無極劍,又看看鐵中棠背上那柄同類型的大劍,西門堅眼中浮現出一抹明悟,他感覺自己掌握了真相。
自“風雲劍客”成名以來,整個江湖都在猜測他們的來曆,卻始終不得要領。
如今他總算是知道了對方的來曆,恐怕他是大明江湖中,第一個猜到“風雲劍客”來曆的人吧?
不知道把這個消息賣給大明日報和大明之聲,對方願意出多少價錢,想必不會少,這可是絕對勁爆的大新聞。
不過他西門堅也不是缺那仨瓜倆棗的人,自然不會冒着得罪風雲劍客的風險,去曝光他們的身份來曆。
見西門堅臉上忽然露出笑容,一副陷入自嗨的狀态,李慕白幾人頗有些莫名其妙。
鐵中棠蹙眉道:“西門兄何故發笑?大旗門爲師門報仇,有什麽笑點嗎?”
“額……咳咳……”西門堅清咳一聲,連忙收斂思緒,一本正經的道:“不好意思,與此事無關,在下隻是忽然想到其他事。”
說完又問道:“不知三位聯袂而來,究竟所爲何事?可是與大旗門有關?”
陸英神色一肅,沉聲道:“的确有些關聯,實不相瞞,我們是爲魔教四公主幻姬而來。”
“鐵兄弟從大漠一路追殺幻姬至杭州,忽然失去她的蹤迹,如今總算又魔蹤再現。”
西門堅聞言一愣,随即臉色大變,駭然道:“陸兄是說……”
陸英颔首道:“不錯,幻姬就在你家中,你的妾室就是死于幻姬之手。”
西門堅驚疑不定的道:“怎麽可能?明明小翠說,二娘是因爲……”
說到這他話音一頓,難以置信的看看陸英,又看看李慕白和鐵中棠,迎着他們确認的目光,臉色漸漸發白。
李慕白開口道:“看來你已經猜到,沒錯,李小翠就是幻姬,就在兩個多小時前,我們派人去西溪村打探消息,你猜結果如何?”
西門堅雙拳緊握,問道:“如何?”
李慕白道:“李大傻夫婦跟他們的女兒李小翠,全部被人殺死在家中,屍體藏在閣樓裏。”
“既然李小翠已死,那你家中的李小翠難道是鬼?”
“而且我們之前受令嫒所托,對你的妾室進行驗屍,發現她是被人吸盡真陰而死,體内五髒六腑盡數化爲血水。”
“這正是幻姬的‘太素玄陰大法’之特性,因此可以确認,你家中的李小翠,正是幻姬無疑。”
雖然西門堅對陸英和李慕白十分信服,但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他實在難以置信。
西門堅凝聲道:“我倒是聽阿柔說起過幻姬此人,可小翠若是幻姬,她爲何不害我?”
李慕白道:“很簡單,她原本的打算是藏身西門府,在大明站穩腳跟,然後再暗中行事,西門家是她掩藏身份的倚仗,自然不會輕易動你。”
西門堅抓住了漏洞,追問道:“既如此,那她又爲何要對二娘下毒手?這樣豈不是增加暴露的風險?”
李慕白凝視着他,緩緩道:“因爲二娘無意中發現了你跟她的奸情,二娘将此事告訴了三娘,三娘又告訴阿柔。”
西門堅渾身一震,失魂落魄的癱坐在椅子上,對李慕白的話再無懷疑,因爲若是如此,那幻姬的殺人動機就已經清楚明了。
他弱弱的看向陸英,他扒灰的事,如今在場三人顯然都已經知道,那……
陸英自然知道他的想法,若無其事的道:“放心,這種事民不告官不究。”
“況且幻姬乃是魔教妖女,精通各種旁門左道,她若有心魅惑于你,你是很難抵抗的,說到底你也受害者。”
西門堅聞言暗暗舒了口氣,就坡下驢的道:“難怪我最近總是渾渾噩噩,就像鬼迷心竅一般,原來是中了魔教妖女的邪法。”
李慕白跟陸英、鐵中棠互相交換一個眼色,随即開口道:“你既已知曉一切,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事不宜遲,咱們還需盡快動手除魔,以免節外生枝,她現在何處?”
