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蓮兒以爲,自己躺着不動,就沒人奈何得了她。
畢竟,薄言歸下的令是送他們去别院,而不是擡着她去别院。
攝政王府的人,就跟榆木樁子一樣,不敢輕易做主,尤其是之前,薄言歸讓她打理王府上下,俨然如同女主人,如今雖然變臉,可底下人不敢擅自揣測主上心意,隻能聽吩咐辦事。
管家無奈,隻能親自登門,“燕側妃還是自個去别院爲好,施側妃已經過去,那邊的一應事宜皆以處置妥當,您隻要安心養病便是。”
言外之意,委實沒必要做出這樣死皮賴臉的事情。
“我要見王爺。”燕蓮兒虛弱的輕咳,“既已經成了囹圄之地,爲什麽還要我們搬離攝政王府?是爲了給那個野女人騰位置?我答應不出院子,不會礙了她的眼睛,這都不成嗎?”
管家立在一旁,“這已經不是老奴能做得了主的,在這王府内,隻要是王爺的命令,那就得無條件的遵從。側妃娘娘,您可别讓老奴難做啊!”
“我若是執意不肯呢?”燕蓮兒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瞧着她這般決絕的樣子,管家止不住凝眉,顯然是勸不動了,瞧了一眼跪地的薄真,老管家行禮退出了房間。
他勸不動,也不敢來硬的,隻能先行去回了景山。
“不走?”景山倒是沒想到,這燕蓮兒居然這麽有骨氣。
管家點點頭,“躺在那裏一動不動,我怕這一挪動,回頭跟我裝死,那我可就吃罪不起,萬一再來點狠的,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栽她手裏……不是冤得慌?”
“你且去找個大夫,我這就去回了主上。”景山低語。
管家颔首,當即去找大夫。
“主上?”景山進門行禮,“燕側妃那邊不肯走,說是病得嚴重,挪不了身子。”
薄言歸落筆印鑒,慢條斯理的将書信折疊,放進信封裏,燙印封存,“本王瞧着,是病得不輕,小的用不上,迫不得已,隻能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
“是!”景山颔首。
薄言歸瞧了瞧手裏的書信,“找個妥帖的人,送出去!”
“是!”景山畢恭畢敬的接過,快速收入懷中,“那……那邊?”
薄言歸擡步就走,“去找個大夫。”
“管家已經去找了。”景山忙道。
薄言歸大步流星的出了院子,想來是要有個了結了。
這攝政王府的餌,得放出去,才能讓人……有機可乘,做出點意想不到的事情,得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獲。
薄言歸進門的瞬間,薄真便哭出聲來。
“父王……”
說着,他便爬起來,想要往薄言歸身上撲,卻被景山攔下,讓他無法靠近。
“出去!”
薄言歸一聲令下,景山旋即讓人把薄真和月兒帶了出去。
那一瞬,燕蓮兒有點怕了,心生懼意……
縷金絲繡暗紋的華貴黑靴,一步一頓行至床前,燕蓮兒的面色原就蒼白,此刻更是添了幾分慘白,瞧着何其楚楚可憐。
薄言歸站在那裏,颀長的身軀落着無溫陰翳,籠在她上頭,不怒自威的威壓,是屬于攝政王的冷冽無情。
他站在那裏,居高臨下的模樣,宛若九幽冥帝,以宣判的姿勢,冷眼看着孱弱的燕蓮兒。
下意識的,燕蓮兒縮了縮身子,面上滿是畏懼之色。
“病了?”他幽幽的開口。
燕蓮兒哆哆嗦嗦的應了聲,“王爺……妾身的身子愈發不濟,若是離開王府,妾身、妾身與真兒怕是會活不下去。王爺,妾身不想離開王府,如果您擔心妾身會礙了那位的眼睛,妾身這輩子都不會踏出院門半步,如此可好?”
“不好!”薄言歸冷睨,“燕蓮兒,王府側妃的位置坐久了,是不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了本王的女人?你是怎麽從燕國皇宮出來,怎麽成了燕側妃的,還需要本王提醒你嗎?”
燕蓮兒面色慘白無色,“妾身、妾身……王爺,妾身是真的深愛着您,真兒、真兒的确是您的孩子,您不能不管我們母子,不能這樣無情。”
“關于薄真的事情,本王之前說得很清楚了,他不是本王的兒子,身上沒有本王的血脈,不過是個閑雜侍衛的孩子,僅此而已。”薄言歸很少解釋。
但是在薄真的問題上,他刻意緩了緩口吻。
對燕蓮兒解釋,也是對燕绾的交代……
哪怕,燕绾不在這兒,也不希望存在任何誤會。
一别經年,再也經不起第二次的分離,有話得今早說,說明白……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薄真是燕蓮兒最後那點籌碼,若是連薄真都輸了,她燕蓮兒還有什麽資格留在這攝政王府呢?
攝政王府,燕側妃,那是她最後的榮華富貴所在!
離開了薄言歸,她便什麽都不是了!
“王爺,妾身是真的愛着您,薄真是您的骨肉啊!”燕蓮兒死死的攥住了薄言歸的袖口,“王爺,您不能這麽狠心啊!當初是您把妾身帶回來的,是王爺說過……”
薄言歸面色陡沉,“本王說過什麽,你怕是都忘了吧?”
“我……”
燕蓮兒陡然啞口。
薄言歸當初說了什麽,她以爲他都忘了,畢竟隔了這麽多年,他這樣高高在上的人物,肯定是什麽都不記得,自己胡謅一頓便罷了。
可沒想到,薄言歸……全都記得!
“本王說過,以你爲餌,引出燕國那些蠢蠢欲動的餘孽,隻要你安分守己,可保你一世榮華,盡享伏跪。本王還說過,若你生有二心,圖謀不軌,在背後做小動作,本王會讓你生不如死!”
燕蓮兒渾身微顫,“王、王爺……”
“你一次次的挑戰本王的底線,一次次的在背後做手腳,真以爲本王什麽都不知道?就算甘平縣的事情沒有證據又如何?本王要殺人,何須證據。”薄言歸眯起危險的眸子,“若不是你姓燕,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
語罷,薄言歸拂袖轉身,連看都不屑多看她一眼,冷然朝門口走去,“今日就算是擡,也得擡出攝政王府,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王爺就不怕嗎?”身後,傳來燕蓮兒幽幽的聲響,“如果那個真的是姐姐,我若是将事實和盤托出,你覺得她會原諒你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