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航路，新世界，某座已插上“紅發海賊團”旗幟的島嶼之上，氣候悶熱難當，寬敞的街道上罕見人影。
偶爾走出來的幾位當地人，都會朝着一群席地而坐的、粗犷的男人看去，他們認得這群人，這群人是他們所在島嶼的“守護神”。
這群人當中，爲首者自然就是“紅發”香克斯。
“年初滅了夏洛特·玲玲，年中滅了多弗朗明哥、蒂奇，年末滅了凱多，真是可怕的家夥……”
香克斯提到“黑胡子”馬歇爾·D·蒂奇時，不禁伸出未斷的右手，撫摸着左臉眼皮上的舊傷疤。
“能給我留下傷口的人，都接二連三地死去了啊。”他不由地搖頭失笑，“這到底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本·貝克曼靠着灰白的牆壁，看着蹲在狹窄的巷子裏乘涼的船長，把點燃的香煙從嘴巴邊拿開。
“最重要的是，你所有的算盤，都被‘那個人’打亂了。”
“誰又能想到，他居然能在兩、三年内做到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就算羅傑船長在世……你也不願意直接提到他的名字或名号了？”
“小心謹慎一些，總是好事。”
“聽說一些奇怪的風聲放出來了，你怎麽看？”香克斯仰起頭，望向自己的得力副手，似乎絲毫沒有因爲計劃瀕臨破産而頹喪。
“他們的體量已龐大到無法用‘海賊’這張外皮遮掩了。”本·貝克曼撇了撇嘴，說，“很聰明的選擇，沒有去做白日夢。”
“他這麽清醒，反而讓我們很頭疼啊。”香克斯看向在樹蔭下、長廊陰影裏歇息的紅發海賊團成員們。
貝克曼贊同地點了點頭，升起的香煙煙霧也随之波折抖動、斷斷續續。
“我們已無法與他們正面争鋒，得聯合一些幫手才行……比如王直、‘新舊七武海’。”
“船長！”
有人高喊了一聲，他們轉頭看去，一道身影從拐角處冒了出來，是海賊團裏的新人洛克斯達。
他長得高大兇惡，可是性格上卻不夠沉穩，此時也是火急火燎地拿着一疊紙，沖了過來，在兩人面前氣喘籲籲地擦着額頭上的汗。
“船長……副船長……懸賞令……是懸賞令……”
“我們的懸賞令？最近我們沒有做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要勞煩海軍本部的大爺們關注我們吧？”香克斯忍不住嘲諷地笑道。
“不，船長……是……是‘深海’……是‘那個人’的海賊團的……”
“啊……嗯嗯，我們知道了。伱先休息一下，喝口水吧。”香克斯收斂了笑容，說。
洛克斯達将懸賞令交給了香克斯，還真的乖乖地去喝水了，聽話得與他本人的長相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有了擊敗百獸海賊團與建立深海帝國這個名頭，懸賞金一定……果然啊，光是随便估算一下，他們懸賞金的總額就高得吓人。”
本·貝克曼瞥了一眼，說：“還好吧，天龍人與世界政府每年收繳的天上金總額要高得多，足夠買下他們這群人的命了。”
“哪有這樣比對的，那可是天上金啊。”香克斯笑了笑。
他其實心裏有些不舒服，因爲他的體内也流淌着天龍人的血脈，他無法剝離這股血脈，天龍人的種種惡行也讓他引以爲恥。
“對了，洛克斯達懸賞金多少來着？”香克斯忽然問。
“之前是9400萬貝利，最近漲到9600萬了，他還向我們吹噓來着。”
“哦嚯。”香克斯舔了舔嘴唇，“洛克斯達如果是在深海帝國裏，可是倒數中的倒數，連海獸們都不如啊。你看看……”
“‘海牛’哞哞，1億8500萬貝利。”
“‘北海巨妖’庫拉肯，2億貝利。”
“哈哈哈，三個洛克斯達才比一頭庫拉肯的懸賞金高。”
貝克曼雙眼低垂地翻了幾張懸賞令，說：“至少他比這幾個人的懸賞金要高。”
