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會衍生痛苦,而且像是毒素,永遠殘留在體内,隐隐作痛。
戴維·瓊斯對這一點深有感觸。
大熊的父母、大熊、金妮以及波妮,是世界政府違背契約造就的悲劇縮影之一。
如果要結束世間一切的背叛,那麽就需要公允對等的契約。
如果要一切生靈遵守契約,那麽就需要施以恐懼,使人敬畏。
如果要公平地施以恐懼,那麽就需要至高無上的仲裁者。
至高無上的仲裁者,被稱之爲神。
神的存在不是爲了像天龍人一樣的享樂,而是必然的孤高傲慢。
戴維·瓊斯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夜就已決定的事情,從始至終未曾改變,無論聖地瑪麗喬亞上有什麽,都無法扭轉他的意志。
哪怕是強迫,也要讓這個世界,按照他的意志來運轉。
薩坦與瑪茲的死,給予了他兩柄“鑰匙”——聖杯、匕首。
現在僅剩最後一柄“鑰匙”了。
轟隆隆——
不是雲層上的炸雷,而是巍峨險峻的紅土大陸上方傳來響徹整片紅港的爆炸聲。
連接聖地瑪麗喬亞與紅港的所有泡泡升降梯全都被炸毀了。
它們的殘骸冒着濃煙與火光,在紅色岩塊上翻滾着,墜落向紅港。
嘭嘭嘭——
殘骸如同隕石般落下,碎裂成數瓣,火球翻滾着飛射向不遠處。
看來,香克斯、龍,給予了聖地瑪麗喬亞非常嚴峻的壓力,再加上知曉了紅港的形勢,剩餘的五老星與神之騎士團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大概,薩坦與瑪茲的死訊,已經傳到了聖地。
既然紅發海賊團、革命軍能夠攀上聖地,大熊又能跳下紅土大陸,那麽深海帝國的上落,也不會是問題。
五老星與神之騎士團不想同時面對如此多的對手,隻能炸毀泡泡升降梯,企圖拖延時間。
隻是,戴維·瓊斯如果想要抵達聖地,根本不需要徒手攀登。
他有更方便的方法。
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應該是獲取最後一枚“鑰匙”。
戴維·瓊斯揚起滿是藤壺的黑袍,走在屍山血海般的紅港裏,根本沒有敵人膽敢攔在他的面前。
明明已是正午時分,天色卻暗得像是入夜了一樣,好似台風雨夜的天氣仍舊糾纏着紅港。
這一刻,聯合軍中,越是見聞色敏銳的強者,越是感到深深的恐懼。
無他,薩坦與瑪茲,兩位他們之中的最強者,氣息在這狂風驟雨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從來就不存在一樣。
他們不敢細想這到底意味着什麽,甚至不敢想接下來要依靠什麽獲勝。
當泡泡升降梯被炸毀時,他們也不敢去想,這是不是意味着他們被聖地放棄了。
他們拒絕思考,把身體交給本能,與眼前的深海帝國軍隊搏殺。
然而戴維·瓊斯那無孔不入的霸王色,逼迫他們去正視現實。
終于,一支成編制的聯合軍部隊,承受不住這股絕望,崩潰一樣地向深海帝國的士兵投降。
有部隊開了頭,就有人效仿。
越來越多部隊投降,有些甚至是數百人,向僅僅數人的深海帝國士兵放下武器。
聯合軍的将官們有些投誠,有些負隅頑抗,還有些猶豫不決,整片紅港混亂不堪。
戴維·瓊斯沒有去管這些細枝末節,他要找尋下一個獵物,最近的獵物。
“鋼骨”空、“大佛”戰國、“黃猿”波魯薩利諾……啊,果然還是你距離我最近。
他朝着一個方向走了過去,那是三股力量的混戰的破碎戰場。
艾斯的火焰、斯摩格的煙霧,以及艾尼路的雷霆。
艾尼路已經把剩下的兩位中将幹掉,随後輾轉一陣後,将艾斯與斯摩格當成了新的“戴維·瓊斯”。
斯摩格對這種不分敵我的、癫狂的殺戮方式再清楚不過了,他馬上就猜到,艾尼路也如庫贊、缇娜那樣遭受了“詛咒”。
這是最糟糕的情況。
艾尼路這個蠢貨,竟然沒有告訴我們這件重要的事情,就來參加戰争了!
