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以前常來？”小丫頭揚起頭問。
長明搖頭，“不常來，但是呢……師父有故人在這裏，所以偶爾會過來看看，但師父不喜歡與外人交往太多，是以多數天黑之前進城，白日裏不活動，夜裏走走罷了！”
“那就是說，其實見過師父的人并不多，認識師父的人也不多。”小姑娘當即醒悟過來，“師父，那咱這樣就很安全對嗎？”
長明點頭，“敵在明我在暗的情況下，咱們是安全的，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因爲你永遠都不知道，藏在暗處的刀子，是怎樣一點點的，從後背刺進來。”
“後背？”小姑娘驟然轉身，神态有些慌張。
長明摸摸她的小腦袋，“别緊張，師父就是打個比方。”
“可是師父，我覺得背上涼飕飕的。”小姑娘撇撇嘴，“這比方一點都不好。”
長明瞧着街邊被風吹得搖晃的燈盞，兀自嘲笑兩聲，“是啊，這比方一點都不好，但是有時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嗯！”小姑娘連連點頭，“記住了。”
長明低頭沖她笑，“一定要記住，不管什麽事後都不能忘記，哪怕師父不在身邊，也得謹記，還得做到，不隻是說說而已。”
“師父，爲什麽我覺得，你好像在害怕什麽？”小姑娘不解。
長明徐徐蹲下來，目光與她平視，音色帶着清晰的溫柔，“因爲師父在意的人已經不多了，小鈴铛是師父的心頭肉，是師父的半條命，師父不想看到你出事，隻想護着你平平安安的長大。”
小姑娘先是一愣，其後面頰微紅，笑得眉眼彎彎如月，“師父，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矯情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因爲師父覺得，有必要告訴小鈴铛，你在師父心裏的位置。”長明不像是在開玩笑，而是極爲認真的盯着她，“師父希望小鈴铛也能重視起來，不管什麽時候都保護好自己，就當是爲了師父這半條命，可以嗎？”
小姑娘愣住了，認真的？
“可以！”小姑娘鄭重其事的回答，“小鈴铛會很乖的，也會謹記師父的話，何況師父還教過我遇見危險要怎麽做，怎麽保護自己，所以師父隻管放心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小鈴铛會好好的。”
長明起身，重新牽起她的手，“好，那師父就放心了。”
“師父，這燕都城可真是熱鬧啊！”小丫頭的眼睛都快看不過來了，隻覺得這個好看，那個好看，一會摸摸這個，一會摸摸那個。
當然，她最喜歡的還是吃。
如師父所言的，這燕都城内有太多太多的好吃的，奈何她人小飯量小，塞了這麽點東西就塞不下了，瞧着不遠處冒着香氣的梅花糕，眼巴巴的盯了好半晌。
“想吃？你還吃得下嗎？”長明皺眉。
小姑娘有些委屈巴巴的，“師父，能不能帶回去當宵夜？”
“宵夜？你也不怕吃得圓滾滾，最後連走路都走不動？”長明笑問。
小姑娘沉默不語。
這話是真的，摸摸自個圓滾滾的小肚子，的确是裝不下，就算是宵夜……估摸着也得下半夜吃。
“你忘了你上次吃太撐，後半夜捂着肚子疼，滿床打滾的滋味？”長明反問。
小姑娘撇撇嘴，“那下次還給買嗎？”
“隻要師父有一口吃的，還能少得了你？”長明無奈的笑笑，“師父身邊就你一個，不喂你喂誰？師父不愛吃那些，隻給你買，沒人跟你争。”
聽得這話，小姑娘這才眉開眼笑的，“師父真好！”
“現在才知道師父好啊？”長明揉着她的小腦袋。
小姑娘有些不樂意了，“師父，再摸腦袋就長不高了……”
“哈哈哈哈，小姑娘長大了，還真是不一樣了。”長明牽着她繼續往前走。
蓦地，小姑娘眼神一瞥，卻見着……
然而自家師父卻是目不斜視，好似壓根不認得一般，繼續笑盈盈的牽着她往前走，眼見着那兩人從師父的身邊走過去，彼此連個眼神交流都沒有。
不是說故人嗎？
小姑娘不明白，故人見着故人，怎麽會不打招呼呢？
可這樣子，瞧着就不像是故人……
及至走出去很遠，長明才牽着小姑娘進了炒貨鋪子，問夥計買了點幹貨，還有一些果脯，等着帶回客棧給小姑娘解解饞。
出了鋪子，二人在邊上的台階處坐了坐。
“走累了吧？”長明笑問。
小丫頭點點頭，接過他遞來的果脯，塞進嘴裏美滋滋的吃着，“師父，你不是說故人嗎？這是仇人吧？”
若然是親朋好友，哪兒有見面不打招呼的道理？
除非是死對頭，或者是仇人。
“這麽多好吃的，竟也堵不住你的嘴？”長明無奈的搖搖頭。
小丫頭眨着眼睛看他，已然明白了他這意思，不由的小聲嘟哝，“原來真的是仇人啊？好險。”
“放心吧，師父不會帶着你以身犯險的，他們認不出我來。”長明抓了一把炒花生，在身邊鋪了一片帕子，将花生仁剝出來，仔細的放在帕子上。
小丫頭吃着果脯，忽然覺得師父身上藏着好多故事，“師父，你以前是不是特别辛苦？要不然，爲什麽仇人都認不出你？你肯定是藏起來了保命，對嗎？”
“算是吧！”長明無奈的扯了扯唇角，伸手撣去她唇角的糖霜，“不過沒關系，好日子總會來的，熬過去就好。”
小丫頭點點頭，滿嘴都是甜滋滋的，可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
“記住這炒貨鋪子的位置，如果那天找不到客棧，就找這炒貨鋪子，燕都城内的炒貨鋪子同屬于一家，背後幾乎都是同一個大掌櫃。”長明繼續剝着手中的花生，“師父教過你的，炒貨二字怎麽寫？”
聽得這話，小丫頭仔細的想了想，然後鄭重其事的應聲，“我都記得。”
“記得就好。”長明松了口氣，“一定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
小丫頭有點狐疑，“師父，是不是要出什麽大事了？會死很多人？師父會顧不上我，對嗎？”
要不然，師父爲何千叮咛萬囑咐的？
分明就是害怕，是擔心。
“是。”長明沒有瞞着她，“害怕嗎？”
小丫頭當即搖頭，“隻要能跟師父在一起，我什麽都不怕。”
“那就好。”長明指了指花生仁，“吃吧，吃點花生仁能促進消化，讓你稍微舒服一些，待會回去可以好好睡一覺。”
“謝謝師父。”(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