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長空之翼》8

第550章 《長空之翼》8

咣當,咣當.呲.

火車進站了,黃國興身上和腦門上纏着染血的繃帶,胳膊打着簡易的吊闆,靠在窗邊,雙目無神地看着站台上蜂擁的人群,大人,小孩,平日裏衣冠楚楚的,現在一個個都争着搶着要上火車。

一隊士兵無視這些旅客的哭嚎,将他們全部推開,擠上了火車。

這是第幾次看到這樣的場景了,黃國興不記得了。

反正每到一站,都是這個樣子,R軍在金山衛登陸,松江岌岌可危,幾十萬的守軍眼見着就要被R軍包了餃子,撤退的部隊是一茬接一茬。

他這節車廂是傷兵專列,滿滿當當都是傷員,空氣中還帶着一股藥水與血腥氣混合的味道。

那一天的戰鬥,航空隊徹底名存實亡,出擊14架飛機,能全須全尾飛回去的隻剩6架,野戰機場也撤銷了,剩餘人員跟飛機全部編入空軍南京守備大隊。

他到底是被陸軍兄弟救下來了,而又因爲他是空軍所屬,有優待,所以被特别轉送到了蘇州,坐上了這輛開往南京的傷兵火車。

臨行前,那支川軍的部隊長官還感謝了自己。

感謝他駕駛飛機給他的弟兄們支援,雖然實際的效果并沒有多少,但是讓他的弟兄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友軍的支持,看到了值得。

黃國興很詫異,之前都是空中,雖然也是在與R軍作戰,但并不是那麽直觀。

而那天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看到戰場上的血腥與殘忍,子彈在他耳邊飛速的穿過,打中人身體的瞬間就能帶出一團血霧,炮彈炸起的沖擊波,讓他感覺自己就像在大浪中的小船一樣,随時都會傾覆。

他不理解爲什麽,爲什麽如此兇險,這些陸軍兄弟還要舍生忘死地來救他。

他們并不認識。

幾十條命換他一條,這個買賣值當嗎?

戰場上,士兵們用生命抵抗着R軍前進的步伐,弟兄們不怕死嗎?

他向那位長官問出了心中疑惑。

那位長官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淚。

“怕,怎麽不怕,啷個瓜娃子不怕死噢,但怕又有什麽用呢.”

“國家如此,民族如此,我身後的這些士兵,他們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一輩子都沒走出過家鄉,但他們知道,自己是中國人,你是他們的戰友,是來支援他們的空軍兄弟。”

“你我生在這個時代,犧牲是我們一定要付出的代價,我們不付,我們的兒子就要付,弄不好孫子也要付,我們這一輩人,一身土,兩腳泥,還是.我們付吧。”

“你們空軍都是高等級人才,有知識有文化,比我們這些泥腿子強多了,伱們才是民族的希望,走吧,撤回去吧,這個國家以後還得靠你們撐起天空呢”

希望嘛~

黃國興默默無語,他就這樣被送離了前線,離開了那個掩護幾十萬兄弟部隊撤退的阻擊陣地。

隻有他一個人。

火車到達了南京,黃國興被轉運到了中央醫院。

他受的傷其實挺嚴重的,手臂、胸骨骨折,腦袋還被爆炸的彈片擦出了一道口子,前線的醫療條件很差,隻是給他做了緊急的處理,堪堪做到不讓傷情惡化,必須到大醫院處理一下。

當晚,中央醫院留守的醫生爲了他進行了緊急手術,手臂被固定住,腦袋上重新縫了十幾針。

第二天,他在醫院看到了他的熟人,曾經在航校的帶班教官李開陽。

“我現在是航空司令部的後勤參謀.沒跟老張一樣上戰場,你會不會看不起我?”李開陽給黃國興削着蘋果。

“呵,有什麽看不起的,哪裏不是一樣,看看南京現在,早上我就聽到空襲警報了。”

個人有個人的選擇,黃國興從來不介意這個,他最初不也是想要調往後方嘛。

隻是談到張教官,他心中隐隐作痛。

那個在航校最後一課,告訴他們飛行員一定要珍惜自己生命,萬不可與敵同歸于盡,最後卻說一套,做一套,爲了救他,與敵機相撞的張教官。

從始至終,兩人之間的交談總共也沒到20句。

……

“對了,我之前見到婉瑜了。”

聽到婉瑜這兩個字,黃國興的目光充滿了驚喜。

“她,她怎麽樣了?”