他現在已成了戴維·瓊斯的一柄刀,在紅港上肆意屠殺自己人。
缇娜也明白發生了什麽,她當初經曆了很漫長的心理治療,才得到機會重返戰場。
艾尼路這個空島人,顯然是不顧一切地來複仇了。
她與達斯琪并肩作戰,正擊退了一批深海帝國士兵的圍攻時,忽然頭昏腦脹起來。
這種陌生而熟悉的刺痛感,這種視野裏出現黑影,開始迷亂的感覺……
缇娜望向自己的掌心,那原本縮小了的黑斑,竟然在這一刻又擴大了,并且好似一個小小黑洞,要将她整個人都吸進去一樣。
她有所預感地擡頭,果然,在朦胧的視線中,感受到了那股惡意的來源。
在缇娜的視野裏,那是一團徹頭徹尾的黑暗,逐漸吞噬天地,污染整個世界,它朝着斯摩格、艾斯與艾尼路的方向湧去。
“斯摩格……”缇娜想要高聲提醒,卻發覺自己的喉嚨意料之外的幹啞,眩暈感更爲劇烈了。
達斯琪發覺了她的異常,連忙過來扶住了缇娜,緊張地問道:“缇娜少将,怎麽了?”
她剛問了這麽一句,在感覺到那個洶湧而來的氣息,在看到那個高大的身影時,她就一切都明白了。
那個糾纏不休的噩夢,又來了。
缇娜少将,始終無法徹底擺脫它。
深海帝國的士兵們小心翼翼地組成陣營,湧了過來,将她們兩人包圍。
缇娜已失去戰力,軟倒在達斯琪懷裏,呻吟着,發出不知名的呓語,渾身高熱發燙。
達斯琪不可能抱着她,戰勝這麽多敵人。
她望了斯摩格一眼。
斯摩格自身難保,根本沒有精力顧及她們這邊。
達斯琪必須自己做出決定。
是抱着缇娜死戰到底,還是……
她嘴唇嗫嚅一陣,終于認命地放下“斬時雨”,雙手抱住缇娜。
達斯琪艱難地說道:“我們需要醫生,需要一張床,需要水……拜托你們了。”
深海帝國的士兵們面面相觑,很快就理解了她的意思,但是仍舊謹慎地圍攏過來。
他們取走了達斯琪的刀,又給缇娜戴上海樓石鐐铐,這才接受了投降。
而戴維·瓊斯的接近,讓艾斯士氣更盛,斯摩格則是眼皮狂跳。
但是,他沒有貿然幹涉艾斯與斯摩格的戰鬥。
如果艾斯解決不了斯摩格,那麽“火拳”的噩兆統帥之位,就收回來吧。
砰!
戴維·瓊斯猛踏地面,飛射向了狂舞雷電、不知疲倦的艾尼路,在艾尼路仍未反應過來的瞬間,重劍出鞘,淩厲的斬擊從天而降!
嗡!
雷神之軀的艾尼路,在鍍上武裝色的重劍面前,化作了柔軟的豆腐,從天靈蓋開始,斬擊一路往下,越過喉嚨,越過胸腔,越過下腹。
咔嚓!
艾尼路斷爲兩截,像是被劈開的一座小山一樣,雷霆在眨眼後消失。
他真正的肉身之軀倒在了塵土中,經受雨幕的洗滌。
戴維·瓊斯站在原地,隻等了那麽一會兒,掌心就冒出了最後的“鑰匙”。
那是一個八音盒。
戴維·瓊斯早有預料,打開了它的蓋子,果然聽見了熟悉的叮當聲音,組成了一首斷斷續續的曲子。
他阖上了八音盒,觸手又取出了另外八柄“鑰匙”——羅盤、海賊法典、海圖、瓶中船、骷髅金币、重劍、聖杯、匕首。
戴維·瓊斯本身并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而這時,雨勢忽然逐漸減弱,烏雲之間翻滾着雷蛇,若隐若現的光芒掩藏在雲層之後,某種詭異的隆隆聲蕩漾開去。
戴維·瓊斯不用擡頭,就預見了未來。
三分鍾後,紅港将被名爲“母火種”的武器,從這個世界上抹除幹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