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這個胎息中期的水鬼,秋白臉色有些難看。
因爲全程,他都沒有絲毫察覺。
若不是徐長生提醒,再加上其主動出現,秋白恐怕現在都沒有發現這水鬼的存在。
至于徐長生是如何發現的……他起初也沒察覺。
小鬼也沒提醒。
而他之所以能發現,全是因爲自身的命數——【水運】。
也可以說是水屬親近。
一路走來,每到有水流的附近,他就能感覺到一股善意。
一股從水流處散發出來的善意。
所以此刻這個水鬼現身,看着其胸前隆起的山丘,徐長生就愈發明白,其爲何會對自己釋放善意了。
【命如桃花】加上【水運】,因而對于一個女水鬼來說。
徐長生是何等的美好。
“水鬼,解海秋。”
兩人一鬼各報姓名之後,秋白才問道:“敢問解道友是出自哪裏?”
“我是文州那邊來的。”
解海秋搖搖頭,知道秋白想問什麽,“對于雲岡山也是不熟。”
到了這,距離雲岡山已是不遠,也該商量一下如何行動了。
“關兄人脈極廣,他是昨天才傳出的消息,想必還有更多的人再來營救他的路上,我們要不要等等?”
秋白詢問着他倆的意見。
徐長生道:“不等了,而且我們也不确定關山月是不是在這,他們後面來的就等他們後面的去查吧。”
解海秋靠溪水凝聚身形,浮在水面,點點頭,“我也這麽認爲。”
“行,那接下來就是要去這雲岡山上查探一下,看關兄是不是在裏頭。”
“這查探一事……”
白面書生秋白搖頭道:“我并不擅長僞裝查探,而且這雲岡山上還有陰神境存在,我怕是還沒湊近,就被察覺了。”
他說這話時,目光是落在水鬼解海秋身上的。
意思也很是明顯。
她擅僞裝,擅隐藏。
也不知關山月對其有什麽大恩,哪怕是要去面對陰神境,解海秋依舊颔首答應了下來。
“查探這事,就交給我吧。”
“如此就勞煩解道友了。”
“無妨。”
“事不宜遲,那我現在就出發吧,你倆在這等我……若是一個時辰我沒有消息傳回來,你們就跑吧。”
解海秋說完,身形都化作水滴,跌回水面消失。
看着其消失,秋白這才歎了口氣,靠在河邊樹幹上,神色萎靡。
“厲道友,你到底是何修爲?”
他實在不信,眼前這速度不弱自己,甚至靈覺查探還猶在自己之上的男子,會是凝氣後期?
徐長生對月喝酒,斜着眼看了一眼這個膽大又膽小的書生。
他回想着先前在金華府時,秋白出手的情形。
徐長生估計真要想殺死他的話,頂多隻要出兩劍。
所以他說道:“比秋白兄略弱一些,但也不至于太多。”
聽到這話,秋白才長舒了口氣,“那我就放心多了。”
他生怕徐長生真的隻是個凝氣期。
許是擔憂,兩人也再沒交談的心思,各自安坐。
不多時,一個時辰已然過去,水鬼解海秋沒有回來。
秋白也沒多說,隻是手掐法訣,平地起烏雲,整個人被烏雲從這山坳之中托起,但也不敢升高,隻是堪堪高過山頭,片刻而返。
“雲岡山山頭都被瘴氣遮掩,什麽也看不清。”
徐長生自是不會說,自己留在山頭的紙人始終在盯着雲岡山,也沒說自己還感受到了其間溢散的鬼氣。
“我再去看看吧。”
秋白沉聲道。
徐長生拒絕道:“沒必要葫蘆娃救爺爺,既然解道友沒回來,一塊去便是了。”
“也好。”
秋白雖然聽不懂什麽叫做葫蘆娃救爺爺,他隻是覺得,真要他一個人去的話,他害怕。
說完兩人再度各施手段,很快便來到了雲岡山腳下。
秋白當仁不讓地放出氣息,朝山上拱手喊道:“江水縣秋白,前來拜山。”
徐長生則扮做凝氣期的書童,老老實實地站在他身後。
秋白還并未察覺有什麽不對,又喊了幾聲,皆是無人回應。
他這才“咦”了一聲,稍加遲疑,便道:“走,進去看看。”
說完便是術法護身,一步踏入了這雲岡山的護山大陣之内,身形消失。
徐長生心念一動,鏡中花幻化出小天地,護住己身,緊随其後踏入。
可剛一進去,兩人盡皆色變,一股濃郁至極的血腥味和鬼氣,彌漫在整個山頭,卻又被這護山大陣包裹,沒有絲毫外洩。
“這……這是怎麽回事?”
秋白還在呢喃,徐長生卻搶先察覺到了不對。
沉聲道:“跟我來!”
說完直接駕馭起鏡中花,化作一道雪白劍光,沿着山體飛掠而上。
秋白見狀,大駭,“劍……劍修?”