前線戰場失利,各處都在轉移撤退,10月份的時候,正常的信件就已經無法傳遞了,黃國興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收到小魚兒的半點消息了。

“還行,聽她講上個月就跟着學校一起撤到了南京,爲了尋找你的信息,天天來航空司令部蹲守。要不是那天我正好去司令部公幹碰到了她,還不知道她要一個人等多久。”

黃國興仿佛看到了一個單薄的身影,在紛亂的時局中,每天都來航空司令部打探他的消息,目光不由得變得心疼起來。

“手術器材、藥品,抓緊打包,對傷病員進行分類,聯系他們的所屬部門,告訴他們醫院奉命轉移,管不了這麽多傷員了。”

走廊裏又是一陣嘈雜,聽這情況,醫院正在準備撤退。

像醫院這種戰争保障部門,連他們都要撤的話,說明上面已經認爲保不住南京了。

“李教官,小魚兒現在在哪?她跟着學校轉移了嗎?”

李開陽看了黃國興一眼,歎了口氣,回想起了那個面對自己百般勸說,無動于衷,隻是咬着嘴唇倔強着搖頭的姑娘。

他幽幽地對黃國興說道:

“撤了,被我騙走的,她們學校的撤退序列比較靠前,上個月就安排撤退了。可這姑娘執拗的很,她爲了等你,死活都不願意走。整個學校又不能等她一個人,你要知道,現在一個撤退的位置多麽金貴,後來沒辦法,我直接騙了她,說你要被直接轉移到武漢,不到南京,這才讓她跟上了學校的隊伍。”

“婉瑜是個好女孩,别辜負呵呵,算了,這狗日的世道,我說這些幹什麽。”

李開陽搖搖頭,自嘲的笑了笑。

黃國興知道,李教官後半句說的是他們身爲軍人,在這個戰亂的年代,真的身不由己,何談不辜負。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那邊還有點事要處理。”李開陽看了看手表,然後又湊過來低聲說道:“前線已經崩潰,老蔣下令全面退守南京,但内部消息是,南京已經被放棄了,要直接遷都武漢,月底之前,我們所有人員物資都要轉移到武漢,我現在就負責這個。”

“你再修養兩天,傷勢穩定之後,我來接你。”

臨走之前,李開陽站起身猶豫了一番,幾次張開嘴又閉上,但随後還是背過身對黃國興輕聲說道:

“高大隊長,犧牲了。”

黃國興的眼睛突然睜大,嘴唇哆嗦着問道:

“他,他不是去接收蘇聯飛機了嗎?”

“轉場時,遇到了R軍飛機前來轟炸,他爲了搶救飛機,就.”

“.”

李開陽沒敢回頭看黃國興的眼睛,隻是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了。

黃國興木然地看起了天花闆。

呵,都不在了啊!

1937年底,黃國興在武漢陸軍臨時醫院,再次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小魚兒。

兩人分别時還穿着單衣,再次重逢已經是隆冬臘月,更别提黃國興已經在戰場上經曆了生死,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楊婉瑜看着他頭上纏着繃帶,胳膊打着吊闆,靠在病床上,心中的石頭終于落了地,可臉上的淚水卻止不住地往下流,一半是歡喜,一半是心疼。

他受傷了,可至少,他還活着。

“國興~”

“小魚兒”

楊婉瑜小心地撲進了黃國興的懷中,看着他身上的繃帶,帶着顫抖地聲音問道:“你還好嗎?”

