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薄言歸的話對溫青山而言,頗爲觸動。
溫青山不是隻有溫容辰一個兒子,但這麽有本事卻又叛逆的,獨獨這一份,兒子不是自己帶大的,心裏對自己有芥蒂,很大程度上他是束手無策的。
“攝政王竟也有,這般通情達理的時候?”溫青山故作淡然的别開頭。
臭小子,說得還真是戳人心啊……
内屋。
溫容辰瞧着一本正經的燕绾,眉心微微擰起,“你的意思是,這些人興許……不是一次爲非作歹?他們還曾經,追殺過你?”
“隻是懷疑。”燕绾無奈的笑笑,“您是大理寺的人,與其他人不同,所以我才敢跟您說實話,這件事我隻想弄個清楚明白,不想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挨刀子。”
溫容辰點點頭,“那當初他們所用的,也是這個毒?”
“嗯!”燕绾點點頭,“九死一生的,差點就死在荒郊野外,所幸遇見了高人,所以我今日才能救你。如此說來,也算是一種機緣巧合。”
溫容辰面色凝重的瞧着她,“是你命大,也是我運氣好,不過這毒如此詭異,着實讓人心驚膽戰。”
“不會當場緻命,卻能讓人失血過多而死,沒有深仇大恨,是做不出這樣的事兒來。”燕绾意味深長的開口,“怕是此番,溫大人得罪了不少人。”
溫容辰靠在軟墊上,仔細的回想着當時的場景,“那時候,我正在查赈災糧之事,骊州不少官吏摻雜其中,需要抽絲剝繭,将一個個揪出來,在這裏面我隐約找到了燕歸閣的痕迹。”
“燕歸閣?”燕绾愣住,“這不是江湖上的嗎?”
溫容辰點頭,“正是因爲如此,我才懷疑,有人跟江湖人勾結,侵吞赈災糧食和赈災銀,一番查察下去,的确是有所眉目,但回來的路上卻被人伏擊。雖然保住了證據,但……”
瞧着自己的傷,溫容辰發白的面色,愈發的添了幾分難堪。
“因着父親的緣故而得到庇佑,沒什麽可丢人的,你還是他生的呢!”燕绾心思一轉,便知道了溫容辰的心中所想,“父子二人哪有什麽隔夜仇?”
溫容辰苦笑,“讓绾夫人見笑了。”
“談不上。”燕绾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爲難的事,難以啓齒的事,但轉念想想,若不是那些事情,哪能成全今時今日呢?不提倡苦難,但也别忘了苦難,也莫要太過沉浸在苦難之中,興許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有人爲你承擔了不少,而你未曾得知。”
溫容辰張了張嘴,竟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總而一句話,别讓自己有遺憾便是。”别人的家務事,燕绾也不好多說什麽,“這傷暫時穩定了,等着明日我再來看看,我給你的藥,你定要繼續吃着。”
藥湯是一回事,她給的藥丸又是另外一回事。
真正的解藥,是藥丸。
藥湯隻是爲了引人耳目,所以才做的障眼法。
“好!”溫容辰颔首,“大緻位置,是在流雲洲附近。”
聞言,燕绾大喜過望,趕緊行禮,“多謝溫大人。”
“欸!”溫容辰猶豫着,“莫要獨自前往,流雲洲那邊多匪盜,加上現如今的災禍橫行,定然是有危險的,你一個女子切莫獨自前往,若是真的要做點什麽,萬望與攝政王商議,想來他定可以護你周全。”
燕绾笑着點頭,“多謝大人提醒,我都記着呢!”
“該是我謝你,救命大恩,沒齒不忘。”溫容辰拱手。
燕绾松了口氣,可算是知曉了這些毒的來源之處。
燕歸閣?
流雲洲附近?
“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燕绾行禮。
溫容辰颔首,眉眼溫潤,“不送。”
出了門,乍見着和平相處的二人,當即愣了愣。
“完事了?”薄言歸率先起身。
燕绾颔首,“是!”
“那就走吧!”他行至她跟前,毫不顧忌的牽起她的手,帶着她往外走去。
溫青山站在邊上,瞧着頭也不回的二人,不由的眯了眯眸子,駐足檐下瞧着,也不知道這心裏在想些什麽?
“王爺?”吳理低聲喚着,“您沒事吧?”
溫青山回過神來,兀自撓撓頭,“沒什麽事,就是心裏有點觸動,倒是真沒想到這薄言歸還有點能耐,說的話确實有些道理。”
“攝政王這是……”吳理頓了頓,“您不是懷疑他不懷好意嗎?”
溫青山橫了他一眼,“總歸是救了你家公子,這話以後别說了。隔牆有耳,仔細讓他聽見!薄言歸這小子,小心眼得很,若是他忽然就不救了,本王上哪兒哭去?”
“是!”吳理行禮,可不敢再繼續說了。
溫青山轉身,朝着屋内走去,“去看看!”
“是!”吳理颔首。
溫容辰躺在軟榻上,不知在想什麽,面色平靜的瞧着窗口方向,以至于溫青山都走到跟前了,他也沒回過神來,面色依舊蒼白。
直到身邊有人坐下,溫容辰才恍然驚覺,當即斂了面上神色,畢恭畢敬的揖禮,“王爺!”
一聽這聲尊呼,溫青山的話都卡在了嗓子眼裏,愣是憋不出半句。
連爹都不肯叫,真是氣煞人也!
其實薄言歸那一番話,對溫青山還是有用的,他的确對這個兒子虧欠良多,的确想要彌補與挽回,可一個大老粗哪兒懂得這些?
現如今還沒放大招呢,就被溫容辰一句“王爺”給打回原形,他這心裏如同塞了一團棉花似的,憋悶到了極點,又沒法一吐爲快,隻能直勾勾的盯着自家的兒子,尴尬的撓手掌心。
“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溫青山開口。
溫容辰瞧着他,“不知王爺想讓我說什麽好聽的?”
“比如說,叫我一聲爹。”溫青山巴巴的湊過去。
溫容辰:“王爺!”
溫青山:“……”
教不會啊?!
這要是薄言歸在,他會說點什麽呢?
油鹽不進,軟硬不吃,這可怎麽好?
九月進來的時候,愣愣的瞧着眼前的場景,又默默的退了回去,望着邊上的吳理,“吳大人?”
“噓!”吳理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二人豎起耳朵,默默的貼在了門簾上,聽着裏面的動靜。
哎呦,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真是急死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