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落下山頭,天色已然開始昏暗。
徐長生指了個方向之後,便操縱着附近的紙人開始前往。
淳于文也是放出飛鳥,開始查看蹤迹。
總之沒徹底查探清楚之前,兩人都不會貿然前往,整個黑白學宮的第三十六代弟子,都是這般。
主打的就是一個穩健。
徐長生借助紙人的視野,隐隐約約的似乎在前方的樹叢之間,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其蹲在樹枝之間,不斷發出着窸窸窣窣的聲響。
——這紙人還是不太行,雖然能借助靈覺,但其五感能力卻依舊隻是個普通人的範疇。
連最基本的夜視能力都沒有。
徐長生心中暗忖。
可忽地。
那蹲在樹枝上的身形停止了動靜。
下一瞬。
徐長生眼前突兀現出一醜陋人臉,長着長長的鳥嘴,張開血盆大口,盡是尖牙。
翅膀煽動間,聲勢極大。
徐長生哪怕早有準備,可也被這轉角遇到愛的一幕吓了一跳,但隻是瞬間就恢複了過來。
“凝氣期的一頭妖怪,問題不大,附近我也查看過了,九成幾率就是一頭山間成精的野妖。”
——沒有九成八的幾率,和送死有什麽區别。
徐長生念頭閃過,也沒當真,畢竟不是事先安排,這種半路遭逢的變故,能有九成的幾率,就已經算的很安全了。
“走,過去看看。”
淳于文說着一步踏出,駕馭着一柄大煉飛劍,低空飛行,轉眼就到了那座山頭。
徐長生習慣性地落在後邊,讓淳于文心裏抽搐。
這都啥人嘛,慫成這樣!
那妖物靈智并不多,原本也隻是貪圖紙人上的那枚白水錢的靈氣,可現在他也察覺到了不對。
剛想振翅飛走。
可轉瞬便是一柄寬大飛劍出現在了他頭頂,重重将他拍回了地面。
徐長生兩人落到他身旁,看着這像怪鳥,又更像怪人的妖邪。
後者在地面拼命地掙紮,但都無濟于事。
“仙人,仙人饒命啊。”
怪鳥說着生僻的人言,旋即趴在地面,張嘴吐出一堆穢物。
白水錢依舊,但紙人已然被腐蝕,随之被吐出的,還有一顆隻剩一半的人頭,以及一堆亂糟糟的頭發。
“仙人,東西都在這,都在這。”
怪鳥用翅膀指着地面的那堆穢物,尖聲道。
淳于文見狀,直接就把飛劍懸到了那怪鳥頭頂,眼看就要将其一劍斬殺。
徐長生急忙制止。
“遊鳥湖的那疲龍,你知道點什麽嗎?”
怪鳥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地回道:“仙,仙人說的,是那人變得妖嗎?”
徐長生點點頭。
“我……我不知……别,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他是前段時間剛來的,我還去鬥過他,但他皮太厚了,咬不動,而且,而且……每天晚上都會有個人去尋他。”
“嗯?”
淳于文也聽出了不對勁,“後面的事情,說的詳細點。”
“是……”
怪鳥被飛劍指着,也容不得他不老實,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繼續說道:“他剛來的那段時間,我就想和他鬥鬥,可是鬥不過,我就盯着他,然後我就發現,每天半夜的時候……”
“都會有一個人來到湖邊,也是個仙人,我以爲他們是一夥的,就不敢去了……那個人每天晚上都會來。”
徐長生兩人對視一眼,旋即又看向了這怪鳥。
淳于文道:“暫且信你一次,今晚我們就在這守着,要是沒人來,你就死吧。”
“這……是是是。”
怪鳥連連點頭。
旋即兩人看了眼天色,淳于文随手掐了個術法,直接把這怪鳥拘禁在地底。
徐長生則施了個水法,洗淨了那兩枚白水錢,一臉心疼地收回了芥子物中。
轉眼,又做了一些小布置之後,兩人才來到這山頂,各自施展了斂息術法,安坐山頭,居高臨下俯視着整個遊鳥湖。
月色下,依稀還能看見一頭湖怪在水底遊曳,晚風還送來一些人聲呢喃,像是鬼語。
因爲來者也是煉氣士,徐長生的紙人就不敢貿然放出了。
于是隻剩淳于文操縱着飛鳥。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直到寅時三刻,淳于文忽地打了個噤聲的手勢。
徐長生收斂心神,也開始查探。
“北邊,隻有一個人,也是凝氣期。”
淳于文開始分享自己捕獲的情報。
徐長生凝目看去,适時發現一個穿着寬大黑袍的男子從樹林之間走出,可還未等其走到湖邊,卻忽地止步。
下一瞬,他一張符箓拍在身上,整個人瞬間遠去。
“他發現我們了?”
“不,是發現了靈墟山那兩人留下的蹤迹。”
兩人說話間,徐長生已然駕馭蚍蜉劍,掠下山頭,在那名凝氣期的驚懼目光中。
飛劍,鏡中花。
幻境小天地落下。
先前還是凝氣期的徐長生,都已然能借助鏡中花影響已是胎息境的蛛婆婆,更别說,如今已是胎息境。
黑袍男子未覺,依舊在死命的逃竄。
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身後傳來極大動靜,他眼角餘光回頭望去,赫然發現一頭醜陋湖怪正在用自己的短肢,瘋狂地朝自己追來。
他怒不可遏,“都怪伱這廢物!”
“好好的在這湖裏待着不行,非得去擄人,這下好了,被靈墟山盯上,咱倆指不定都得死!”
湖怪氣喘籲籲地說道:“你們,你們害我!”
“害?呵,若不是你自己好色……不,不!”
黑袍男子猛地止步,他扭頭看向四周,旋即再度回頭,眼神狠厲,“假的!”
正當藏在暗中的徐長生以爲他會想辦法破除這幻境的時候,他卻靈氣化作短刃,直接在脖頸間一抹。
頓時血染荒嶺。
“什麽?”
徐長生也沒料到,對方竟然會如此果決,竟然連逃離都不嘗試一下就直接自戕。
而同樣在他身邊看着這一切的淳于文,目光就淡然多了。
“有組織,有預謀,不是單獨的事件,難怪宮主會讓我們前來調查。”
說完他從幻境之中走出,下意識又回頭忘了一眼,忍不住道:“你這飛劍……屬實變态。”
“若不是事先早有準備,估計我都會暫時陷落。”
徐長生羞赧道:“師兄說笑了。”
說着他放開神識,掃過那具屍體。
樣貌尋常,沒有絲毫特征,身上的黑袍也就是尋常凡俗衣物。
淳于文則是走到那具屍體旁邊,單手掐訣,輕喝一聲,“着!”
屍體震顫一下,再沒任何反應。
他面容愈發沉重,“形神皆沒,這事……怕是有點大了。”
“嗯,走,回去看看那何耀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