黃國興在戰場上都沒有留下一滴眼淚,他極力控制着,但還是沒忍住,這一刻他崩潰了,淚水順着眼角溢出。

“沒什麽,都是小傷,我還好,就是,很想你。”

“我再也不要跟你分開了。”

楊婉瑜失聲痛哭,這一刻,她後悔了,什麽家國,什麽民族,全都被她抛之腦後,她隻想着心中的愛人能夠平平安安。

黃國興嘴唇蠕動,幾次張開,都沒能說出話來,再次見到小魚兒,他的内心難言激動,尤其是小魚兒那句,不要分開。

他多想對婉瑜說出那句,咱們走吧,跟我回美國。

黃國興知道,這一刻隻要他說,他的小魚兒一定會跟他走,跟他離開這個戰火紛飛的祖國,這不就是他最初的想法嘛。

可他張不開嘴。

他不能。

因爲他欠的賬太多了。

張錫孤、沈崇誨、閻海文,高隊長、張教官一張張戰友、老師、長官的笑臉。

還有用自己的生命把他換回來的那幾十位陸軍兄弟。

都是他欠下的。

最終,他什麽也沒說,隻能用力地抱住了小魚兒,體會這難得的重逢。

除了前線的戰事,一切仿佛都好了起來,武漢遠離前線,成了所謂的大後方,黃國興在醫院養了三個月的傷,小魚兒也跟着學校在武漢安頓下來。

黃國興傷好後,返回了部隊,但因爲手臂受過傷,并沒有直接分配在一線,又因爲他是淞滬抗戰期間,爲數不多的,存活下來的精英飛行員,他當了臨時教官的任務,教授空軍新招收的飛行員戰場經驗。

果黨在1937年底跟蘇聯簽署了《兩國互不侵犯條約》,并且從蘇聯獲得了2.5億元的貸款,采購了一大批軍事物資。其中就有大量的蘇聯飛機,伊-15,伊-16。

爲了統一後勤,這些飛機通通配屬了一線作戰單位,黃國興的座機換成了從庫房裏拉出來的爲數不多的美制霍克75(p-36)。

在武漢的這幾個月,可能是他跟小魚兒開戰以來,最開心的時候。

兩人在武漢臨近江邊的地方,租下個小院子,一切都按照楊婉瑜的喜好,布置得很溫馨,就像家一樣難得的過起了兩個人的小日子。

黃國興每周在飛行基地帶學員,周末回家,楊婉瑜正常去學校上課,教學生,他們有時一起一起做飯,有時一起在江邊散步,還有時一起去城中的集市逛逛,給婉瑜買一些她最喜歡的小零嘴。

小魚兒再次揚起的笑臉,就是黃國興的全部,他想最後再陪陪她。

因爲他知道,眼前的平靜僅僅是暫時的,而他,早已做好了準備。

果然,好景不長,1938年5月,R軍攻下了徐州,爲了迫使果黨政府投降,開始了針對武漢的布置,空襲再次開始了。

其實早在1938初,果黨政府就已經遷都重慶了,并将四川化作了整個抗日戰場的大後方,但因爲需要轉移的人員物資太多龐大,隻得先期轉移了少數必要的政府職能部門,還有相當多的政府機關,重要機構,包括學校、教師、醫生、科學家等社會砥柱,滞留在武漢,正在按照優先級分批分期的向四川轉移。

人還好說,奈何是各地遷來的工廠機器設備。

當時撤到武漢的有衆多軍事工廠比如從南京轉移來的金陵兵工廠,還有武漢當地的漢陽鐵廠等均是中國最重要的鋼鐵軍事工業。

這時候的武漢,準備内遷的企業多達256家,占當時全國内遷工廠總數的55%,這些人員、設備和工廠一旦落入敵手,不但會緻使本就薄弱的中國軍事工業遭到慘重打擊,更是會資助日軍實力,使雙方的軍事裝備差距進一步拉大,惡化整個抗戰形式。

