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爲何,小宦官會對李天心如此親近的原因。
從來沒有一個人,會稱呼一個太監爲“兄”,更沒有一個人,會如李天心這般,與一個小太監誠心相交。
當初李天心在宮中盤桓之時,見到他後竟稱他爲“汪兄”,這讓小宦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
之後在兩人交流時,李天心言語之間,對他表現出十分明顯的欣賞之意,還在皇上面前爲他美言。
自此,小宦官便視李天心爲知己和恩人。
那時的他,還隻是個禦馬監的小太監,卻因李天心的美言,讓他得以進入皇上的視線。
他倒也沒有辜負李天心的看重,展現出了極高的辦事能力,漸漸得到皇上的重用。
小宦官名叫汪直,這個名字知道的人也許不多,但有一個以他爲原型創作的影視人物,人們卻是耳熟能詳。
便是那個說出“東廠管得了的我要管,東廠管不了的我更要管,先斬後奏,皇權特許,這就是西廠”的西廠督主雨化田。
西廠會在成化十二年,也就是李尋歡考中探花那年,即十年之後成立。
從成立到關閉,西廠總共隻有過兩任督主,而那第一任督主,正是這位汪兄。
他與英宗時的王振、武宗時的劉瑾、熹宗時的魏忠賢,并稱爲“明朝四大宦官”。
跟其他專權的宦官一樣,汪直自然也幹過許多髒事,但總的來說,他爲大明做出的貢獻,要遠比他幹的髒事多。
要說爲禍,也就是他提督西廠那兩年。
而且許多髒事,如羅織大獄,逮捕大臣,制造冤案,緻使朝野大嘩等,未必是他自己願意幹的,其背後隐隐有着朱見深的影子。
之後他被朝臣聯名彈劾,最終被罷黜西廠督主的位置,被一杆子支去了邊關。
恰恰是在邊關那些年,成爲了他人生中的高光時刻。
他幹過巡撫,做過監軍,替大明鎮守邊關,立下赫赫戰功。
曾三度抗擊入寇大同、宣府的瓦剌亦思馬因部,取得黑石崖大捷,穩定邊秩。
作爲明朝宦官專權的代表人物之一,其擅權和爲害遠不及王振、劉瑾和魏忠賢。
在巡邊的數年中,總的來說啓釁之事少,平邊之事多。
說明汪直對當時邊地秩序的穩定,确實起到了積極作用,并表現出了一定的軍事才能。
此外,汪直也爲健全大明的科舉制度,提出過重要建議。
雖然後來因得罪太多人,被接連彈劾,黜爲閑人,最後卻得了善終。
連史官在寫史時,都感覺十分不可思議,給出了“竟良死”三個字作爲結語。
正是這一樁樁一件件,使得李天心尤爲看得起這個雖無男兒身,卻有男兒志的小宦官。
李天心有意将他培養成一個,如“三寶太監”鄭和那樣,對社稷有用的人才。
……
待李天心與汪直寒暄完,朱富貴才開口笑道:“天心,你與汪公公是舊識?”
李天心笑道:“豈止是舊識,汪兄是孩兒的好朋友,好兄弟,義父别看汪兄年輕,他的能力可是絲毫不比那幫朝臣差。”
汪直笑吟吟的道:“過獎過獎,跟天心兄弟相比,我還差得遠,日後還要請天心兄弟多多提點。”
汪直雖是太監,但他的嗓音卻不似尋常太監那般尖銳,當然也說不上渾厚,最多隻能算是清亮。
若事先不知情,沒人能看出他是太監。
李天心擺手笑道:“咱們就别在這互相吹捧了,先宣旨吧,等接完旨,咱們再好好喝一杯。”
“正好還有兩位好朋友在府中盤桓,到時候我介紹給汪兄認識。”
汪直欣然道:“既是天心兄弟的好朋友,那定然也是難得的英雄豪傑。”
李天心道:“那是,我這兩位朋友,說是未來江湖白道的領軍人物也不爲過,自然都是少年英傑。”
汪直目光一閃,眼中掠過了然之色,這顯然是李天心,在爲自己的未來做打算,心下不由感激萬分。
當下李天心與朱富貴走到大廳中央,面朝汪直一撩衣擺,正要下跪時卻被汪直阻止。
“朱爺,天心兄弟,皇上特别交代,二位可站着接旨。”
兩人欣然重新站直,汪直這才展開聖旨,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汾陽人朱富貴,心懷朝廷,忠義可嘉,充盈國庫,功在社稷,着即冊封爲大明自在王,賜蟒袍玉帶,九旒自在冠。”
“自在王義子李天心,胸有丘壑,文武雙全,俠肝義膽,逸群之才,着即冊封爲大明逍遙侯,賜麒麟袍,七梁冠,特賜如朕親臨金牌,大内行走,欽此。”
聽完聖旨内容,李天心不禁啞然失笑,朱見深那哥們兒有點居心不良啊。
一個自在王,一個逍遙侯,這不就是跟快活王針鋒相對嗎?
尼瑪,我好不容易把那貨安撫下來,化敵爲友,你是生怕我們打不起來是吧?
宣完旨,汪直笑眯眯的看着父子倆道:“王爺,侯爺,請接旨吧。”
兩人齊齊抱拳躬身道:“謝皇上聖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富貴上前接下聖旨,大廳外捧着相關冕冠衣飾的宦官,走進大廳之中。
朱忠連忙吩咐丫鬟将之接過,分别送往朱富貴和李天心院裏。
李天心上前從托盤中,将那塊禦賜金牌取下,直接揣進懷裏,随身攜帶。
所有皇帝所賜的東西中,也就這塊金牌是實實在在的好處。
無論是逍遙侯的名頭,還是那身衣飾,全都是虛的。
正常來說,無論封王還是封侯,封号往往就代表了封地,比如甯王的封地便在甯城,慶王的封地便在慶陽。
如果朱富貴和他的封号是汾陽王或汾陽侯,那才是真正有實權的王侯,可以養親兵那種。
不過大明朝隻有宗室才會被封實權王侯,朱富貴雖然姓朱,跟宗室多少能扯上點親戚關系,但終究不是宗室之人。
所以他不可能被封實權親王,滿朝上下也絕不會同意。
這種有名無實的王侯,朝臣自然無所謂,也就沒在這件事上拂了皇帝的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