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深心頭一暖，卻還是苦笑道：“我哪有那閑工夫，每天處理政事就夠累了，有時候坐着都能睡着，哪還有精力習武。”
他知道李天心的好意，幹皇帝這一行，但凡不想當個昏君，就要把整個天下的重擔挑在肩上，壓力之大常人難以想象。
加上平日在宮中，也沒啥娛樂活動，便隻能到後宮玩嫔妃，這可是個傷身體的活動。
所以皇帝中長壽者鳳毛麟角，大部分都是英年早逝。
有明一朝，壽命最長的皇帝就是太祖，也不過活了七十一歲，其次是成祖，活了六十五歲，餘者再無一個活過五十歲。
蓋因太祖和成祖，皆是身懷武功，且功夫相當不弱，擱江湖中也是第一流的高手。
但自成祖之後，便一代不如一代，尤其是他父皇……唉，不提也罷。
朱見深獨寵從小把他帶大的萬貞兒，但是萬貞兒比他大了整整十七歲，如今已經三十有五，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
朱見深瞧着白白胖胖，實則身體虛得很，所以原史上他剛過不惑，便一命嗚呼。
李天心苦口婆心的道：“你怎麽就想不明白呢，習武初期是會辛苦一些，可一旦有所小成，無論是體力還是精力，都會大幅增長。”
“到時候你時常精力充沛，處理政事就會遊刃有餘，也會有更多時間用來練武和休息，這是一個良性循環。”
這番話讓懷恩贊同的連連點頭，也開口勸道：“是啊皇上，侯爺說的一點沒錯，習武有益無害，要不你還是練練？”
朱見深還是一副提不起興趣的模樣，有氣無力的擺擺手道：“等過兩年，天下穩定一些再說吧，現在我真沒那閑心。”
李天心無奈的跟懷恩對視一眼，眼珠一轉，又開口道：“那如果我有捷徑，可以讓伱一步登天呢？你學是不學？”
朱見深聞言一愣，詫異的道：“習武還有捷徑可走？别是什麽歪門邪道吧？”
李天心哭笑不得的道：“你把我當什麽人了？我像是那種會教皇帝搞歪門邪道，禍害江山社稷的魔頭嗎？”
朱見深讪笑道：“我沒那意思，主要是我所了解的武學之道，都是日積月累的辛苦功夫，沒有捷徑可走。”
李天心正色道：“這話倒也沒錯，但并不絕對，捷徑是有的，隻是一般人想走捷徑都沒那個條件，你也就是認識我，才有這個機會。”
朱見深總算來了精神，興緻盎然的道：“仔細說說，這捷徑究竟怎麽個走法。”
李天心道：“有一種丹藥，叫做‘太乙返魂丹’，此丹可療一切内外傷，可解天下萬毒，可治一切病症，擁有脫胎換骨，起死回生之效。”
“若是身懷内功的武者服用，一顆太乙返魂丹，便可增一甲子功力，這豈不就是一步登天的捷徑？”
聽完李天心的話，朱見深不可抑止的興奮起來。
人都是有惰性的，好逸惡勞是人的劣根，若要靠自己一點一滴的練起來，他自然不想去吃那份苦，是以提不起興趣。
可若一顆丹藥下去，就能頂别人苦練一甲子，那他可太有興趣了。
朱見深急切的追問道：“可有丹方？”
李天心笑道：“丹方我有，隻是主材料不好找，我這些年行走江湖，機緣巧合下也不過得到兩份。”
在他抽到劍芝時，太乙返魂丹的丹方及煉制步驟，便附在對劍芝的介紹中，隻要材料集齊，随時可以找人開爐煉丹。
若非他不懂火候的掌握，他自己都能照着丹方煉制出來。
煉丹這種事，是需要大量實操經驗積累的，不是說知道丹方和煉制步驟，就能把丹藥煉出來。
煉丹跟做菜一樣，對火候的掌握是最重要的要素，沒有大量的經驗積累，根本不可能掌握到位。
朱見深好奇的問道：“什麽材料如此珍稀？”
李天心道：“劍芝，一種秉承寶劍靈氣而生的靈芝，隻有埋葬着絕世寶劍的地方，才會有這種寶物生長，可遇不可求。”
