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打發走了薄真,燕绾便往回走,“還是眼前的事情要緊。”
他們被薄真這麽一鬧,委實耽誤了不少時間,好在枝月留了個心眼,之前就讓人盯着周遭,在她們出來見薄真的時候,沒有讓任何人破壞此處的痕迹。
“夫人放心,都看着呢!”枝月解釋。
燕绾點點頭,“虧得你心細。”
“其實……”枝月頓了頓,“夫人已經基本上可以肯定,死的那個是施側妃了吧?”
燕绾瞧了她一眼,“光我信沒用,得大家都相信才行。一家之言,不足以信,何況這事兒信不信的,其實也沒什麽要緊,人死在這裏,外面是不會有人知道的。”
這是攝政王薄言歸的園子,誰敢窺探薄言歸的私事,若是讓他知曉,這淩厲的手段……哪個吃得消?
蓦地,惠娘忽然喊出聲來,“小姐!”
“怎麽了?”燕绾趕緊上前。
卻見着惠娘像淘寶一般,從草堆裏扒拉出一樣東西,黑暗中黑漆漆的,放在陽光底下便大放異彩,實乃一枚簪子。
“簪子!”惠娘忙道。
燕绾趕緊取出帕子,示意惠娘将發簪擱在帕子上。
惠娘照做,萬分小心。
“小姐,在這裏找到一枚簪子,是不是意味着,這便是施側妃來過這裏的證據?”惠娘忙問。
燕绾想了想,“如果能證明,這一枚簪子,是施戚戚的,那就可以作爲她來過此處的證明。但如果簪子是燕蓮兒的,那自己的院子裏丢了簪子,隻能當做……來賊而已!”
“是這個理兒。”惠娘點點頭。
既然找到了簪子,興許就離真相不遠了,死的是施戚戚還是燕蓮兒,很快就會有論斷,這跟心裏所想的不一樣,眼前的簪子……是真憑實據。
薄言歸來的時候,見着三人都在燒成焦炭的院子裏待着,不由的眉心微凝,“怎麽了這是?”
“主上!”枝月趕緊行禮。
薄言歸深吸一口氣,緩步走到了燕绾跟前,“怎麽不多睡會?”
“心裏有事惦記着,哪兒睡得着?”燕绾瞧着他這副風塵仆仆的樣子,想來是一下了朝就跑這兒來了,“王爺這是剛下朝?”
薄言歸颔首,聽着她似關心又假裝不經意的語氣,心裏舒坦了不少,“下朝的時候去看了看豆豆,與他解釋了兩句,小家夥是個聰慧的,與其讓他猜,還不如直接告訴他。”
“王爺有心了。”燕绾倒是真沒想着,他如此心細。
薄言歸環顧四周,院子還在,隻是靠近卧房那一片都被燒得烏漆嘛黑的,若是修葺,所需費時,所以他也沒打算修葺。
這院子原就空置着,作爲他躲避現實的所在。
可現在,夢裏的人落進了現實裏,他何須再躲?隻需要抓緊眼前人,便已經此生足以,什麽都可以不管不顧了。
“發現了什麽?”薄言歸問。
燕绾回過神來,晃了晃帕子裏的簪子,“從地上撿到了一個簪子,煩勞王爺幫個忙,請之前伺候過施側妃的人來認一認,這東西到底是不是她的?”
聞言,薄言歸凝眉瞧着那枚簪子。
對于施戚戚和燕蓮兒,他委實不傷心,燕蓮兒知道身份,所以平日裏不會太主動,往他跟前湊,他去她房裏也隻是爲了放出去消息,讓燕蓮兒成爲魚餌。
所謂的薄言歸專寵燕蓮兒謠言,便是來源于此。
至于施戚戚,本就是和親公主,刁蠻任性是家常便飯,因着身份的緣故,所以動不動往薄言歸跟前湊,彼時爲了兩國太平,薄言歸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絕不會讓她沾他分毫。
他這人一旦冷起來,便是誰都捂不熱……
“景山。”薄言歸開口。
景山行禮,“是。”
瞧着景山離去的背影,燕绾用帕子将簪子裹好,轉手遞給了惠娘,“好好收着,莫要損傷。”
“是!”惠娘行禮,畢恭畢敬的接過。
出了院子,燕绾與薄言歸比肩而行。
枝月和惠娘都遠遠跟着,連同着景山一道,都沒敢近前。
“這園子有點蕭瑟,有點蕭條。”燕绾道,“平日也是如此嗎?”
眼下這氣候,不至于如此蕭瑟。
“這園子原沒有任何的色彩,你是這個意思嗎?”薄言歸領着她進了亭子。
燕绾點點頭,是這個意思。
“因爲我不喜歡。”薄言歸道,“能開花的東西都是少見,除了這湖裏的蓮花,别的幾乎沒什麽東西,偶爾會有點野花,僅此而已。”
燕绾不解,“爲何會這樣?”
問出這句話的同時,燕绾忽然就遲疑了一下,略有些愣怔的盯着他,這滿院子的荒涼,該不會是跟自己有關吧?
但這話,燕绾沒法問。
她知道其實很多事情,他們都在刻意的隐瞞着,所以即便她問了,他們也不會多說,那就幹脆點不問了罷!
“彼時以爲……”薄言歸轉頭看她,目光灼灼,“你死了。”
涼風習習,他那三個字說得很輕很輕,仿佛風一吹就散了,可明明又是那樣的咬字清晰,帶着骨子裏漾開的絲絲疼痛。
她坐在石凳子上,瞧着對面的人,眉眼間有一點波動,但很快又歸于平靜,能說出這三個字似乎已經是一種突破了。
至少,他承認他們之前的恩怨糾葛。
哪怕,她還是沒想起來。
“很可惜的是,你的過往裏有我,我卻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的過往裏還有什麽人?”多多少少的,她都猜到一些,但無憑無據,若是細究起來,隻能是自己難受。
既然沒有答案,那就不去想。
這些年在陽城的時候,她就已經想明白了這些事情,不要爲難自己,日子永遠是向前看的。
“你想知道嗎?”薄言歸低聲問。
燕绾笑了笑,“你說的,我就會信嗎?很顯然,不能。”
所以,說不說重要嗎?
自己想起來的,才是真的。
十個人十張嘴,說出來的話都是不一樣的,她又不是傻子,會傻乎乎的相信每一個人的嘴。
信誰,都不如相信自己!
“如果燕蓮兒真的跑了,爾當如何?”燕绾問。
薄言歸瞧着她,隻淡淡然吐出一句,“跑不了!”
燕绾:“??”
聽這話的意思是,他其實知道死的那個可能不是燕蓮兒,且……知道燕蓮兒去了何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