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什麽東西？”
老道士瞬間警覺。
李瓊仙則是傳音道：“這發絲對你的影響竟然這麽大？”
“嗯。”
徐長生回想了一下剛剛的感覺，對于那種感情上的至哀，他竟然沒有絲毫抵抗能力。
但同時，他也确實發現，有了兩縷發絲之後，對于這迷陣的操縱能力也是有了極大幅度的提升。
哪怕這已經靠近鬼尋凼中央，但有了兩縷發絲，其操縱起來，也和先前在外圍的時候，沒多大區别了。
撥弄迷陣，順手可爲。
“隻是可惜，我自身定力還是不夠。”
徐長生惋惜道。
不然的話，就能同時催動兩縷發絲，輕而易舉地進去這鬼尋凼真正的核心了。
“要不我來試試？”
李瓊仙提議道。
“你？”
徐長生稍一沉思，傳音道：“也行。”
對于自家大師兄，哪怕隻是個分身，徐長生也是極爲相信的。
這也算是黑白學宮的優良傳統，雖然門内弟子極少，但每個弟子之間，都是極爲友愛。
弟子之間從未發生過什麽内鬥，争權奪利這種事。
徐長生也曾好奇過這個問題，甚至還爲此去詢問過學宮的執法長老第五護。
最後第五護給出的答案就是，将這些隐患都扼殺在搖籃裏。
也即是說，但凡有個心思不正的，都别想跨入黑白學宮的大門。
徐長生當時聽了，頓時警覺。
不等他發問，第五護就肯定了他的疑惑。
早在他入門之前，宮主裴觀便把他的過往爲人都仔仔細細地看了幾遍，如若不然，也不可能會派蒲論前去接引。
徐長生當時就沉默了。
第五護甚至還極爲戳人的把徐長生第一次裝逼的時間，準确無誤的說了出來。
那是一個徐長生自己都已經忘記了的事情，起因是他還年幼的時候，一不小心見到了鄰家姐姐的不該看的東西。
了解完這些的徐長生，最後隻得掩面離去。
念頭閃過，徐長生再度看向李瓊仙時，他已然煉化了第一縷發絲，其眼前場景瞬間大變。
他臉上露出訝色，“原來這附近的迷陣竟然這般多。”
說着他又目光幽幽的看着徐長生，似笑非笑地說道：“小師弟啊小師弟，這一路走來，真是辛苦你照顧了。”
徐長生翻了個白眼，又遞給了他剩餘的發絲。
“别笑了，正事要緊。”
當然，這一切徐長生都用了鏡中花，遮擋了長拳道人的注意。
畢竟感情再好，有些事還是不方便讓外人知道。
李瓊仙也沒有絲毫猶豫，接過發絲之後，立即煉化。
徐長生掌控着鏡中花，給長拳道人營造了一副兩人正在交談的場景，但實際上……
李瓊仙接連掌握了兩縷發絲之後，就學着徐長生剛開始的動作，直接癱倒在地面，開始歎氣。
“大師兄何故歎氣？”
徐長生配合的問道。
“唉，我就覺得，我給學宮做這些事，沒什麽意思。”
李瓊仙眼裏沒了光彩，滿眼神傷。
“哦？大師兄都給學宮做了什麽事呢？”徐長生好奇問道。
李瓊仙翻了個身，“可多了，說不完的，不然伱以爲我爲何分身這麽多？”
“重點還很多都是吃力不讨好，無良師父還不停地給我畫餅。”
不等徐長生發問，李瓊仙就又歎氣道：“小師弟啊小師弟，你是真的狗啊，竟然趁着我悲傷的時候套我話。”
“你還是人嗎你？”
“我隻是心情不大好，不是人傻了，我怎麽會攤上你這個小師弟啊。”李瓊仙唉聲歎氣。
被拆穿後的徐長生也是頗爲尴尬，撓撓頭，立馬轉移話題，說起了正事。
“大師兄，你行不行啊？”
李瓊仙擺擺手，有氣無力地說道：“大老爺們的，怎麽能說自己不行。”
徐長生眨了眨眼，“那你倒是動啊。”
“我懶得動。”
得，又是個廢人。
徐長生無奈地将兩根發絲收回，李瓊仙也是瞬間清醒過來，“小師弟，你竟然暗算我！”
“不行就不行，我又不會嘲笑你。”
徐長生翻了個白眼，旋即隻是煉化了一根發絲，收起另一根，也撤去了鏡中花。
“走，繼續深入！”
說罷，徐長生便是喚出了天命圖。
【命主：徐長生】
【緣法：134縷（藍）】
【命數：五藍六綠，丙下之資】
