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縣在汾陽正南方向,相距一千四百餘裏,李天心一行以平均每天二百裏的速度一路南下,七日之後順利到達新野縣。
原本遊藏龍與南方武林義士,駐紮在襄陽城中,與湖廣總兵李震所率明軍,合力征讨劉通叛軍。
不久前收到消息,有北方武林義士在新野縣彙聚,準備随仁義山莊支援荊襄。
遊藏龍便與一幹南方武林義士高層,趕往新野縣與李天心會面。
李天心他們因護送孤女,耽擱了些時日,是以晚到幾日。
不過新野縣悅來客棧掌櫃,早已收到飛鴿傳書,所有自北方而來的武林義士,在新野縣的食宿花費,由客棧承擔。
是以他們雖然多等了幾日,卻也沒誰有意見。
北方武林義士這次來了兩千餘人,有些是上次參與過北直隸剿匪的,也有些上次沒趕上,這次專門趕過來的。
李天心一行到達之後,一切按照老規矩辦,隻是這次報名後,義士們領到的是一百兩。
李天心在客棧中見到了遊藏龍,跟他一起來的,還有新晉江湖七大高手之一,五台山天龍寺天法大師。
除此之外,中原“賽孟嘗”歐陽喜,揚威武館館主熊震,丐幫長老單弓和歐陽輪,都跟着他來見李天心。
别以爲熊震隻是個武館館主,就以爲他不算什麽人物。
若是尋常武館館主,那自然算不上什麽人物。
可一個能将連鎖武館開遍整個南方,卻從未被人踢掉的武館館主,即便他武功不算頂尖,卻也絕不會差。
畢竟武館跟門派不是一回事,雙方之間沒有利益沖突。
江湖門派中的武林高手,不會來踢他館,而開武館的同行,又沒有打得過他的,所以他穩坐南方武林武館業的頭把交椅。
有人問過他,爲何不開宗立派,而是開武館。
他的回答很直白,開宗立派得靠他出錢養弟子,而開武館授徒,卻是學徒給他交束脩。
況且以他的武功,開宗立派未必能闖出什麽名堂,還是教學徒好,你交錢我傳武,誰也不欠誰。
說白了,人家就是沖着掙錢來的。
這次來參加平亂義軍,同樣是爲掙錢。
武館的學徒參不參加采取自願原則,畢竟學徒跟弟子不一樣,他沒有權利強迫人家,隻是給學徒提供一個掙錢的機會。
但他也是有入室弟子的,入室弟子就跟自家孩子一樣,他完全可以替他們做主。
朱家跟揚威武館也是有生意往來的,朱記旗下部分生意的護衛人員,招募的大多是揚威武館出來的學徒。
從揚威武館出來的學徒,不是加入镖局成爲镖師,就是成爲護衛護院。
揚威武館基本上就等同于,後世的保镖學院。
……
新野縣悅來客棧二樓包廂内,李天心、沈浪、王憐花、熊貓兒、徐若愚、柳玉茹六人,與遊藏龍等人推杯換盞,場面十分和諧。
歐陽喜跟李天心四人都是老相識,他有“賽孟嘗”之稱,自是交遊廣闊,門客衆多,跟仁義山莊關系也一向不錯。
他跟朱富貴也有生意上的往來,他的主業是酒水生意,南方所有悅來客棧的酒水供應,就是當初李天心跟他談下的。
同時他還開着一家拍賣行,可以讓武林中人在他這互通有無,在他這裏幾乎百無禁忌,什麽東西都能交易,包括人在内。
原劇情中,朱七七就曾被金不換騙到他那進行拍賣。
沈浪則是當初行走江湖時,得到過歐陽喜的幫助,當然,也投桃報李幫助過歐陽喜,兩人的交情就這麽結下。
沈浪跟丐幫的關系也一向不錯,單弓和歐陽輪,都是他的老朋友。
熊貓兒自不必說,這家夥在關于酒水方面的造詣,天下除快活王外,幾乎無出其右者。
歐陽喜的主業既是酒水生意,兩人自然很容易交上朋友,這些年歐陽喜不知道爲他尋來多少好酒。
當然了,他也從熊貓兒手上,賺了不少錢财。
王憐花則是因爲經常參加拍賣會,是以跟歐陽喜也是老相識,隻是沒多少交情罷了。
柳玉茹和徐若愚,跟天法大師同爲七大高手中人,自然也是見過面的。
總的來說,這一桌人基本上全都是熟人,場面自然不會太冷。
酒足飯飽後,李天心讓小二撤下杯盤,送上香茗,大家聊起了正事。
遊藏龍對李天心道:“這次南方武林參與平亂的義士,共有六千餘人,兩個多月打下來,傷亡已達千餘人。”
“湖廣總兵李震麾下有五個衛,共計兩萬五千餘人,傷亡更加慘重,已經折了四個千戶所進去。”
“而劉通的叛軍,卻是越打越多,不僅軍隊人數已經突破十萬,還有許多黑道武林中人加入進去。”
“許是他們看到劉通日益強盛,似有機會席卷天下,想要博個從龍之功。”
熊貓兒皺眉道:“兩萬多正規軍,加上六千江湖義士,竟然打不過一幫烏合之衆,還反而讓他們人越打越多?這仗是怎麽打的?”
