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熟悉的人，霍迪·瓊斯、範德·戴肯、綿津見、豹藏、托斯、傑歐、達摩、穆希、哈蒙德，一個個都像是夢遊一般，朝着海底深處飄去。
任由周遭的人怎麽喊他們，他們都隻是回頭看了一眼，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它們在海水中飄了起來，像是一面面旗幟，又像是一波密集的魚群，遊向了遠海，徹底消失在衆人的視線當中。
這駭人聽聞的一幕，令無水之地内外鴉雀無聲。
人們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時的心情。
有的人甚至想要大聲尖叫，排解心中這股煩悶。
從沒有人想過，死亡之後，竟然會是這般恐怖境地。
——
夏莉夫人又一次呆住了，她不記得這是今天的第幾次。
她眼角餘光瞄向其他人，發覺他們臉上表情同樣是困惑驚詫的。
看來，有些事情，戴維·瓊斯并沒有告訴他們。
笃、笃、笃——
夏莉夫人聽見了那從容不迫的腳步聲從後方傳來，轉頭一看，就見那張原本隻出現在報紙與懸賞令上的面孔，從陰影中浮現。
“深海閻王”戴維·瓊斯。
戴維·瓊斯抽着煙鬥，臉龐左側的中空觸手噴着煙氣。
船員們都反應過來，紛紛轉身看向他。
戴維·瓊斯隻是簡略地對衆人說道：
“亡靈在沒有我的引渡下，隻能在‘世界盡頭’的大門前打轉，化作那一帶的水鬼，無止盡地在海水中飄蕩，永遠無法獲得平靜與安息。”
船員和夏莉夫人聽得不寒而栗。
克洛克達爾心中一動，扔掉還挑着霍迪頭顱的赤紅三叉戟，問道：“您指的‘世界盡頭’，是偉大航路的終點嗎？”
巴基吃了一驚，擡頭看了過來。
“拉夫德魯”？！
“不，如果你指的是羅傑到達的那個地方，不是的。”
戴維·瓊斯卻說出了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
“是‘蜂巢島’，死後世界的大門，就在那座島嶼之下。不過，它現在大門緊鎖，亡靈去了也沒用。”
克洛克達爾怔了怔。
他想起來，“蜂巢島”從前是“洛克斯海賊團”的據點。
洛克斯海賊團覆滅後，現在暫由洛克斯的殘黨、大海賊王直占據。
王直雖然比不過“四皇”，但是也是“新世界”的一尊狠人了。
這麽想來，戴維·瓊斯的地盤遲早要伸到蜂巢島了。克洛克達爾心中暗想，記了下來。
戴維·瓊斯看到船員中多了一個人，而且隻有上半身是女人容貌，下半身卻是一條豐腴的藍色魚尾，立刻就猜到她是魚人島的人魚。
這裏的人魚，倒是與戴維·瓊斯印象中的不太一樣。
至少這裏的人魚不會想方設法吃人肉。
“你是誰？”戴維·瓊斯好奇地問道，“爲什麽會在這裏？”
克洛走了過來，他已經摘掉手中貓爪，說道：
“船長，這是魚人島的人魚——夏莉夫人，我聽範德·戴肯在臨死前說，夏莉夫人曾預言到我們的到來。”
預言？戴維·瓊斯望向夏莉夫人，若有所思。
夏莉夫人朝着戴維·瓊斯恭敬地行禮，直起身來。
她原本還打算用敷衍克洛的那套說辭來應付戴維·瓊斯。
不過在看到霍迪、範德·戴肯那些亡靈去了世界盡頭，卻無所依附的模樣，心中一凜，改變了主意。
她不願意冒這種可怕的風險。
“戴維·瓊斯船長，您好。”
夏莉夫人心想着，與其讓其他人說出她身上的雷點，還不如自己現在先說出來。
更别說小八就在這裏，藏不住的。
于是她說道：“我是阿龍同父異母的妹妹夏莉，正如您的船員所言，我的确能預言到部分未來。”
克洛、亞爾麗塔和巴基聽到“阿龍”先是愣了愣，然後都是一驚。
小八則是理所當然的表情，并且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至于戴維·瓊斯則根本不記得半年多以前幹掉的那個魚人叫什麽名字了。