一路走來,他竟絲毫沒有察覺到徐長生身上劍修的氣息,而且看這氣象,少說也是一位胎息境的劍修了!
但他也隻是驚駭片刻,就跟了上去。
有一名劍修打道開頭,他就安心多了。
呼吸間,徐長生來到了一山間小潭邊,潭水清澈,能很明顯地看到一道人影在其中流轉,卻怎麽都離不開這水潭。
而在潭邊,則各自坐着兩個宛如枯骨一般的老者。
盡皆是胎息境!
徐長生禦劍懸停在山外,看着裏頭的情形。
“喲,又來一位劍修,看來我們這雲岡山,最近是熱鬧的很了。”其中一名盤坐的灰袍老者冷笑道。
“伱們也是來找關山月的?”
另一名老者繼續問道。
徐長生沒有回答,他隻是看着水潭上重新幻化身形的解海秋,她嘴唇微動,還不斷地做着手勢。
沒有絲毫聲音傳出。
她被拘禁在一個小陣法裏頭了。
徐長生見此情形,忽地就想起了自己的命數【多人行】,這家夥該不會是被自己的命數影響了吧?
徐長生沒回答,秋白隻好說道:“難不成二位道友也是來救關山月的?”
在他眼裏,關山月的好友,理應遍天下。
灰袍老者先是慘笑一聲,随即大吼道:“救關山月?你可知将我這雲岡山上上下下一千多口人盡皆屠殺的是誰?!”
“這……”
秋白猶在遲疑。
徐長生卻忽地想到什麽,立即說道:“你們給關山月吃了化形丹?!”
此言一出。
兩名老者盡皆詫異地看向徐長生,“你怎麽會知道化形丹的事情?”
至于秋白,則是一臉疑惑。
甚至生出一種,我爲何會在這的錯覺。
黃柔和何耀兩個凡人吞吃了化形丹之後,要麽是成了凝氣期,或者是胎息境。
那麽關山月這個原本就是凝氣甚至胎息境的人,再吞服化形丹之後,會是什麽境界?
陰神?
還是陽神?
徐長生覺得這化形丹,未免有些太過恐怖了。
兩名枯骨一般的老者沒有回話,徐長生也懶得多問,右手擡起,手指微微一揮,刹那間。
蚍蜉劍便是懸停在了那名灰袍老者身前。
“靈,靈寶?”
離自己不過寸許,灰袍老者能清晰地感受到飛劍品階極其散發出來的威懾。
如今的蚍蜉劍……自然是靈寶。
先前幾月裏頭,徐長生去尋了黑白學宮煉器手法最高的鐵戬師兄,也就是那個一心想把自己煉制成法寶的鐵道人。
鐵戬很是歡喜的把徐長生這個小師弟的飛劍,煉制成了靈寶。
若不是徐長生修爲太低,操縱不來,他甚至還想将其煉制成道器了。
徐長生沒有說話。
灰袍老者隻好苦笑道:“這位道友應該是出自仙門吧,老朽已然沒幾天活頭,也罷也罷,便是如你所想。”
“我們讓這關山月吞下了化形丹,起先還很好,他融合的很是完美,不到片刻時間便是成了陰神境。”
“可不知爲何,他竟然脫離了化形丹的掌控,恢複了自己的意識,偷襲了我們山主,随後殺光了我們雲岡山所有的人,這才離開。”
“我兩人則是因爲運氣好,躲在這化骨池裏頭,才僥幸活的一命。”
吞服化形丹之後,意識能被他們操縱,這事徐長生也有所耳聞。
但卻從未聽過,能脫離掌控的。
“他去哪了?”
“這……我們就不知道了。”
說話間。
徐長生臉色陡然一變,耳中也響起了小鬼的聲音,“徐生,快跑!”
下一瞬,蚍蜉劍瞬間洞穿了那兩名胎息境老者的頭顱,又帶着他倆的芥子物而返。
鏡中花則是往前,本命飛劍隔開一片小天地,直接将解海秋救了出來。
“跑!”
徐長生說完也不管他們二人聽不聽,一張符箓拍在身上。
整個人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解海秋則是身形化作水滴,落在地面消失。
唯有秋白遲疑了一會,被一道靈芒打飛,噴出一口鮮血的同時,也有一個紙人從其身上飄落。
他則消失不見。
數百裏之遙。
徐長生突兀在一處山頭出現,稍加喘息,就用鏡中花收斂了身形。
就在剛剛,他在來時的路上放了幾枚紙人,其中一枚感受到了陰神境的氣息,瞬間化作齑粉。
徐長生就知道,有人來了!
不管是敵是友。
陰神境的存在,自己都還是遠離一些爲好。
不過就他臨走之前感受到的那道襲擊來看,來者,應該是使用化形丹背後的那夥人。
而就在他剛到沒多久。
一名劍修忽地從山下上來。
“跑得倒快,心思也多,手法也黑……厲飛雨是吧,你也在調查化形丹一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