歐陽喜正色道:“貓兒,你可别小觑了劉通這幫叛賊,他們并非全然是烏合之衆,麾下也有兩萬精銳。”
“他以這兩萬精銳中的一部分人爲根基,編入流民隊伍之中以老帶新,操練軍隊。”
“随着時間的推移,叛軍戰鬥力越來越強,已成心腹大患,若朝廷始終不肯發兵支援,恐怕這仗很難打下去。”
沈浪對遊藏龍問道:“遊莊主,你們可曾試過擒賊先擒王?”
遊藏龍苦笑道:“怎麽沒試過?可劉通、石龍等匪首十分謹慎,他們知道有武林高手在盯着他們的腦袋,就防着這一手呢。”
“他們所在之地,不僅有大批武者守衛,還随時有數千精銳士卒團團包圍,咱們根本找不到任何接近他們的機會。”
李天心問道:“叛軍現在何處?”
遊藏龍道:“之前他們轉戰荊襄各地,四處劫掠,絕不在一個地方久留,搶完就走。”
“月前許是認爲自己羽翼已豐,他們開始占據城池,據城而守,同時加緊操練新兵,隻待操練結束,怕是就要開始攻城略地。”
“目前他們盤踞在南漳縣,原本是一個絕佳的圍剿機會,可惜我們兵力嚴重不足,根本就打不過啊。”
李天心緩緩點頭,又追問道:“南漳縣中的糧草儲備,足夠十萬大軍多久所用?”
遊藏龍道:“據襄陽知府所言,南漳縣糧草儲備,加上叛軍自帶的劫掠所得,足夠十萬大軍大半年之用。”
“可他們隻需數月時間,便能操練完成,到那時整個湖廣,怕是無人能阻擋叛軍的兵鋒。”
聽完遊藏龍的話,李天心基本上心中有數,他對沈浪幾人道:“如此看來,我們還是隻能走擒賊先擒王的路子,正面硬撼是不可取的。”
幾人紛紛點頭,沈浪問道:“我們要如何接近劉通等人?”
李天心道:“我們可以扮作前往投效的江湖中人,最好是比較有名氣的黑道高手。”
遊藏龍無奈搖頭道:“沒那麽容易,但凡江湖中人前去投效,必須提着一顆白道義士的腦袋去,作爲投名狀。”
“而且必須得是江湖中有頭有臉的人才行,隻有如此,劉通等人才會親自接見,若無投名狀,根本連劉通的面都見不到。”
李天心看向王憐花笑道:“那個簡單,憐花兄精通易容之術,隻消取幾顆死囚首級,将他們易容成伱們幾位的模樣,我相信劉通一定會見我們。”
王憐花蹙眉道:“這的确是個辦法,可你有沒有想過,即便我們見到了劉通,并順利将之解決,又要如何出來?”