“世間竟還有這等奇寶。”朱見深饒有興趣的道：“你既然得到兩份劍芝，豈不是也得到了兩柄絕世寶劍？”
李天心坦然道：“是啊，一柄叫飛虹劍，是我的佩劍，一柄叫碧血照丹青，是我夫人的佩劍。”
朱見深好笑的道：“你至于特意強調這個嗎？我還會要你的不成。”
李天心嘿笑道：“對我們劍客來說，絕世寶劍就跟自家夫人一樣，恕不外送。”
朱見深失笑的擺擺手道：“行了行了，不跟你扯淡，我對你的絕世寶劍沒興趣，你既已得到劍芝，爲何還不開爐煉丹？”
李天心道：“雖然得到了主材料，可一些輔材同樣是罕見的天材地寶，沒那麽容易得到，就看你這有沒有了。”
朱見深精神一振，豪氣的道：“你說，隻要是我内庫中有的，你随便取用。”
李天心道：“三百年以上的人參，或五百年以上的高麗參，還有千載以上的空青，你這有沒有？”
朱見深神情一滞，臉上的興奮之意逐漸消退，苦笑道：“這我還真沒有，人參和高麗參我内庫中倒是有幾支，不過年份都才百餘年。”
“空青更是一點都沒有，要不我把太醫院那幫太醫叫來問問，看他們手中有沒有？”
李天心歎息着搖頭道：“還是算了吧，漫說他們多半沒有，就算有也不可能願意交出來，這畢竟是可以吊命的寶貝。”
“我本就已打算等平定亂匪後，向江湖發出懸賞，讓整個江湖幫我尋找，問你也隻是抱着一絲僥幸。”
朱見深也是萬分無奈，隻得道：“行吧，我也讓東廠和錦衣衛，派出一些人手去幫着搜尋。”
李天心拍拍他肩膀道：“你也不必太失望，我知道少林寺有一種大還丹，雖然藥效遠沒有太乙返魂丹厲害，一顆也能省卻你十幾年苦修，同樣算是捷徑。”
“你不妨向他們索要一二，大不了給他們些好處，跟你的身體比起來，其他的都是旁枝末節。”
“有了内功根基，日後等材料集齊，煉出太乙返魂丹，你再服用也不遲。”
朱見深聞言心下暗暗感動，擡手攬住李天心肩膀，笑道：“行，一會兒我就派人去少林寺宣旨。”
“這幫秃……大和尚，有這種好東西也不見他們進獻一二，還是你小子夠意思。”
原本他想喊秃驢，可一想到自家太祖好像也當過和尚，便連忙改口，聽得李天心差點沒笑噴。
李天心點點頭，接着道：“一會兒我給你留下一份内功心法，你可以請戴公教你修習。”
“這門功法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駐顔益壽，功力越深活得越久，容貌看上去也就越年輕。”
“而且這門功法還能調節陰陽，讓你永遠不會有陰陽虧虛之虞。”
說到這，他臉上浮現出男人都懂的笑容，擠眉弄眼的道：“如今我一個夫人兩個通房丫鬟，都大呼承受不住。”
“嘿嘿，有這好處，我想你應該願意每天抽出一點時間，好好練一練這門功法了吧？”
朱見深聽完果然雙目暴亮，激動的道：“當真有這樣的功法？你确定不是類似《素女經》或《黃帝内經》中那些東西？”
李天心道：“《素女經》和《黃帝内經》是技巧和理論方面的東西，隻是教你如何不損傷身體，跟内功心法不是一回事。”
“我這功法名喚‘混元真氣’，是固本培元，調節陰陽平衡的内家功法，增強的是你自身體魄和根基。”
“這二者的區别，就像一個是教你怎麽省錢，一個是教你怎麽得到更多錢。”
“而且我這門功法，練到第六層便可與江湖第一流的高手争鋒，練到第九層幾可無敵于天下。”
“若練到第十層大圓滿，更是能讓人青春永駐，壽元大增，功力越深則壽元越長，哪怕是八十歲時，看上去依舊形如少年。”
聽完他的話，朱見深對這門功法的興趣，徹底被勾起來。
自古以來沒有哪個帝王不想長生，這混元真氣雖無法讓人永生不死，但能青春永駐，壽元大增，也已值得帝王不計代價的去追求。