這些龐大的東西,想要轉移進四川這個大後方,是非常費勁的。

那個年代,川漢鐵路因爲曆史原因一直也沒貫通,想要入川,最好的辦法就是走長江水路。

而武漢,宜昌,作爲這條蜿蜿蜒蜒長度1300公裏水路上的停經點,彙聚了大量的人員和物資。

R軍開始向武漢步步緊逼,大撤退再次開始了。

同年6月,武漢會戰打響,機場不能直接設置在前線,黃國興帶着婉瑜随部隊轉移到了宜昌,同時武漢城内的政府機關,工廠設備,人員也都來到了宜昌這座長江之上的小城。

這時候,情況更比南京時緊急,因爲隻有這一條水路,全國各地的單位跟人員都要撤,楊婉瑜所在的師範大學撤退序列就想對靠後了。

黃國興這邊也沒有辦法,空軍部隊再次出動,掩護武漢戰場的天空。

但空軍不像陸軍,技術性更強,不是訓練三兩個月就可以升空作戰的,即便是勉力升空,在敵方有經驗的飛行員下,也是送菜的結果。

僅僅一個多月,空軍積攢了小半年的家底,再次揮霍一空,黃國興帶出來的學員大多也都犧牲了,R軍已經幾面包圍了武漢,他們知道武漢身後不遠的宜昌彙聚了中國僅剩的工業設備跟人才,正在緊鑼密鼓的轉移撤退,他們派遣空軍開始展開對宜昌的轟炸。

航空隊命令,不惜一切代價,保衛宜昌大撤退的進行。黃國興也再次披挂上陣,駕駛戰機保衛宜昌的天空。

R軍的飛機平均每隔一天前來轟炸一次,而且機群的規模越來越大,這就說明R軍的前線機場越來越近。

這期間,他的座機已經換過一回,他又打了兩下敵機,成爲了擁有6個擊落記錄的王牌飛行員。

但黃國興身邊的戰友,每天都有人犧牲,航空隊現在每天能夠升空的戰機隻剩下個位數了。

他最近晚上時常做夢,夢到張錫孤,夢到沈崇誨跟閻海文,還有高隊長、張教官和那幾十位陸軍兄弟。

這天,黃國興幾番思索之下,還是找來了李教官,請他喝了一頓酒,并且把自己的東西裝進了一個小箱子遞給了他。

“教官,幫我保存一下,如果我有什麽不測,幫我交給小魚兒。”

“滾蛋,别瞎說,我不管,要給你自己去給。”李開陽端着酒杯,雙目通紅,在黃國興遞過小箱子那一刻,他心裏就如明鏡一般。

黃國興嬉笑着擺擺手,說道:

“哎,咱們之間就不要說這些了,隻是以防萬一,你還不知道我的水平嘛,教你都戳戳有餘,能擊落我的小RB還沒出生呢,哈哈。”

“娘希匹,你個狗東西。”

黃國興幹下了最後一杯酒,想了想,又把手腕上的銀镯子褪了下來,同樣裝進了小箱子中。

也許,小魚兒以後還能用到。

……

1938年8月4日,婉瑜的學校終于開始撤退了,黃國興今天從基地偷跑了出來。

他要送送小魚兒。

江邊,兩人久久地擁在一起。

“國興,我不想走,不想離開你。”

“說什麽傻話,你先撤,我随後就能趕到,但時候咱們一起在四川彙合。”

“那,那你要多保重。”

“放心吧。”

兩人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奈何船隻不等人,黃國興隻能目送婉瑜等上了輪渡。

那是一艘挂着民生公司牌子的三層汽輪,此刻已經滿滿當當,婉瑜站在船舷邊,雙目通紅,朝着他不斷地揮手。

突然間,防空警報響起,黃國興面色一變,立馬跳上軍車,往郊外的機場開去。

這時候,沒有人追究他去幹嘛了,後勤見到他,就趕忙招呼着。

“黃中尉,飛機準備好了,趕緊升空迎敵。”

黃國興最後看了一眼機頭的小金魚,麻利地跳上了飛機,拉上座艙蓋,啓動引擎,一陣滑跑之後,直接沖天而起。

R軍再次前來轟炸宜昌,可因爲我方飛機數量稀少,根本管不了轟炸機部隊,隻能優先打掉戰鬥機。

黃國興鎖定了一架,直接咬死。

準星中,敵機慢慢出現。

突突突.