自從離開學宮之後，這藍色緣法就積攢的極爲緩慢，但也側面證實了，學宮内的師父長老們，到底有着多深的底蘊。
畢竟在學宮内的時候，這緣法可是嗖嗖的漲。
緣法積攢極慢，徐長生也沒了等緣法進階的心思，他準備賭一波，直接修改，看能不能修改出一個适用的藍色命數。
而要修改的綠色命數，他也選好了。
【一身正氣】。
徐長生自覺已經有了【處變不驚】的命數，因而再多一個一身正氣，也隻是錦上添花。
他不覺得自己要是沒了這個命數，自己身上的正氣就會削減。
興許？
當然，其實更合适的還是【多事之身】，一旦将其修改，日後遇到的破事就能少很多。
但徐長生又觊觎其給自己帶來的緣法，所以隻能将這【一身正氣】修改了。
心念所至，天命圖上隻剩兩行泛着綠色的文字，赫然是【一身正氣】。
随後緣法扣除，化作點點星光。
綠色文字随之消失，轉而出現的，是三行閃爍着幽幽藍光的文字。
【心如磐石（藍）：你向道之心極爲堅韌，外物不可動搖，且極具毅力。】
【鬼王行走（藍）：你命中注定是地都鬼王的世間行走，你将注定被召回，爲鬼王事。】
【手通神（藍）：你天生雙手有異力，可通世間鬼神，雙手亦可變幻。】
——這藍色命數還真就不一般了。
徐長生看着天命圖中出現的三個全新命數，頗爲驚異，這第一個心如磐石，依舊是輔助增益類的命數。
而他第一眼相中的，也正是這個，他估計一旦擁有了這個命數，應該能抗住辛十四娘發絲帶來的至哀，讓自己能穩穩地掌控住這兩根發絲。
至于鬼王行走，徐長生是沒怎麽考慮。
雖然他也曾向學宮打探過陰間的一些事情，他也覺得自己日後肯定會去陰間逛逛，但肯定不是現在。
第三個手通神倒是新奇，隻是不知道一旦選了這個，雙手是不是會變成麒麟臂？
徐長生腦中念頭閃過，最終還是選擇了第一個。
心念所至，其餘兩個命數随即消散，隻留第一行的文字，旋即其餘命數再度顯現，【心如磐石】橫亘其間。
【你的命數更疊爲六藍五綠。】
【你的資質獲得晉升：丙中之資。】
命數帶來的改變徐長生沒有體會到，但是這資質晉升的感覺，他卻是實打實有了體會。
毛孔好似張開，世界都好似清明了不少。
不過有了新的命數，徐長生也想再試試能否掌握兩縷發絲。
旋即，他用鏡中花營造了一片幻境，又喊住了大師兄李瓊仙。
聽聞了徐長生的想法之後，李瓊仙臉上的笑意也就出現了，他覺得自己報複……哦不，是報答的機會來了。
他甚至都悄咪咪準備好了留影石，他要把徐長生待會哀怨的模樣，以及說的一些話都留下來。
将來等出去之後，也好拿捏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師弟。
“你還要試試？”李瓊仙裝出一副爲難的樣子，最終還是咬牙點了點頭，“也行吧，你試，我幫你護法。”
徐長生點頭，神識靈力瞬間侵入了剩餘的那根發絲。
刹那間。
他眼中恍惚過後，再度清明，他看向了似有所動作的李瓊仙。
後者眨了眨眼，“你怎麽不煉化了？”
“已經煉化了。”
徐長生說完，散去幻境，眼中遍布光圈，他神識鋪展，随後左右發力，前方頓時敞開了一條光明大道。
李瓊仙終于明悟，忍不住傳音問道：“不是，小師弟你怎麽突然就能行了呢？”
……
與此同時。
一處未知的山巅之上，一道赤紅色的光芒悄然落下，化作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其身穿一身赤袍，頭生雙角，模樣看着威嚴無比。
而在他對面，則是坐着一身穿灰袍的白猿。
赤袍男子微微躬身，露出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隻是其粗犷的外表下，做出這樣的動作，令人看了極爲别扭。
但他依舊恭敬道：“閻蛟見過白前輩。”
白猿這才睜眼，目光深邃，其聲音更好像是來自極遠的幽冥之地，“都準備好了嗎？”