“的确。”香克斯看了一眼，挑了挑眉，“可是他們都是剛加入深海帝國的新人啊。”
“‘花之俠客’兵五郎，2100萬貝利。”
“‘小團子’黑炭玉，3300萬貝利。”
“‘酒天丸’阿修羅童子，5600萬貝利。”
“‘布丁’夏洛特·布琳，6200萬貝利。”
“他們是這疊懸賞令裏面，賞金最低的幾個人了。”
“這群人應該是在和之國招募的吧？黑炭玉，沒聽說過。兵五郎與阿修羅童子，好像有點耳熟，禦田大叔似乎提到過。”
“這裏唯一算出名的，就是布琳了，她的名字一直見報。外界不知内情的人，還真以爲她會與凱多的‘兒子’大和成婚呢。”
貝克曼嘴角叼着香煙，還在不住地翻着懸賞令，過目不忘的本領讓他很快就注意到這一沓厚厚懸賞令中的異常。
“即将建立深海帝國的消息放出，他們出盡了風頭，懸賞金也水漲船高，不過其中還是有一些人提升的幅度遠比其他人要高。”
“比如說這個‘紫羅蘭’維奧萊特，據說是搗毀潛入到深海帝國的CP間諜的核心人物之一，懸賞金從2億2900萬貝利，一下子來到了5億2900萬貝利。”
“還有這個‘雙槍’以藏，因爲在和之國大戰中發揮了重要作用，賞金也從6億1000萬貝利，漲到了9億1000萬貝利。”
“以藏……真懷念的名字。”香克斯嘴角朝下抿了抿，“當初我們羅傑海賊團與白胡子海賊團經常交戰，我們就與以藏交手過。他的确是一個出色的戰士。”
貝克曼悶悶地嗯了一聲，繼續說：
“深海帝國之下人才濟濟，哪怕是白胡子海賊團昔日的隊長，大多數也隻能當悖論将軍、詛咒騎士，隻有兩人跻身噩兆統帥之列。”
“這個‘洋娃娃’米琪塔，好像是跟随馬爾科，擊潰了‘炎災’燼的空中部隊，懸賞金提升了2億，達到9億3700萬貝利。”
“我記得她以前隻是克洛克達爾創立的巴洛克工作社的‘邊角料’，沒想到她竟然會有這麽一天。”
“‘食人鬼’巴托洛米奧也一樣，一年之前不過是個1億多貝利的‘超新星’小鬼，現在居然躍升到9億5000萬貝利了……”
“簡直就像是麻雀變鳳凰，對吧？”香克斯笑呵呵的，完全看不出有不高興的地方，“貝克曼，你羨慕嗎？加入深海帝國，就有這樣的懸賞金提升速度。”
“香克斯，别開這種惡劣的玩笑，我和他們不是一路人。”貝克曼簡短地回應。
“從前不是一路人，也是可以因爲相同的目标，從而走到一起的。”香克斯彈了彈其中一張懸賞令，“凱多的女兒，‘鬼姬’大和，初次的懸賞金就有10億1100萬貝利……”
“我不了解這個大和。”貝克曼直言，“也許凱多不會處理家庭關系，就像是耶稣布那樣。”
“哈哈，你這句話，我待會一定要告訴耶稣布。不過也是，自己的女兒都不向着自己，可見凱多在和之國所作所爲有多狠毒。大和，是個有良知的人。”
貝克曼聳了聳肩膀，并不在意香克斯的威脅：“這次的懸賞令更新中，悖論将軍、詛咒騎士、幽邃壞獸裏比較突出的就是這幾個人了。”
“然後是噩兆統帥，我聽說他們新增加了三個統帥，還擴軍了。”香克斯啧啧出聲，“有模有樣的帝國，和我們這些半吊子就是不一樣。”
“沒辦法，我們畢竟是海賊，也不希望現在就與世界政府這個龐然大物交手。行事還是要留一點回旋餘地。”
貝克曼斜斜地望了香克斯一眼，搖頭歎氣了一聲，念起懸賞令上的内容。
“新噩兆統帥，‘魔術師’霍金斯，懸賞金16億4900萬貝利。”
“新噩兆統帥，‘千兩道化’巴基，懸賞金17億4500萬貝利。”
“新噩兆統帥，‘詭計’克洛，懸賞金19億7600萬貝利。”
“巴基……”香克斯特意拿起了巴基的那張懸賞令，仔細打量着上面那張跋扈的、誇張笑容的小醜臉。
“你用了不到兩年時間，就達到這個高度了……果然，我們會在高處再次重逢。隻可惜，我們的道路已截然不同。”
“還有呢，剩下的噩兆統帥的懸賞金呢？”
“稍等一下。”貝克曼翻動起來。
“剩下的噩兆統帥，懸賞金由低到高排列，分别是——”
“‘死亡外科醫生’特拉法爾加·羅，懸賞金25億2000萬貝利。”