一陣點射,直接将這架飛機打的淩空解體。

黃國興在機群中一陣沖殺,不一會兒就擊落了兩架敵機,但自身也受傷嚴重,尾翼受損,飛行的操控性下降,彈藥也沒剩幾發了。

天空中地方戰鬥機,所剩無幾,他現在已經無法再戰,準備返航。

這時候,電台裏傳來呼叫。

“港口需要支援,對方轟炸機部隊正在轟炸我方船隊,需要支援。”

黃國興想到了小魚兒,立馬一推操縱杆,轉向港口方向。

果然,敵方轟炸機正在肆無忌憚的俯沖轟炸,面對民船,他們帶的都是100公斤級的小炸彈,一架轟炸機可以帶很多顆,可即便是這個等級的炸彈,也不是這些江輪能抵抗的,一顆炸彈足夠炸毀一艘船。

此刻,江面上已經布滿船隻的碎片,無數落水的人在江中哀嚎,遠處更有許多江輪,正在死命的逃竄。但再快,又怎麽能快過飛機。

一架R軍轟炸機再次鎖定了一個目标。

一艘挂着民生公司牌子的三層汽輪。

小魚兒的船。

黃國興面色大凜,油門踩到底,直接沖了過去。

咬牙瞄準這架轟炸機。

“給我去死。”

突突突.咔咔咔.

機槍沒彈了,子彈隻在這架轟炸機上濺起了幾道無關痛癢的火花。

它投彈了。

黃國興視線緊鎖着那顆炸彈。

轟的一聲,水花四濺。

炸彈并沒集中,落在船舷一側,引得汽輪在江面上一陣搖晃。

黃國興心中太駭,他仿佛聽到了船上老師學生們的尖叫聲,看到了小魚兒那張緊張無助的臉。他目眦欲裂,不要命一般的飛過去,顯示自己的存在,想要把這架轟炸機驅離。

奈何,這架轟炸機居然一點不怕他,反而拉起後,瞄準船隻,再次發起了俯沖。

“草!”

就在黃國興失神之際,他後方一架R軍戰鬥機飛速劃過,一連串的子彈打在了他的座艙上。

“呵,原來有隊友埋伏”

黃國興嘴角溢血,隻感覺呼吸愈發沉重,身前的飛行服寖出一團血漬,他中彈了。

“呼……呼……”

目光死死地盯住這架轟炸機,黃國興用着身體最後的力氣,死命地推下操縱杆,瞄準的正是它俯沖的路線。

“别想.得逞,我~日你媽~~”

一架機頭繪着小金魚,帶着殘缺尾翼,滿身彈孔的P-36戰鬥機,狠狠地撞向了R軍轟炸機。

鋒利的機翼想開罐器一樣,直接将敵機撞成了兩截,自身的機翼也折斷了,黃國興回望着,一直看着那艘挂着民生公司牌子的三層汽輪,他笑了,直到視線被江水漫過。

他回想起日記中最後對婉瑜說的話。

李教官雖然有些貪生怕死,但人還是靠譜的。

她應該會看到的,小魚兒最聽話了。

“婉瑜,我的小魚兒,隊友皆殉職,我亦難逃一死,曾年少輕狂,對你許下承諾,如今無法兌現,誤你大好青春,實在悔不當初。我走之後,請将我抛之腦後,自尋快意人生,勿祭,勿念!”

“他日若有飛鳥尋來,便是我來看你了。”

“倘若九泉之下見你孤單,我必魂飛魄散。”

感謝ZHR1234大佬的打賞。

這個原創基本上完事了,還有一點電影的收尾在下一章。

第一次寫,沒控制好,實在抱歉。

還望大家海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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