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帽小子’路飛？”
貝加龐克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陰影裏的路飛有了些反應，掙紮了一陣。
但他的嘴巴被用鐵皮封了起來，說出來的聲音含糊不清。
貝加龐克根本不知道路飛想要說什麽。
在确認是路飛之後，他松了一口氣，然後說：“我是貝加龐克，算是……你父親與大熊的舊友。”
路飛安靜了下來，歪了歪腦袋，似乎在努力思考，自己在什麽地方聽過“貝加龐克”這個名字，很熟悉。
至于貝加龐克說到“舊友”時支支吾吾的表現，路飛并沒有在意。
貝加龐克歎了一口氣，自顧自地說：
“這個世界上，最想要見證你的成長是否符合預期的人，就在與你相距兩米的地方。”
“可惜，他卻成了這副模樣，否則一定會有很多話要和伱說。”
他望向毫無反應的大熊，知道大熊一定是被暫時關閉了機能，但仍舊繼續說：
“不知道你會後悔嗎？後悔沒有帶着波妮，遠走高飛，放棄去管這個糜爛的世界。也許這樣一來，至少你們能得到幸福。”
貝加龐克在這時忽然壓低了聲音。
“昨日，一位你和我都認識的女人打來電話，我們談論了很久。她有一個很危險的提議，希望我能救你出去。”
所謂“認識的女人”，他指的是現在已加入深海帝國的斯圖西。
“我拒絕了。抱歉，大熊，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太低，而一旦失敗，我将付出生命的代價。這是我不能承受的，我有太多奇思妙想還未實現了。”
“當然了，我絕大多數能得到世界政府資金支持的奇思妙想，都是‘兵器’。”
“他們對真正能幫助到世界人民的科技，比如‘共享知識’、‘全島空調’等都不屑一顧。”
大熊依舊僵硬地躺着，甚至雙眼都沒有睜開，就像是一具倒下的雕像一樣。
貝加龐克越發愁容滿面。
“我也想過，我制造的這些‘兵器’，是否早已脫離當初想讓世界和平的理念初衷，可是我已經無法回頭了。”
“一切都太晚了。你們赢不了，他們也赢不了，我不想跟着你們一起送死。”
話是這麽說，貝加龐克卻在拒絕了斯圖西的第二天，來到牢獄中探視大熊與路飛。
他的心情其實是相當複雜的。
“‘母火種’還有很多纰漏，比如發射之後，再次填充的時間過長……但總體而言，作爲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它是合格的。”
“如果給我更長時間調整，這些問題都能得到解決。隻是‘五老星’沒有這樣的耐心。”
“因爲，他們的目的是殺傷力足以消滅深海帝國大本營及其他叛賊，在這一點上，我已出色地完成任務。”
貝加龐克說到這裏，卻是帶了嘲諷，乃至于惶恐的情緒，聲音也顫抖起來。
“大熊……會有很多人死于我發明的這個武器之上，很多人……”
“和平主義者能針對不同個體，做出不同的行動，母火種卻必然是用來消滅一整座島嶼上所有生命的。”
“不分敵我，不分善惡，衆生平等，都會在火焰之下化作灰燼。而這片大海也會永久地空缺一部分。”
貝加龐克雙手抓住了腦袋，雙眼瞪得大大的。
“我也許親手葬送了世界和平的可能性。因爲我很清楚，沒有其他勢力，能夠做到研制出母火種這種兵器。”
“母火種，将會幫助天龍人與世界政府，繼續統治世界八百年。”
大熊始終沒有回應，就那樣冷冰冰地躺在那裏。
貝加龐克露出悲哀的神色，他很清楚，沒有聽到特定的關鍵字，大熊是不會有任何反應的。