“‘白帽女’亞爾麗塔，懸賞金25億4000萬貝利。”
“‘青雉’庫贊，懸賞金27億貝利。”
“‘不死鳥’馬爾科，懸賞金32億2400萬貝利。”
“‘火拳’艾斯，懸賞金33億5000萬貝利。”
“‘海俠’甚平，懸賞金34億3800萬貝利。”
“‘沙鳄魚’克洛克達爾，懸賞金36億8100萬貝利。”
“這群人的懸賞金真是高得可怕啊。”香克斯說，“換做是從前，懸賞金過20億的大海賊勢力，基本就能争一争‘舊四皇’，現在卻……”
“貝克曼，你看，光是我們兩大勢力，就足以讓懸賞金這一系統完全崩潰了。”
香克斯的話不是空穴來風，深海帝國擁有八位懸賞金過了20億的大人物，紅發海賊團也不遑多讓。
紅發海賊團除了“最平衡的鐵壁海賊團”這一個特點，還有一個特點是爲世人所熟知的。
那就是懸賞金平均值異常之高。
香克斯的懸賞金是40億4890萬貝利，紅發海賊團的其他成員懸賞金也要非常高，才能配得上這個特征。
的的确确，深海帝國與紅發海賊團的集體懸賞令，就足以幹碎絕大多數被懸賞的人或團夥，把懸賞金系統拽入到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
這片大海，就好像成了兩極分化極其嚴重的世界。
貝克曼卻沒有想這麽多，他隻是将叼着的香煙從嘴邊拿下來，然後将那一沓懸賞令扔到地闆磚上，将它們通通點燃。
看着火焰燃燒與煙霧升騰，他才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按照順序，‘那個人’的下一個目标，會是我們吧？”
“他的勢力已壯大到這種地步，應該不會停下戰争的腳步。”香克斯回答說，“不過，我們應該還有半年到一年左右的時間。對于我們來說，有些危險，但是應該勉強夠了。”
大媽海賊團覆滅，到百獸海賊團覆滅，中間就隔了好幾個月，香克斯是根據這個來推測的。
他低頭看去，看着那疊懸賞令中最引人注目、令人生畏的一張，在烈焰中依舊散發着寒意。
“‘深海帝王’戴維·瓊斯，懸賞金56億貝利。”
他的懸賞金，已超過羅傑船長的55億6480萬貝利……這意味着世界政府與海軍将他的危險性又一次拔高，成爲近代以來的第一人！
香克斯知道不應該這麽比較的，因爲這是羅傑船長自首前的懸賞金。
如果算上他開啓大海賊時代的“惡果”，這個懸賞金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但是香克斯還是忍不住，他很清楚，他的内心無法像表面上一樣對此心平氣和、甚至樂呵呵地接受。
想想頂上戰争時初見的“那個人”，再想想現在的“那個人”，他已完成了近乎稱得上華麗的蛻變。
再過去一年，他會不會真的……不，那個人不會超越羅傑船長，永遠都不會。
香克斯這樣想着，眉頭卻皺得緊緊的，始終無法舒展開來。
——
偉大航路某處。
遠遠地揚起一陣黃沙，迷蒙的視野裏冒出一隻又一隻的巨獸，它們有着大象的鼻子與軀幹，可是奔跑起來卻像是駿馬一樣快。
革命軍首領蒙奇·D·龍裹在綠色舊衣袍之中，擋住了迎面而來的風沙與毒辣灼熱的日光。
他在搖晃的象獸背上，與千裏之外的人通話，談了良久。
啪嗒。
龍終于挂斷了電話，将小巧的電話蟲收回到懷裏，紅色刺青的半張臉淹沒在頭罩的陰影裏，沉默着，眼神晦澀難明。
“怎麽了，龍？”坐在另一頭象獸上，一張大臉将頭套撐得像一柄張開雨傘的偉大航路軍隊長安布裏奧·伊萬科夫問，“壞消息？”
發型與毛皮大衣都是一邊雪白、一邊橘黃的，伊萬科夫的副隊長——閃電則同樣騎乘着象獸。
他落後幾個身位，警惕地望着四周。
“應當算是好消息。”龍回答，“‘那個人’放出風聲，将在下個月舉行一場盛大儀式，将他的勢力整合成‘深海帝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