亞爾麗塔走近身來，在戴維·瓊斯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戴維·瓊斯才想起來。
“那麽算來，我還是你的仇人了？”
戴維·瓊斯灰藍色的雙眼，停留在夏莉夫人兜帽下被劉海遮住的半張臉上。
夏莉夫人咬了咬嘴唇，說道：
“我早知道阿龍會有今天的。從前他是太陽海賊團的船員時，有費舍爾·泰格在，他還知道收斂。”
“太陽海賊團解散後，他就變得謊話連篇、激進暴戾，霍迪他們這一批人就是阿龍言傳身教出來的。”
“我勸過他好幾次，甚平也勸過，他都不聽，隻不分敵我地報複人類，替魚人島招惹是非。”
“後來甚平忍無可忍，将他趕去東海，之後再知道他的消息，就是死訊了。”
夏莉夫人對阿龍的感情是複雜的。
一方面血緣關系令她始終無法徹底無視阿龍。
另一方面又相當厭惡阿龍的惹是生非，尤其是他對人類的極端仇恨，給魚人島帶來了相當多的麻煩。
當年，阿龍還試圖邀請她加入阿龍海賊團。
不過她拒絕了，此後更是能躲就躲，不再見阿龍。
阿龍原本想借助夏莉夫人的預言能力趨利避害，見她這麽不識趣，也就不再去找她，關系也就變得更爲冷淡。
戴維·瓊斯想了想，問道：“伱說你會預言，這麽說來，你是惡魔果實能力者？”
“不，不是的。”夏莉夫人聞到戴維·瓊斯那兒飄來的煙味，也犯起煙瘾，但不敢拿出自己的煙鬥，隻是隔着布袋攥了攥，“這是我天生的能力。”
戴維·瓊斯想到了能預見未來的見聞色霸氣上，雖然不知道真假，但是天賦的确讓夏莉夫人從出生起就異于常人。
“事實上，在一些重大事件上，我并不能一直做出預言。”夏莉夫人又補充道，“應當說，是重大預言主動來找我。對于同一件事的占蔔，有時候會得出無關緊要的答案，有時候卻會得到非常可怕的細節。”
這樣關乎大事件的預言，每年大約也就一、兩次，但是每次占蔔的結果都相當精準明确。
除了不久前預言戴維·瓊斯那次，她隻看得到開頭。
戴維·瓊斯以前見過會占蔔未來的女巫，其中一位海洋女神科莉布索的化身更是讓他記憶猶新。
因此他并不會覺得夏莉夫人的能力有什麽奇怪，他接受得很快。
戴維·瓊斯又吸了一口煙，問道：“那麽，在最近的占蔔裏，你看到了什麽？”
夏莉夫人怔了怔，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了。
先從她殘缺的預言說起，然後是龍宮城兩位王子遇害，接着是霍迪的演講，最後便是眼前這場大戰。
“原來是這樣。”小八如夢初醒，“怪不得他們對我這麽兇，想要殺了我。可是，我們一直在這兒，根本沒有去刺殺皇星和翻車星啊。”
夏莉夫人聽了小八的話，已經信了七、八分。
因爲戴維·瓊斯海賊團擁有的戰力，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撒謊，而且小八的說法與她此前心中猜想吻合。
克洛克達爾對這種颠覆政權的陰謀詭計最熟了，拿下嘴裏的雪茄，笑道：
“呵呵，應該是霍迪和新魚人海賊團刺殺了兩位王子，再嫁禍到我們頭上，想要成爲魚人島的英雄，然後招兵買馬、擴充勢力，最後再一舉取代龍宮王國的尼普頓國王。”
這套流程，他早已在實踐中走過一遍，不過就是最後一步失敗了。
可是，一旦想到最後一步爲什麽會失敗，他的臉色又不由自主地陰了下來。
不知道爲什麽，他嘲笑别人時，回旋镖總是會打到自己身上。
“哦——”小八倒是很配合地三隻左手握成拳頭，錘在了三隻右手攤開的掌心上，豁然開朗。
戴維·瓊斯又問道：“你還有别的預言嗎？”
夏莉夫人也沒有隐瞞，說道：
“我還預言到很快就會有一場白胡子海賊團與海軍本部的大戰，被稱之爲‘頂上戰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