“我可不相信,偌大一支叛軍,僅靠劉通一人便能撐起。”
“劉通一死固然會造成一定混亂,但更大的可能是,有人以爲劉通報仇的名義,調集大軍圍殺我等,借機坐上匪首之位。”
“我可沒把握,從萬軍之中生生殺出來,況且城中還有那麽多黑道武林之人。”
李天心想了想,斷然道:“那就我一個人去,說句大言不慚的話,我要走這世上沒人能攔得住我,千軍萬馬也不行。”
衆人怔怔的看着他,這話說得着實霸氣,連沈浪都自問不敢說這話。
遊藏龍幾人更是有些不敢确信,如此年輕的李天心,當真擁有千軍萬馬都留不住他的武功?
可是若無這份本領,他又如何敢孤身入城?
仁義山莊天心少爺,可不像是個會無腦送死的蠢貨。
熊貓兒遲疑的道:“天心,太冒險了吧?”
李天心微笑道:“冒險嗎?我并不這麽認爲,你要不要回憶一下束州城的事?當時阻攔我們的流寇,不下五千人吧?結果如何?”
熊貓兒無話可說,因爲束州城一戰,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
面對過五千流寇的阻攔,他肆意揮灑劍氣,就像内力永遠不會耗盡一般,簡直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沈浪略一沉吟,肅然道:“好,我陪你一起走這一趟,以我的武功,想必不會成爲你的累贅。”
“若你一人便有把握殺出來,那加上我也不會影響你什麽。”
李天心遲疑的道:“可是我沒打算一解決劉通就殺出來啊,我得手後會放信号煙花,到時候你們從外部發起進攻。”
“而我會留在叛軍的中心位置,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到時候咱們裏應外合,一舉平了這幫叛軍。”
熊貓兒連忙叫道:“别開玩笑了,那可是十萬大軍,你能牽制住多少?”
“他們隻需分出一萬人把你圍住,剩下的人照樣能将城池守得固若金湯,從外部也沒法攻進去啊。”
李天心恍然道:“有道理,那我就不在中心吸引注意力,而是将南漳城的四門都毀掉,如此你們便能直接沖入城中。”
包廂中靜了下來,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因爲按照李天心的操作,若一切都能實現,他們的确有很大機會平滅叛軍,可問題是……
歐陽喜小心翼翼的問道:“天心少爺,你當真有把握,在十萬大軍中來去自如?”
“唉……”
李天心長歎一聲,略有些無奈的道:“我真的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跟你們解釋,因爲有些話說出來,聽上去就像是無知小兒的狂悖之言。”
“我隻能告訴你們,武功練到我這境界,人數真的已經沒什麽用處,打得過我的,一個人便已足夠,打不過我的,便是來上十萬百萬,也沒什麽用。”
“哪怕我精力體力消耗過大,也可以随時脫離戰場,休息好了再來接着殺,隻要給我足夠的時間,十萬人百萬人,我也屠給你們看。”
沈浪感覺自己抓住了重點,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天心問道:“你隻說精力和體力,那内力呢?”
王憐花和熊貓兒渾身一震,也終于意識到了什麽。
李天心笑望着幾人道:“終于注意到了?沒錯,我的武功已進入一種奇異的境界,我的内力永遠也不會耗盡,反而會越打越多。”
“否則你以爲我爲什麽敢孤身入虎穴?敢跟飛飛做出那樣的保證?”
“說白了,當今天下,若不能在自身巅峰狀态時打敗我,一旦僵持住,耗到最後再高的高手,也隻會被我生生耗死。”
遊藏龍幾人聽得目瞪口呆,這是什麽樣的境界?這世上的武功,當真能達到這樣的境界?
沈浪卻是恍然道:“難怪你有此底氣,怪不得你出手時,揮灑劍氣就跟不要錢一樣。”
他當然不會在這種場合,詢問李天心那種境界究竟是怎麽回事,這種問題當然是哥幾個私底下讨論。
王憐花和熊貓兒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是以都沒有問他關于那種境界的事。
其他人倒是想問,可他們也知道,他們跟李天心的關系還沒到那份上,貿然開口隻會自取其辱。
李天心當然不會暴露明玉功,所以他才說這是一種武學境界,而非某種神功絕學。
王憐花滿臉輕松的道:“既是如此,那我也就不勸你了,你放手去幹,我們在城外配合好你,等到城門大開,就是叛軍覆滅之時。”
李天心欣然道:“好,明日我們就啓程去襄陽,找李總兵商議好攻打劉通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