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安生,京城内議論得最多的,便是諸王入京之事。
率先進城的便是齊王,原就是齊王李珏的屬地最近,是以他率先進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隻是人人皆知,李珏與攝政王不對付。
當日要不是薄言歸扶持李錫等位,那麽今日坐在龍椅上的,很有可能便是這位齊王李珏。
奈何造化弄人,這世上的榮華富貴都是有定數的,不該是你的,就不會是你的,比如說這皇位,這大周天下。
燕绾站在酒樓門口,瞧着打馬從街頭經過的隊伍,眉心微微擰起。
街道兩旁,人頭攢動。
李珏策馬而來,好生風光,面上漾着勢在必得的冷意,好似此番不是回京賀帝生辰,而是回來登基爲帝的。
“這麽得意?”惠娘有點看不上眼,“如此風光?”
枝月的面色仍是蒼白,但行動無礙,此番就站在燕绾身後,瞧着那街頭的場景,“先帝在時,曾被議儲,若不是棋差一着,此刻也不知誰坐在那位置上,自然是得意的。”
“棋差一着,跟差很多沒區别。”惠娘道,“如此目中無人,倒是真的到了那個位置,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也虧得是這福德樓,要是在外頭,隻怕是禍從口出,要惹出事兒來,畢竟李珏那樣的人,是不允許旁人這般诋毀自己的。
“一個齊王便已經如此,再來幾個……”燕绾回望着枝月,“他怕是更難了吧?”
枝月點頭,“這些人都與主上不對付,當年先帝在時,主上便想法子把他們都支出去了,這才有了今日的太平局面,但他們這一回來,免不得又讓人提心吊膽。”
“新帝已立,他們還能翻了天去嗎?”惠娘不悅。
枝月抿唇,這還真是不好說。
須知,欲壑難填。
誰會嫌龍袍重?
誰會嫌權力大?
“諸王之中,最難應付的是誰?”燕绾問。
枝月想了想,“就目前情況來說,應該是漢王還有忠王。”
“他呢?”惠娘不解,“這麽嚣張,反而沒事?”
燕绾笑道,“表露于外,不足以謀,而那些藏鋒之人,才是真的可怕。”
“漢王是先帝時候的重臣,可想而知,老謀深算。”枝月解釋,“忠王……忠王不善言辭,了解他的人太少,能靠近他的人更少,不近女色,也不貪杯,爲人冷冰冰的,所以……”
沒有弱點的人,着實不好對付。
“漢王老謀深算,忠王城府極深。”燕绾聽出了這意思,“那麽燕王呢?”
枝月頓了頓,轉而搖搖頭,“不知。”
“不知是什麽意思?”惠娘不明白,“這京城裏的事情還有你不知道的?”
枝月點點頭,瞧着滿面的誠懇,“燕王原就不是京城裏的人,自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這人主上攝政之後親封,其他的……咱們一概不知。”
“授爵的時候呢?”惠娘問,“也沒見着人嗎?”
枝月斂眸,低低的應了聲,“嗯。”
“這倒是奇了怪了,竟還有這樣的人物。”惠娘着實覺得好奇,什麽樣的人,能得薄言歸親授爵位,還無需示衆?
燕绾倒是不以爲意,“世間事,奇奇怪怪的多了,許是不便示人,又或者是有别的緣故罷!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燕王跟他們那些人,不是一夥的,是這個意思吧?”
“是!”這點,枝月可以肯定的回答。
既然是薄言歸親封的,想必也是向着薄言歸的。
“那就好!”燕绾點點頭,“至少得有人跟他們對着點,要都是一股腦的對立,還真是腦瓜子疼,讓人難受。”
枝月忽然眼前一亮,“夫人擔心主上?”
“嗯?”燕绾一怔,瞬時撓撓額角,“我就是這麽一說,他是攝政王,有什麽事情搞不定,何需我來擔心,左不過是多問了兩句而已。”
說着,她慢悠悠的轉身離開,佯裝若無其事之态。
枝月站在原地,揚唇淺笑。
惠娘的眼中卻漾開一絲擔慮之色,陷得太深,并不是什麽好事,一如當年那般,臨了臨了的,結局太慘烈。
齊王浩浩蕩蕩的進城,浩浩蕩蕩的進宮,那副耀武揚威的模樣,着實嚣張得厲害。
洛西南雙手環胸,冷眼睨着不遠處的身影。
豆豆與葛思敏從他身後探出頭來,亦是追随者李珏的身影而去。
“這人,窩好像知道的。”豆豆揚起頭,瞧着一臉詫異的洛西南。
洛西南不解,“你爹說的?”
“不是,豆豆之前被人帶走了,然後爹爹來救窩,好似半道上就逢着了什麽齊王。”豆豆眨着眼睛,“這還是景叔叔說的,豆豆沒撒謊。”
什麽時候?
“前陣子?”洛西南問。
豆豆點頭,“嗯。”
“怎麽會見着他呢?你們去了齊州?”洛西南問。
豆豆搖頭,“沒有。”
聞言,洛西南心頭一驚,好似忽然明白了什麽,“我好似明白了,爲什麽攝政王要懲處長公主,看樣子,不隻是因爲你的緣故。”
“嗯?”豆豆一臉迷茫,“師父說什麽呢?”
洛西南摸着下巴,“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樣,這長公主還真是活該了。”
“師父?”
“先生?”
兩個小家夥滿臉不解的盯着他,顯然沒明白他這嘀嘀咕咕是什麽意思。
“沒事,我就是瞎咧咧。”洛西南回過神來,“你們二人記住了,遠離齊王,最近仔細尤家小子,明白嗎?”
豆豆沒明白。
葛思敏卻是聽懂了,伏在豆豆耳畔小聲說,“掉進荷池裏的那個尚書大人,是齊王殿下的親舅舅,現在,你明白了嗎?”
如此,豆豆“哦”了一聲,眼睛瞪得鬥大,“難怪他們那麽嚣張欸!”
“到底是不一樣的。”洛西南意味深長的開口,“尤其在他們自己心裏,隻覺得高人一等,所以那日才敢這般欺淩你們,連皇上都沒放在眼裏。”
豆豆鼓着腮幫子,“這麽說來,皇帝哥哥也真是慘,誰都可以欺負他。”
這話敢剛說完,他慌忙捂住了嘴,眨着眼睛擡頭,瞧着自家面色黑沉的師父。
“師父父……”
“呵。”
洛西南掉頭就走。
“哎呦,師父父,豆豆知道錯了……”
洛西南不理。
“師父父……”
還是不理。
“要師娘抱抱……”
洛西南:“??”
“窩……”
下一刻,洛西南神色慌張的捂住了豆豆的嘴。
“閉嘴!”他快速将人抱起,惡狠狠的開口,“回去收拾你!”
見狀,葛思敏捂着嘴偷笑,快速跟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