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沒來過關外,爲什麽會夢到關外呢?
此前在惠娘和薄言歸的描述中,她也沒有找到自己出過關的痕迹,他們從來沒有提過,她曾經到過關外,又或者是對關外有什麽執念之類。
沒有,一點痕迹都沒有。
風沙呼啦啦的,走在那荒無人煙的戈壁灘上,燕绾覺得這天地間什麽都消失了,隻剩下了自己一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有沒有人?來個人!吱一聲啊!”燕绾仰頭喊着。
風把沙子吹進了嘴裏,以至于她止不住的咳嗽,慌忙躲在了岩石後面,以阻擋風沙入喉,藏匿其身。
爲什麽會沒人?
爲什麽一個人都沒有?
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麽荒涼,廣袤無垠的大漠不再是心之所向,不再是讓人歎爲觀止,而是成了一座看不到邊際的囚籠,仿佛要将她困死再這裏……
“夫人?夫人?”
恍惚間,好似有人在喊。
“夫人?夫人你快醒醒,夫人!”
誰?
誰在喊?
燕绾揚起頭,聲音似乎是從頭頂傳來的。
“夫人!夫人!”
燕绾陡然睜開眼,一下子從床榻上坐了起來,整個人都是懵的,額角的冷汗涔涔而下,恍惚間好像丢了魂魄似的,整個人都有些精神恍惚。
“夫人?”枝月的臉湊到了她的跟前,一臉驚慌的瞧着她,“夫人,您怎麽了?做噩夢了嗎?”
燕绾定定的望着枝月,俄而好似稍稍回過神來,目光快速在屋子裏逡巡。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房間。
這裏是她的地盤,不是大漠不是戈壁……
“夫人?”枝月慌忙去端了一杯水過來,“夫人,喝點水定定神,您可能是做噩夢了,好在現在都沒事了,沒事了!”
這還是她的藥廬,不是什麽荒漠。
燕绾端起杯盞,讪讪的喝了一口,總算是徹底的放下心來,是噩夢,不是真的。
“夫人,您沒事了吧?”職業低聲問。
燕绾搖搖頭,“沒事,就是做了噩夢而已,大概是最近有點累,所以心神不甯。”
“您還是要仔細身子,要不然……奴婢給您熬一碗安神湯?”枝月擔憂的望着她。
燕绾将杯盞遞回去,仿佛是卸了半身的力,整個人都癱軟下來,躺在床榻上,直勾勾的盯着床頂,愣是沒有再多說半句。
說是噩夢,可這噩夢也太真實了點,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夫人您好點沒有?”枝月在邊上低低的開口,生怕再度驚了燕绾。
燕绾回過神來,“倒是沒什麽大礙,就是有點奇怪,自己怎麽會做這樣的夢?分明一點記憶都沒有,一點印象都沒有,也沒人提起過什麽,怎麽就……”
“奴婢多嘴問一句,您夢到了什麽?”枝月低聲問。
燕绾深吸一口氣,掀開被褥下了床榻,這會醒過來了,便是真的睡意全無,“夢到我一個人走在荒漠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荒漠?”枝月愣怔,“您怎麽會夢到這些呢?難道是因爲聽得關外二字太久,又或者是因爲那些西域蠱毒,所以心裏生出了忌諱,這才夢到了關外的大漠之景?”
囿于大漠,說不上來是不是心裏陰影,但也可能是有點什麽預兆?
燕绾不知道這夢是不是有什麽警示,但對于夢裏的場景卻是見得清清楚楚,感受得很是真切,仿佛真實發生了一半。
“夫人?”枝月低喚。
燕绾搖搖頭,“我沒事,别擔心。”
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燕绾幹脆穿好衣裳,“還是繼續煉藥吧!”
枝月瞧了一眼外頭,“奴婢去給您準備早飯。”
這個時候起來,暫時還不餓,但很快就會餓了,所以還是要早點準備爲好,随時可以填填肚子,必須得照顧好自家夫人。
主上不在,枝月諸事都得小心謹慎。
藥廬裏的藥都是早前備下的,隻是煉制的過程有些麻煩,得日夜不停的煉制,且着人盯着,否則的話煉制過頭也會廢一鍋子。
好在,現在外面沒什麽動靜,自上次的事情之後,燕绾便不再出門,隻一心煉制藥丸,盡量做到足夠滿足燕麟的需求。
至少,這小半年以内必須得保證,他不會受到蠱蟲的侵擾……
讓蠱蟲沉睡,讓燕麟自由。
這,便是燕绾現在的目标。
“不知道他此刻是否回來了?”燕绾有些神情遲滞,想着他走的時候吩咐過,很快就會回來,可到了這會還沒動靜,也不知道是否在回來的路上?
枝月笑道,“夫人莫要擔心,主上有景山陪着,還有諸多暗衛跟随,一定不會有事的,想必這會應該是在回來的路上。”
“那位先生好生厲害?”燕绾問。
枝月想了想,“應該是吧?奴婢沒見過,但是聽主上提起過,大概是很厲害的一位先生,據說是深居簡出的,素日裏神龍見首不見尾,想見他比登天還難。”
聞言,燕绾眉心微蹙,“這般厲害?”
“嗯!”枝月颔首,“夫人放心,主上挑的人,絕對是錯不了。”
燕绾點頭,不再多說什麽,想來薄言歸自己心裏有數。
“但願,早點回來。”燕绾瞧着窗外逐漸升起的光亮,“這燕都的天,似乎要變了!”
枝月喉間滾動,倒是也沒敢多說,怕自家夫人會多思多想。
薄言歸這會正在趕回來的路上,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心裏惦記着燕绾,恨不能插上翅膀回來,但是在回來的路上,又聽得了一個消息。
“你是說,早前伺候在燕帝身邊的人?”半路上休息的時候,薄言歸沉着臉,轉頭看向前來報信的暗衛,“一個都沒找到?”
全部失蹤,生死不明。
“是!”暗衛應聲,“全部都消失無蹤,壓根搜不到痕迹。”
人是不會無緣無故失蹤的,除非是落在了林俨或者是趙南林的手裏,反正不可能是燕麟幹的,燕麟自身難保,哪兒有功夫去對付那些宮裏的老人?
對于燕麟和燕绾來說,老人不多了,剩下的該妥善對待,這都是他們以後的回憶所在。
如此這般,隻有一種可能……
“他們在找燕帝留下的東西。”薄言歸眸色陰鸷,“找不到就病急亂投醫,這才有了現在的局面。”
景山心頭一緊,“會被找到嗎?”
“絕對不會。”薄言歸很肯定的回答。
燕帝是何許人也?
他藏起來的東西,怎麽可能被這些人随意找到?
那張皮,就是最好的證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