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李淼進了将軍府的事情,薄言歸是知道的,但他也知道,這裏面絕對有問題。
“李淼?”薄言歸搖搖頭。
景山不解,“主上不信?”
“李淼那性子,本王倒是知道一些,不是這般魯莽唐突。”薄言歸負手立在窗口位置,“這人素來沉穩,不善言辭,不會刻意的去讨好誰,萬般籌謀皆在心。更何況,明知道此番入京,乃是張揚之事,多少雙眼睛盯着,豈會做這樣的蠢事?”
景山頓了頓,好像是這個理兒。
可,探子都瞧見了李淼進将軍府,這該如何解釋?
“因爲豆豆。”薄言歸眯了眯眸子,“将軍府把豆豆送回來,也不是一次兩次,本王去接豆豆,亦不是什麽秘密,總有人會借着這個機會,攪亂其中。”
這麽一說,景山倒是明白了些許,“主上的意思是,有些人是想挑起将軍府與咱們攝政王府的關系?可這有什麽好處呢?”
“好處多了去。”薄言歸倒是不屑這些手段,“若是本王責難,葛道雲那性子還不得跟本王杠上?若是本王保持沉默,他們便會覺得,從葛道雲身上入手對付本王,也是極好的事情。”
景山恍然大悟,“若是對付将軍府,倒是比對付主上您,要來得容易多。”
“本王倒要看看,哪個不知死活的,敢在這裏耍心眼?”修長的指尖,輕輕瞧着窗棱,他如今想的是,如果對方真的要對将軍府下手,第一步是什麽呢?
顯然,對付葛道雲不劃算。
葛道雲是老了,可老當益壯,征戰多年,不管是智謀還是警惕,又或者是硬功夫,想對付他很不容易。
但如果從别的地方下手,興許還有成功的機會。
比如說,葛思敏。
葛思敏素來跟豆豆在一起,對方能找上将軍府,便是看準了這一點,劫走了葛思敏,就等于抓住了豆豆,到時候……
“主上?”景山有些猶豫。
薄言歸幽然吐出一口氣,“保護好豆豆,還有葛家那小子。”
“主上是擔心,他們會對兩個孩子動手。”景山緊了緊袖中手。
敢動公子?
活膩了!
“照做。”薄言歸不多話。
想明白了其中緣故,便該防範于未然,能做出這等下三濫之事的,多半是齊王那狗東西,但眼下那小子不跳出來,誰也奈何不了他。
直到燕绾回來,薄言歸才知道,白日裏發生的事情。
“爲何不早早禀報?”薄言歸目色淩然。
枝月跪地行禮,“奴婢該死!”
“現下如何?”這話剛說完,薄言歸便已經拂袖而去,“罷了!”
罷了,還是自己去看看的好,沒有親眼所見,他委實不放心。
早些年也是有過這樣的症狀,當時可把太醫院的太醫給吓壞了,燕帝差點殺光了整個太醫院的人,還好被乳母攔住了。
當時,薄言歸也吓着了。
燕绾如同渴死的魚一般,捂着脖子喘不上氣來,一張臉已然紫绀色,好似随時會窒息而死。
渾身上下,紅疹密布。
一想到當時的場景,薄言歸恨不能插上翅膀飛到她的身邊。
燕绾這廂剛坐定,就被人一把拽了起來,自個的手還握着杯盞僵在半空,整個人傻乎乎的瞧着陡然出現的面孔。
“你這人……”
燕绾回過神來,趕緊放下手中杯盞。
“讓我看看。”薄言歸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捋起了她的袖子。
燕绾心驚,“作甚?”
“紅疹。”
兩個字,便讓燕绾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沒事,已經吃了藥,早就退下去了。”
“真的沒事?”薄言歸這才松了口氣。
紅疹褪了,還有些許痕迹,可見當時紅疹的嚴重程度,應是密密麻麻,應是讓人心顫。
“真的沒事了。”燕绾笑着放下袖子,“你不是都瞧見了嗎?這紅疹都褪了,自然是沒事,當時有點措手不及,後來枝月及時幫我抓藥熬藥,吃過之後便沒什麽問題了。”
她自己就是大夫,當然知道輕重。
“曼陀羅花粉不是大周之物,皇宮大内亦是有所禁制,不可能随意供人取用。”薄言歸沉着臉,“這人怕是故意的。”
燕绾瞧着他,“枝月跟你說的?”
“什麽?”薄言歸一愣。
燕绾道,“曼陀羅花粉?”
“算、算是吧!”薄言歸握住她的手,“好好照顧自己,務必小心,尤其是這段時間。”
燕绾點點頭,“我知曉的。”
“最近這段時間,仔細留心豆豆。”薄言歸開口,“諸王入京,能盯上你,自然也會找上豆豆的麻煩。”
燕绾知道他的意思,她也正有此意,“豆豆那邊,我已經在着手準備,你隻管放心便是。”
“好。”薄言歸相信,一個母親絕對不會讓孩子有任何的閃失。
惠娘在門口站着,轉頭瞧着枝月,“你說的?”
“嗯!”枝月點頭,“我不可能瞞着主上任何事。”
惠娘歎口氣,“我就知道。”
“這件事讓主上知道了也好,免教再有下次。”枝月解釋。
惠娘卻是有口難言,這件事恐怕沒那麽簡單,她擔心是大燕的探子或者是與大燕有關的人,所行的試探之事。
要知道,小公主曼陀羅花粉過敏,當時知道的人就那麽幾個,現如今……
若真的是皇室的人,在找遺失在外的小公主,萬一落在了薄言歸的手裏,後果不堪設想。
可枝月都說了,隻怕已經來不及了。
“瞧着你好似有難言之隐?”枝月不解,“這件事不能告訴主上?爲什麽?”
惠娘擡眸看她,“這麽點小事,成日捅到他跟前作甚?次數多了,還以爲我家小姐矯情,怕不是要惹他厭煩吧?男人啊,喜歡你的時候,把你當寶,不喜歡你的時候,呼吸都是錯的。”
“主上不是這樣的人。”枝月搖頭,“主上是真心喜歡绾夫人,絕對不會這麽想的。惠姑姑似乎還有别的難言之隐吧?”
惠娘白了她一眼,“我成日跟着小姐,你也都是看見的,能隐瞞什麽?笑話!”
說着,她懶得再跟枝月多說什麽,生怕……說多錯多。
“既如此,那便最好。”枝月斂眸。
這曼陀羅花粉之事,恐怕沒那麽簡單。
枝月能想到的,薄言歸何嘗想不到?
出了銜泥小築,他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