“回前輩的話，一切都準備就緒。”
閻蛟王越說，身子彎的越低。
白猿聽完這才起身，他原本盤膝而坐時，還能看見身形，可再一起身，卻好似變得虛無缥缈。
山巅本就極高，四周皆是雲霧，偶見層巒山頭。
白猿極目遠眺。
似是将整片寰宇都囊括在内，他輕聲道：“對于你們這些蛟龍，最好的走江位置自然是弱水。”
閻蛟王一聽，心神劇震，滿是狂喜。
但下一瞬，白猿的話卻澆滅了他心中的火熱，“但你天資和實力都差遠了，鎮不住弱水的水運。”
閻蛟王眼中的欣喜逐漸退去，這也是他早就知道的答案了，剛剛之所以欣喜，是因爲他還保留了一絲希冀。
現在看來，希冀果然隻是希冀。
“還是錢塘江，晚輩都已經布置好了。”
“嗯。”
白猿收回目光，緩緩轉身，看向了身後山腳下的迷障，“但事在人爲，我已替你截取了一部分弱水的水運，寄托在了鬼尋凼内。”
“屆時你便按照我的安排，放手去做便是。”
閻蛟王聽完，原本低落的心情再度起伏，他驚喜的擡頭，旋即猛地轉身看向山腳。
最後才一拜到底，“閻蛟叩謝前輩護道之恩！”
白猿了然受了這一禮，最後才說道：“切記，一定得引得斬龍人出劍！不然這一切，都是白搭了。”
聽到“斬龍人”三個字，閻蛟王難掩心中恐懼。
但很快，想起眼前這白猿的身份，他又稍稍安心不少。
與其說斬龍人和世間龍屬有大道之争，倒不如說，真正和這斬龍人有大道之争的，是消失在江湖已久的……豢龍人一脈。
斬龍人和豢龍人。
本就是截然相反的兩門大道。
其氣運争奪的險惡，遠比對待真龍一脈來的可怕。
斬龍人的傳聞極少，但依舊還有，可豢龍人的傳聞，就更少了。
其起因便是數千年前，一名斬龍人收了一名天資極高的弟子，名叫劉仙，而後将其遠送到了海外的一處仙島裏頭。
劉仙在仙島苦修數百年，出鞘即斬龍！
而後他一人一劍，從海外遠渡而回，所過之處，斬世間真龍有三。
奪氣運無數，劉仙一身修爲也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甚至傳聞已是八境的合道道君。
其返回陸地之後，除卻搜尋世間真龍之外，花費心思更多的，還是尋找豢龍人一脈。
數百年過去，豢龍人一脈終究是被劉仙殺的凋零。
最終他也不知所蹤，有說已然坐化，也有說已是破界離去。
反正距今爲止，也是已有上千年沒有聽過“劉仙人”的名号了。
至于閻蛟王爲何還能聯系上這豢龍人，也是頗有淵源，因爲這閻蛟王真正的本體，乃是一隻貫以污泥爲食的泥鳅。
而這條泥鳅最開始，便是在那白猿隐居住所旁的溪澗裏邊誕生的。
也正是因爲此，白猿才願意出手。
豢龍人豢龍人，并不是說隻有豢養了真龍的，才叫豢龍人。
豢養世間水屬，最終使其化作真龍的，亦是叫做豢龍人。
“行了，你且去吧。”
“是，小蛟告退。”
說罷，閻蛟王身形後撤一步，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直到他走後，白猿才低頭看向了迷障霧氣，其目光好似穿過所有，直至最深處。
“鬼尋凼鬼尋凼，記得師父早年說過，哪有什麽鬼尋凼，當年不過是河邊的一個小村子。”
他目光随即又稍稍移動，看向了鬼尋凼的另一處。
那裏，有道童練拳，有劍客托鼠。
……
徐長生再度撥開幾個迷陣之後，李瓊仙忽而傳音給他和老道士。
“小心，我們應該是已經進入到這鬼尋凼的最中間了。”
“你怎麽知道？”
“前邊草裏邊，有個跳蚤，是無臉猴假扮的。”
徐長生絲毫不懷疑李瓊仙這洞悉術法的真實性，他想起了剛開始假扮小十四的時候，那個無臉猴所說過的話。
無臉猴的族長帶着大部分無臉猴，去了埋骨地，隻爲等待辛十四娘歸來。
所以現在就是到了埋骨地？
長拳道人目視前方，說道：“前邊……好像是個村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