西門堅道:“就在後院主房之中。”
……
後院主房。
幻姬一邊自斟自飲,一邊思忖着下一步打算。
雖說二娘之死,她已經暫時糊弄過去,但看西門柔的反應,顯然已經開始懷疑她。
西門府已非久留之地,最好是今晚就下手,滅了西門家滿門,然後趁夜離開此地。
隻要跑出杭州,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等到她吸足三千真陰元陽,便能超凡脫俗,蛻凡成仙,到那時即便是劍神,在她眼中也不過蝼蟻之輩。
不過從她出道開始到如今,也不過吸得四百六十七份真陰元陽,距離三千之數還差得遠。
但即便如此,她也已是天下有數的絕世高手。
真陰元陽可不是那麽容易吸的,其基本要素爲,在辦事至對方将洩未洩,精關大開之時運轉心法,才能取其元陽或真陰。
而且在可以運轉心法,奪取對方元陽或真陰之前,自己絕對不能先洩。
否則不僅吸不到對方的元陽真陰,反而自己一身功力,會随着自己的元陽真陰倒灌給對方,多年苦修一朝喪盡,反而成全了對方。
原劇情中她在采西門柔時,便是因爲此故,最終功力盡失,被花道這個不懂武功的戰五渣,給趁機一刀了結。
究其根本,便是因爲西門柔也知道《玉女心經》的特性,所以生生忍住不洩,再使手段加強對方的感覺,最終拼赢了幻姬。
便是這個特性,讓幻姬也不敢肆無忌憚的采補,每次都要準備充分,以最好的狀态去進行,所以數年時間,也才采補了這麽點人。
因西門柔得到的玉女心經是下半部,所以她沒看到《玉女心經》的總綱心法和來曆說明,幻姬卻是一清二楚。
這《玉女心經》曆史悠久,傳承自上古時期,比李天心抽獎所得,先秦練氣士所創的《先天罡氣》更加久遠。
上古三皇之一的人皇軒轅,不僅著過一本醫學寶典《黃帝内經》,還寫過一部記載着他一身絕學的修行寶典《黃帝外經》。
《黃帝内經》得以傳世,卻不知爲何《黃帝外經》并未傳承下來。
《玉女心經》便脫胎于《黃帝外經》中的《禦女經》。
軒轅黃帝禦女三千,采得三千真陰,就此蛻凡爲仙,乘龍飛升。
但《禦女經》隻有男性才能修煉,而且隻有軒轅黃帝那樣的極陽之體,才能修煉成功,這顯然是不利于傳承的。
一名女修士取《禦女經》之精華部分,融合一些旁門左道之法,最終著成一經,借此修成“玉女”,得道成仙,故此法便被命名爲《玉女心經》。
此功法隻消修煉成功,便能随心所欲的轉換陰陽,再結合《禦女經》中采陰補陽,以及女修士自身采陽補陰的法門,便能以女身采集元陽,以男身采集真陰。
如此陰陽平衡,齊頭并進,不僅進境更快,且無論男女皆可修煉。
即便不懂采陽補陰的法門,也能讓女人做到采陰補陽。
隻不過一直隻是采陰補陽,無法采陽補陰的話,陰柔之氣得不到提升,女人的陽剛之氣就會越來越旺盛。
雖然依舊能做到由凸變凹,但相貌和身體特征會慢慢向男性轉變,甚至長出胡子,胸肌變平。
隻有陰陽皆采,才能保持陰陽平衡,維持原本形貌,除非修煉《玉女心經》的女人,本身就想徹底變成男兒,便無需進行采陽補陰。
林仙兒的例子告訴人們,一個女人去當采花賊時,顯然要更加安全和隐蔽。
因爲沒人會想到,采花賊會是一個女人,畢竟《玉女心經》這種功法,知道其存在的也隻有極少極少數人。
其實無論是最軒轅黃帝的《禦女經》,還是女修士的《玉女心經》,最開始都是互相成就,互相促進的雙修之法。
男子在吸取女子真陰時,也會反哺自身元陽,如此不僅不會損害女方身體,反而會使女方也得到莫大好處。
女修士所創的最初法門,同樣也是如此,在吸取男子元陽時,也會反哺自身真陰。
隻是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麽,那玄門正宗的雙修之法,最終變成了單方面奪取對方元陽真陰,損人利己的邪門歪道。
也就是說,如今這部《玉女心經》,早已不是最初那個版本。
然而數千年過去,其緣由早已不可考,沒人知道爲何《玉女心經》會變成如今這樣。
再一個就是,雖然《玉女心經》沒有極陽極陰之體才能修煉的前提條件,但對資質根骨悟性的要求同樣不低,乃至于苛刻,不是任何人都能練成的。
那極樂道人得到《玉女心經》多年,卻也隻是學會其中的一些左道之術,根本練不成總綱心法。
也是他口風不緊,洩露了《玉女心經》的存在,在大漠雖然不是人盡皆知,知道的人卻也不少,以至于引來幻姬的觊觎。
……
忽然,幻姬舉杯的動作一頓,目光微凝,放下酒杯緩緩站起身來,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門外一道幾乎毫不掩飾的剛猛氣息,朝着她洶湧而來,氣機将她牢牢鎖定,挑釁之意明确無比。
幻姬咬牙切齒的一字一頓道:“鐵……中……棠。”
果不其然,門外傳來那讓她恨之入骨的聲音:“幻姬,這次我看你還能往哪逃,今日就讓我們做個了斷吧。”
幻姬寒聲道:“逃?你真以爲我怕你嗎?”
話音未落,她身形瞬間模糊,閃爍之間便出現在庭院之中,身後殘影過了數秒才消失。
此時此刻的她,已不是在大漠時的她,從邊荒一直到江南這一路上,她又幾經采補,功力大進,早已不懼鐵中棠。
然而一出房門,她那殺氣騰騰的臉色瞬間大變。
隻因此刻除站在她面前的鐵中棠外,左右兩邊屋頂上,還站着兩人,這次她面對的敵人并非隻有鐵中棠一個。
武評榜排名四十二的劍膽琴心陸英,她倒是并未放在眼裏,反而是李慕白這個後起之秀,給了她一種無比危險的感覺。
更糟糕的是,李慕白給她的感覺,竟然跟鐵中棠十分相似,卻又比鐵中棠更加難以捉摸。(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