随後，他望向路飛，又一次壓低聲線，飛快地說道：
“大熊在被完全改造之前，其實設下了兩道程序。第一道，是‘保護草帽小子的海賊船’。”
“路飛，如果他跑起來了，記得跟緊他。這可能是你唯一的自由之路。”
貝加龐克說完，就站直了腰，在路飛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轉過身，走向獄卒。
“我的探視結束了。拜托你們帶我回去吧。”
獄卒們點點頭，領着貝加龐克離開。
等貝加龐克離開盤古城，呼吸到新鮮空氣時，天邊已經升起太陽。
随同他前來的，還有兩個他的分身——“正直”釋迦、“邪惡”莉莉絲。
釋迦像是正統的機器人，頂着機械頭顱，身上穿着風衣。
而莉莉絲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活潑好動的少女。
“博士，探視結束了？”釋迦問。
貝加龐克點點頭：“結束了，走吧，我們還有很多研究沒有完成。”
釋迦與莉莉絲對視一眼，感覺到了博士的情緒很低落。
莉莉絲很不解。
釋迦卻隐隐猜到博士的内心想法。
貝加龐克帶着他們離開，走在聖地瑪麗喬亞的天龍人之城中。
釋迦一路沉默不語。
而莉莉絲卻好奇地觀察着這裏富麗堂皇的建築，并眉開眼笑地說：
“老夫還想着他們會把科技與錢财都用在什麽地方呢，原來是在享受上。‘欲望’約克那家夥，一定會很喜歡這裏吧？”
“當一個天龍人，每天吃吃喝喝睡睡，什麽都不用管，又什麽都是圍着你轉的，哇，真是太爽了。”
是的，真的太爽了，以至于絕大多數天龍人都不願意舍棄這樣的生活。
“嗚——”
忽然間，有人吹響了号角，聲音悠長。
街邊的天龍人都駐足觀看。
而奴隸們則反射性地跪倒在地，不敢擡頭，更不敢動彈。
貝加龐克、釋迦與莉莉絲都不是天龍人，但也不是奴隸，因此他們隻是單膝下跪。
“怎麽了啊？”莉莉絲還有些不願意，小聲嘀咕起來，“說跪就跪，什麽大人物來了？”
釋迦提醒道：“别出聲，這裏是聖地瑪麗喬亞，不要給博士惹事生非。”
莉莉絲嘟起嘴巴，隻好不說了。
很快，“神之騎士團”的旗幟高高揚起，所有人都知道來者是誰了。
天龍人們歡呼雀躍起來。
神之騎士團最高長官，費加蘭度·格林古聖騎在一匹昂首的駿馬上。
他流線型的發型與長胡子，恰巧構成了如同月亮一般的形狀。
格林古聖目視前方，蒼老的面容上滿是肅穆。
在神之谷大戰之前，他就是名聲最盛的神之騎士。
之後，他更是在神之谷中屠殺了已無法算清數量的敵人與賤民奴隸。
這一戰，最終奠定了他在聖地瑪麗喬亞如今的地位。
比起卡普中将，他才是天龍人心目中的“英雄”。
格林古聖騎着駿馬，領着一隊同樣騎着馬匹的神之騎士，往街道盡頭走去。
而他們隊伍的後頭，是一輛輛囚車随行。
等看清囚車裏是什麽人時，街道兩邊就傳來了不停斷的、對囚犯們的咒罵聲。
相當不堪入耳，哪怕是不拘小節的莉莉絲都聽得皺起眉頭。
這群天龍人，連撐起排面的貴族禮儀都不需要遵守。
他們是這片大海上最自由放縱的一群人。
“博士。”釋迦提議道，“我們要跟過去看看嗎？”
貝加龐克眼神灰暗，點了點頭，回答道：“去看看吧。”
他們一行三人，跟在神之騎士團、衆多天龍人與被騎乘的奴隸上，徑直來到了一處偌大的刑場。
三人面面相觑，很快就理解到他們想要做什麽了。
果然，格林古聖翻身下馬，又讓人将那些囚犯一一按在處刑台上。
一場盛大的處刑即将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