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隻是一句話,溫青山也覺得心滿意足,此番來京城,雖然是火急火燎,甚至于是懷着一腔怒意來的,可後來的後來,到底還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上馬車的時候,溫青山擡眸看了一眼城門口方向,瞧着重新轉回城内的馬車,兀的笑了一下。
這小子,比他爹……腦子會轉彎,更會收買人心,知道從哪兒下刀子。
“走吧!”溫青山擺擺手。
溫容辰站在那裏,瞧着馬車漸行漸遠,其實他當時也是有點糾結的,糾結着要不要來送一送,畢竟在自己中毒的這段時間,溫青山是真的着急,真的在盡心盡力。
可他,又過不了心裏的那一關。
後來他還是來了,被人勸服。
所謂的被人勸服,其實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爲自己心裏想,但凡執拗之人,心裏沒有半點念想,怎麽可能勸得進去呢?
所以,問題的關鍵,還是在溫容辰自己身上。
“公子?”九月開口。
溫容辰回過神來,“你說,我該來嗎?”
“該!”九月回答,“公子不是無情之人,何況這一次王爺真的是盡心盡力,尤其是您中毒昏迷的時候,更是急得團團轉。”
溫容辰沒吭聲。
“雖然王爺以前……做過錯事,但一碼歸一碼,此番倒是沒做錯。”九月道。
溫容辰睨了他一眼,“開始替他說話了?”
“不敢!”九月趕緊擺擺手,“奴才可是您的奴才,又不是王府的奴才,哪兒能幫着他說話,畢竟吃虧的是自家公子,這些年您是如何過來的,奴才都看在眼裏呢!”
溫容辰上了馬車,“知道就好,少廢話,回城。”
“是!”九月趕緊驅車往回趕,“其實公子,奴才是真的沒想到,您居然聽了绾夫人的話?這……”
溫容辰坐在車内,閉目養神,“不是聽她的話,而是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人爲自己而活,不該委屈自己,也不該讓遺憾困擾。”
“倒也是。”九月小聲嘀咕着。
這件事,說來還真該謝謝燕绾。
他們出來之前,燕绾提着藥箱進了少卿府。
那一番話也是燕绾勸的,在溫容辰糾結的時候,她适當的推了一把,讓他克服了糾結,真的出了城。
福德樓。
薄言歸過來的時候,燕绾已經沏好了茶等着。
兩個人,默契至極。
“溫少卿出了城。”燕绾坐定,将杯盞輕輕擱在他跟前。
薄言歸含笑入座,“你的功勞。”
“牛不喝水強摁頭?”燕绾搖頭,“我可沒這麽大的本事,說到底,還是他自己想,自己願意,要不然誰能拗得過他?連漢王爺都拿他沒辦法,我一個外人哪有這般好口才?”
薄言歸報之一笑,端起杯盞淺呷,“但,總歸是你勸了他。”
“這點,我不否認。”燕绾笑了笑,“恰好出現在他猶豫的時候,于是乎成就了一番功勞。”
薄言歸放下手中杯盞,“京城安定了下來,該成親了。”
燕绾的手稍稍一抖,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畢竟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現如今的局面似乎有點不同尋常,畢竟他們坦誠了自己的過往,而她還沒想起來,雙方膠着的,讓她有點恍惚。
自己,到底該不該呢?
“豆豆都這麽大了,要不然……”燕绾猶豫了。
薄言歸握住她的手,“正好借着這個機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薄言歸的夫人。我知你不在意那些名分,可我在意,我想讓你給我個名分,總不好讓我當個名義上的父親和夫君吧?”
“你這話說的……”燕绾險些笑出聲來,“怎麽好似我占了你便宜似的?”
薄言歸直勾勾的盯着她,目光灼灼,“不管是誰占了誰的便宜,我們都是一家三口,沒人能拆散我們,绾绾就當是同情我,給我個名分罷?”
“哪有男子,纏着要名分的?”燕绾面頰微紅。
薄言歸可不管這些,“以前不長嘴,吃過悶葫蘆的虧,現如今知曉,縱然是最親密的兩個人,也得學會坦誠布公,不說出來,誰能知曉呢?”
“吃了不長嘴的虧?”燕绾抿唇。
他說的,應該是“逼死”她的這件事吧?
“绾绾?”見她不說話,薄言歸眉心微凝。
見着他擰起的眉頭,燕绾無奈,“那你倒是說說看,當年爲何不長嘴?若是換做現在,你當如何告訴我,事情的真相?”
“我會告訴你,從始至終都是你,燕蓮兒不過是幌子,她與我達成了協議,我保全她的性命,她則替代你承受外頭的口誅筆伐。”薄言歸望着她,“但沒想到,慣來怕疼怕死的你,那一刻這般決絕。”
燕绾:“……”
人在絕望的時候,是不怕死的。
連死都不怕,還怕疼嗎?
“绾绾?”薄言歸眉心緊蹙。
燕绾回過神來,默默的端起杯盞飲茶。
“绾绾?”他又輕喚。
燕绾放下杯盞看他,“讓我再想想。”
“好!”得了這一句話,薄言歸便也不再多說什麽,隻能保持沉默。
惠娘和枝月,面面相觑的站在門外。
景山皺眉,瞧着二人這般神色,不由的歎口氣,“你們作甚?這裏面還能打起來不成?”
“打是不可能打的,夫人不會功夫。”枝月回答。
惠娘心裏犯嘀咕:我是怕小公主,一刀捅死你家主上!
“那不就成了?”景山嗤然,“主上面對夫人,隻會溫柔更溫柔,我跟着主上這些年,還從未見過他這般神色,甚至于有點低聲下氣。”
惠娘不以爲然,“身爲夫君,對自己的妻子溫柔,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景山想了想,倒也是。
“不過,我現在擔心的是,夫人她……”枝月猶豫,“還願意嫁給主上嗎?”
景山一怔,“諸事皆以辦妥,明日就開始布置王府,若是夫人不點頭,這該如何處置?”
“你們别看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惠娘雙手環胸,别開頭不去理睬,“我是絕對不會去勸的,該怎麽做,小姐心裏有數,誰也不能幹涉。”
枝月道,“小公子,怕是不願見着這樣的結果吧?”
惠娘:“……”
一刀紮心,真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