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佛堂出來,豆豆揉了揉自個的小胳膊。
“公子是不是累了?”雲來忙問。
豆豆嘿嘿笑着,“累是累了點,可豆豆好高興,太奶奶跟窩說了好多好多話,還跟窩說娘以前的事情。”
“老夫人疼您,那是應該的。”祖孫二人,自然是隔輩親,“公子,那現在去哪?”
豆豆想了想,“枝蘭姑姑的事情還沒個結果,豆豆想陪着娘,可又怕自己什麽都做不了,反而讓娘心煩。”
說到這兒,小家夥爬上欄杆處,撅着小嘴晃着腿,“小哥哥,你說豆豆能做點什麽,才能幫到娘親呢?”
“公子,要不然去找先生吧?”雲來道,“洛先生是主上給您指的老師,瞧着就是個讀過很多書的人,定然會有辦法,您說呢?”
豆豆眼前一亮,“對哦,窩回來這麽久,也沒見着先生,若是去找他,他肯定能幫忙。”
“是啊,先生讀書多,辦法也多!咱們去跟夫人打個招呼,再出府不遲。”雲來可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添亂,畢竟夫人爲了枝蘭姑姑的死,很是傷心難過。
豆豆點頭,屁颠颠的去找了燕绾。
燕绾當然知道,薄言歸給安排的師父,是萬裏挑一的,是極好的,自然也不攔着,隻是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可不敢再讓豆豆與雲來二人,而是身後多帶兩個護衛。
如此一來,遇見什麽事的時候,可差遣底下人去做,雲來可寸步不離的守着豆豆,确保豆豆的安全。
雲來牽着豆豆出門,身後跟着兩個護衛,管家特意挑的,府中最機靈的兩個護衛。
“主上。”景山行禮。
薄言歸瞧着桌案上,從地下城收攏回來的卷宗以及一些賬目,眉心幾乎擰成了川字,尤其是這賬簿,上面記載着往來賬目,可見其中暴利。
“說。”薄言歸心下沉冷。
這地方不知吞了多少私銀,但這還是其次,關鍵的是,這些銀子都用在了何處?若然隻是風花雪月也就罷了,怕就怕……
于内賄朝廷官吏,于外招兵買馬。
這意味着什麽?
可想而知。
“小公子方才出門,卑職挑了兩個聰慧的跟着。”景山行禮彙報。
聽得豆豆出門,薄言歸登時面色微變,俄而又好似想起了什麽,“他母親知道嗎?”
“夫人應允了。”景山解釋,“也是夫人請管家挑人,跟着小公子的,管家上報到卑職這兒,卑職便親自去挑的人。”
如此,薄言歸松了口氣,“那便好。”
燕绾知曉,那便是無恙。
“确定當時府内周遭無異樣?”說起這個,薄言歸合上賬冊,轉頭睨着景山。
他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且這府内的人……多半沒這個膽子。
除非,當時有外人進來了。
“王府周圍皆是暗衛環繞,按理說是不太有可能,讓外人闖入的。”景山也猶豫了一下,畢竟事無絕對,不可能十足十的确定。
但,如果真的有外人闖入,隻能說明這個外人的功夫,在衆暗衛之上。
這樣高深的功夫,非尋常人可比。
“除非這人的功夫,遠在一衆暗衛之上。”這才是薄言歸最擔心的事情,“加派人手,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
景山行禮,“是!”
枝蘭不聲不響的被人藏屍荷花池底,這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幹得出來的……
“對了主上,燕側妃那邊鬧騰了一場,秋紀想要殺了公子,所幸被枝月及時發現,當即讓其斃命當場。”景山言簡意赅的陳述。
若是讓主上知道,當時情況緊急,差點傷及公子性命,怕是要出大亂子,會遷怒很多人。
“燕蓮兒下的令,還是薄真下的令?”薄言歸立在窗前,負手冷問。
景山俯首,音色低啞,“是……是小公子下的令。”
“屢教不改,心狠手辣。”薄言歸深吸一口氣。
景山垂眸,不敢多言。
“教得可真好。”薄言歸面無表情,陰鸷的眸掠過窗外的牆頭。
景山了悟。
主上心裏有個底線,誰敢跨過去,誰就得死,昔年因着某些原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誰知道總有些人不知死活,把懶得搭理腦補成了寵愛。
于是乎,墳頭蹦跳不休,該死而不自知。
眼下這種情況,燕蓮兒到底是不甘心的。
好不容易進了攝政王府,好不容易享了榮華富貴,可她還沒得到那個人,沒能占了最高的位置,卻要被掃地出門,當了那麽多年的餌,她如何能心甘情願的離開?
幹脆裝病,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隻着人去請薄言歸過來。
薄真跪在地上,因着方才的事情,回來之後便被罰跪在地,這會臉上挂着淚,眼眶通紅,瞧着好似受了極大的委屈。
可這份委屈,倒也不冤。
“你這一出口,所有的心血都白費了。”燕蓮兒伏在床邊,面色慘白,一副行将就木的樣子,好似快不行了,連說話都是氣息奄奄的,“若不是月兒攔着你,你這口無遮攔的,是真的要害死我!”
薄真哽咽,“娘,真兒知道錯了,真兒以後再也不敢大意了!方才、方才真兒是氣壞了,是他們、他們欺人太甚……我想去找老祖宗求情,他們不讓,那我們不就沒有翻身的機會了嗎?”
“老祖宗都病了,咱們這等事情,又豈能傳到老祖宗的耳朵裏?”燕蓮兒當然知道,他們其實不太有可能見着薄老夫人。
這裏的情況,已經糟糕透了。
薄老夫人病着,消息阻擋在佛堂之外,不能影響她靜養……
“娘?”薄真急了,“那我們就真的沒辦法了嗎?我是攝政王府的小公子,父王怎麽能這樣對我?以前、以前所有人都怕我,爲什麽會變成這樣?”
燕蓮兒躺在床榻上,眼淚順着眼角往下淌,“他是個薄情的人,若是認定了一人,便是死也不悔,但若是他不喜歡你,就算你做盡一切,哪怕是骨肉相連,他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不喜歡的,呼吸都是錯。
“娘?”薄真抹着眼淚,“我不想離開王府,不想去别院。”
何止是他不想,燕蓮兒也不想。
留在這裏還有翻盤的機會,若是離開了……那就真的成了無人問津的棄子,再也不可能踏入這攝政王府半步。
如此一來,她一個不得寵的亡國公主,哪兒還有什麽未來可言?
她真的,好恨燕绾!
賤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