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一路狂奔,在離開莊院大約兩裏地後,剛拐過一道彎,便迎面遇上一人。
看到那人,他當即停下腳步,驚訝的道:“是你,你也沒死?”
按朱富貴吩咐,去給快活王傳信的李天心,看到王憐花出現在此,目光微微一閃,心裏已大緻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看來我們的命都足夠硬,你這是剛從快活王那逃出來?”
“逃?”王憐花臉上露出一抹自嘲之意,他這也算是逃吧。
不過他沒有針對此事多說,而是道:“昨晚你雖然沒能救下我,但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謝謝。”
李天心微笑道:“既然沒能救下你,這個謝字我可不敢當。”
王憐花正色道:“無論如何,你已經拼盡全力,咱們也算是同生共死過一回,我交你這個朋友。”
說完抱拳道:“在下王憐花。”
他願意交李天心這個朋友,不僅僅是因爲昨晚,李天心不顧自身安危,對他舍身相救。
更因爲他曾看到過李天心與母親交手的場面,知道他武功高強,不下于母親。
無論他在立場上是敵是友,先與他交個朋友總不會有錯。
若是敵,作爲朋友更方便在背後捅刀子,若本就是友,那自然再好不過。
李天心抱拳還禮道:“李天心。”
互相通過姓名,便算是正式結交了,王憐花問道:“李兄這是準備去哪?”
李天心毫不忌諱的道:“去給快活王傳個信。”
王憐花心中一動,詫異的問道:“李兄跟快活王是?”
李天心微微一笑,道:“今晨之前毫不相幹,如今嘛……算是忘年交。”
“花兒……花兒……”
王憐花聞言正要追問,但遙遙傳來的呼喚聲,卻讓他心神大亂。
他對李天心道:“李兄,在下此刻心情不佳,想找個人喝酒,不知你的事急不急?”
李天心笑道:“倒也不急,什麽時候去都可以,王兄想喝酒,在下一定奉陪到底。”
“好,我們走。”
王憐花直接一把拉住李天心小臂,往道路旁邊的山間奔去。
王雲夢徑直從道路中掠過,自然沒發現他們。
一片草叢中,山佐天音目光閃了閃,還是決定先跟上去。
……
“李兄,來,喝。”
城西悅來客棧一間客房中,李天心舉起酒瓶跟王憐花一碰,随後各自仰頭喝酒。
桌上已經放着五六個空瓶,王憐花醉意明顯。
這悅來客棧自然也是朱家的産業,是李天心基于一個“諸天萬界連鎖客棧”的梗搞出來的。
如今朱記悅來客棧的連鎖店,已經開遍大江南北,也是客棧行業的标杆。
來到客棧開好房後,王憐花什麽都沒說,隻是讓小二送來十瓶兩斤裝的杏花村,便拉着李天心一瓶接一瓶的灌。
如今這個時代,蒸餾技術早已成熟,白酒的酒精度并不低。
隻不過如今這個時代的人,還是比較喜歡低度酒,所以也沒達到後世的水平,大概在十七八度二十度的樣子。
四五十度,甚至五六十度的酒也有,最有名的就是“燒刀子”。
不過這種酒除非是有特殊嗜好的人,一般人是不會選擇喝這種酒的。
哪怕是王憐花和李天心這樣的武林高手,六七斤酒下肚,即便度數不高,在不運功逼酒的情況下,也不可避免的會醉。
不過六七分醉時,人隻是覺得暈,意識反而十分清醒,精神也比平時要亢奮。
許多平時說不出口的話,也能說出來了,這就是所謂的酒後吐真言。
“李兄,以前我總聽人說,世上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爹娘,也隻有爹娘才會真心對你好,可我覺得未必如此,你認爲呢?”
李天心笑着搖搖頭,道:“這話不能說不對,隻能說因人而異,并不絕對。”
王憐花雙臂撐在桌子上,看着李天心問道:“怎麽說?”
李天心道:“你得知道,爹娘也曾年少,也都是從我們這麽大走過去的,他們同樣有自己的性格,有自己的思想。”
“固然大部分爹娘,都是愛自己孩子的,因爲孩子是自己的血脈傳承,是自己生命的延續。”
“可也不排除有一些隻愛自己,天生自私的人,他們永遠隻顧自己,什麽親人、孩子、朋友,統統不重要。”
聽完李天心這番話,王憐花一拍桌子,握起酒瓶道:“說得好,如果攤上這樣的爹娘,那真是一個人最大的不幸,李兄,我敬你。”
李天心再跟王憐花喝了一大口酒,這才接着道:“王兄,你知道這世上,最可怕的事是什麽事嗎?”
“是什麽?”
李天心道:“你看啊,一個人若想成爲武林高手,他必然要經過長年累月,堅持不懈的修煉。”
“若想成爲一名文采風流,腹有經綸的文士,則要經過無數個日日夜夜的苦讀鑽研。”
“無論你做什麽,想要取得成就,必定要經過無數努力,無數學習才行。”
“可爹娘呢?不需要學習,不需要鑽研,任何人都可以輕易成爲爹娘,這難道不可怕嗎?”
王憐花雙目失神的喃喃道:“的确很可怕,這果然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
李天心道:“那些成親生子比較早的,連自己都還是個懵懂無知的少年少女,他們又哪裏知道該如何教導孩兒?”
“甚至有些人會嫌棄孩子哭鬧,反感乃至厭惡,這樣的人,你指望他對孩子能有幾分愛?”
“當夫妻兩人的感情出現問題,他們往往也隻考慮自己的感受,誰還顧得上去考慮孩子?”
這話王憐花感同身受,連聲道:“有道理,有道理。”
李天心提起酒瓶,總結道:“所以啊,别對爹娘抱有太高的期望,因爲他們也是普通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也可能自私自利。”
“對于爹娘,平常心對待即可,就把他們當成另外兩個人,能跟爹娘處成朋友自然最好,處不好的話,各過各的也就是了。”
“王憐花對你心悅誠服,獲得喜愛值85。”
王憐花提起酒瓶與李天心一碰,大大的灌了一口酒。
放下酒瓶後,喘了幾口氣,這才對李天心道:“李兄,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若是早些遇到你,我今日也不會如此難過了。”
李天心微笑道:“其實上一代的恩怨,你根本沒必要去理會,做好自己即可。”
“如果我在意上一代的恩怨,那麽我跟你爹也做不成朋友,隻能拔劍相向了。”
王憐花聽聞此言,臉色當即一變,定定的看着李天心,緩緩道:“你猜到了?”
李天心笑道:“已經如此明顯,若我還猜不到,那我豈不是一個蠢貨?一個蠢貨,可沒資格做你爹的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