朱見深激動的問道：“少林大還丹，可以支撐我練到第幾層？”
李天心想了想道：“但凡增長功力的丹藥，都是服用第一顆效果最好，第二顆藥效就會大降，到第三顆之後，基本上已經沒什麽效果。”
“一顆大還丹，當足夠你練到第五層，兩顆差不多能到第七層左右，單以功力論，足可列入江湖頂尖高手行列。”
“大還丹在少林寺也是稀缺丹藥，估計你最多也就能要到兩顆，不過兩顆正好，再多也是浪費。”
朱見深一拍大腿，霍然起身，扭頭對一旁的懷恩道：“大伴，磨墨。”
懷恩欣然應道：“是。”
朱見深拉着李天心就往禦案後行去，迫不及待的道：“來來來，這就把功法寫下來，我跟大伴一起練，咱們都争取做個老不死的老怪物。”
懷恩聽聞此言，不由開懷大笑，眼中卻有水霧凝聚，有朱見深這句話，他即便身有殘缺，這一輩子也沒白活。
李天心也笑道：“作爲皇帝能有這般人情味，合該你長命百歲。”
朱見深親自動手給李天心鋪開宣紙，聞言咧嘴笑道：“人們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我就不信那一套。”
“咱老朱家跟别的王朝不同，太祖是窮苦出身，若非他老人家天命加身，我如今指不定在哪讨飯呢。”
李天心頓時忍俊不禁，曆史上明憲宗朱見深默默無聞，毫不起眼，時常會被人忽略。
唯一讓人有點印象的，也就是他“俄狄浦斯”情節嚴重，喜歡萬貞兒這個大齡熟女。
李天心是真沒想到，真實的朱見深竟是這樣的心态，簡直是出人意料的接地氣。
李天心感慨道：“說起來，太祖他老人家，堪稱古往今來得位最正的皇帝，開局一個碗，結局卻是這偌大的一個大明。”
“縱觀古今幾千年，不和親、不納貢、不割地、不稱臣的王朝，也就一個大明，再找不出第二個。”
朱見深鋪好宣紙，壓好鎮紙，聞言傲然道：“那是，這就是咱老朱家的骨氣，當年我父皇都……那樣了，咱也沒想過服軟。”
正磨墨的懷恩，也情不自禁的昂起了頭顱。
李天心點點頭，上前提起禦筆，沾上墨汁，将混元真氣的心法，一層層默寫了下來。
懷恩也是懂武功的，且武功不低，堪稱大内第一高手，擱江湖中也足以列入第二梯隊，若非如此他也護不住朱佑樘。
他自然能看出這門功法的玄妙之處，是以他知道，李天心并未胡吹大氣，這門功法真的是舉世罕見的絕世神功。
皇宮大内所藏武籍，找不出一部能與這門功法相提并論的，足可将之作爲鎮國神功，一代代傳下去。
足足兩個多時辰後，李天心終于停筆，數千言混元真氣的心法口訣，已全部寫出，他還多留下了一篇功法。
這兩個多時辰，朱見深也沒幹等着浪費時間，而是在一旁批閱奏折。
李天心放下禦筆，對朱見深道：“好了，除混元真氣的内功心法外，我還給你留下一門輕功。”
“武功練不練随你，但輕功你最好還是練一練，說句不好聽的，萬一遭遇高手刺殺，即便你打不過，學了輕功至少還能跑得掉。”
朱見深也擱下禦筆，從善如流的點頭笑道：“你想得很周到，我會花時間學一學的。”
說完對懷恩道：“大伴，吩咐尚食局傳膳，我要跟天心好好喝幾杯。”
李天心連忙擡手道：“诶，酒就不喝了，你還有這麽多奏折沒有批閱，現在喝了酒，一會兒腦子不清醒，容易出差錯。”
“況且現在耽擱太多時間的話，你晚上就得熬夜，對身體不好，咱們就一起吃頓飯得了。”
朱見深心裏暖意湧動，這才是真正關心自己的人呐。
他沒再多說什麽，隻是拍拍他肩膀，對懷恩道：“就照天心說的辦吧，另外派人去把汪直叫來。”
“是。”
懷恩欣然離開，安排小太監去尚食局傳令，同時去叫汪直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