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薄言歸如此認真的神色,燕绾竟是說不出駁斥的話來,尤其是見着他低眉看着豆豆時,那溫柔似水的神情。
豆豆太渴望有個父親疼他,燕绾心知兒子的渴求,實在是不忍心打破孩子的美夢。
一路上,燕绾不再多說什麽。
薄言歸知道,她需要時間去消化這些事。
即便是到了府門前,豆豆依舊趁睡着,還是薄言歸親自抱回去的。
聽得豆豆回來了,薄老夫人的一口氣總算是緩了過來。
“回來了?”薄老夫人顫顫巍巍的開口。
邊上的嬷嬷趕緊颔首,“是呢!阿林去看了,一會才能回您的消息,您可一定要保重自身,切莫太擔心。”
薄老夫人畢竟是上了年紀,這一驚一乍的哪兒吃得消。
聽得這話,心裏松了半截,隻等着底下人回來給自個報信,要不然她這般神色,即便是去了銜泥小築,定也會吓着豆豆。
“聽底下人說,主上似乎是認下。”
這話一出,薄老夫人差點沒彈坐起來,“認、認下了?”
之前不是說還了,暫時不公開?
攝政王府樹敵頗多,若是讓人抓住把柄,那來日……
可轉念一想,薄老夫人便也明白了薄言歸的心思,橫豎都是有危險,還不如直接戳破窗戶紙,讓人知道豆豆是攝政王府的人。
如此這般,反倒讓那些人有所忌憚,不敢再輕舉妄動,肆意拿豆豆下手。
“如此,也好!”薄老夫人意味深長的點點頭。
她得盡快好起來,既是認了,那免不得是要認祖歸宗的,這事兒得盡快操辦,不能再耽擱。
銜泥小築。
豆豆睡得熟,雲來自責的跪在床前,怎麽都不肯起來。
枝月攔了一下燕绾,“這是規矩。”
“對了,枝蘭呢?”燕绾問。
枝月愣了愣,回來到現在,似乎壓根沒見着枝蘭的蹤迹。
兩人面面相觑,其後默默的退出了豆豆的房間。
不遠處,薄言歸和景山似乎在說着什麽。
“找找。”燕绾心裏有些着急,按理說,枝蘭尚未恢複,不可能離開銜泥小築,待報了信兒之後,應該會回到這裏等着。
枝月凝眉,“奴婢讓她報信,想必……景大人應該見過吧?”
二人對視一眼,若有所思的瞧着不遠處的景山。
許是察覺到了一場,薄言歸緩步行來,“何事?”
“你們……可瞧見枝蘭?”燕绾問。
薄言歸倒是真的沒見着,“你見着了?”
“沒有!”景山搖頭,“當時還是雲來着人來報,卑職才知道小公子出事,沒見着枝蘭。怎麽,枝蘭不見了?”
薄言歸凝眉。
這銜泥小築的人,都是他一手挑的,按理說不會有差池,枝蘭是個謹慎的姑娘,心思細膩,處事細緻,不至于這般不着調。
“你去問問!”薄言歸開口。
景山行禮,“卑職這就去。”
問了一圈,的确有人瞧見了枝蘭,當時枝蘭神色慌張,但彼時主上不在府中,所以誰也沒敢多問,至于後來去了哪兒……
管家問了一圈,景山也問了一圈,沒人見着。
“一個大活人,還能消失了?”惠娘不信,“人肯定還在府中,枝蘭傷得不輕,讓她爬都爬不了多遠。”
枝月了解自己的妹妹,“蘭兒素來謹慎,知道咱們在外面找人,必定會守在府中,靜靜等候消息,免得再生枝節。”
“找!”薄言歸一聲令下。
整個王府都在找人,翻天覆地的找,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枝蘭找回來。
前院沒有,後院沒有。
整個銜泥小築都沒有,出了銜泥小築……還是沒有!
“人會去哪?”燕绾有種不祥的預感。
枝月面色鐵青,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劍。
“再找找吧!”惠娘拐個彎進了後花園。
蓦地,燕绾愣了愣,“那是什麽?”
牆角的樹丫上,挂着一縷東西,湊近了看,才看清楚,是頭發。
應該是有人站在假山石後面,不小心被邊上的樹丫挂到了頭發,這才生生扯下來一縷。
枝月蹲下來,瞧着地上的樹枝,她們進洞之後,外頭并未下過雨,四下幹燥,是以這裏的一切都還保持着最初的樣子。
“可能是被踩斷的。”枝月說。
燕绾環顧四周,躲在這裏,能作甚?
“你站在這裏别動!”燕绾指了指枝月,“站起來,别動!”
說着,她慢慢悠悠的往假山前面走去,惠娘了悟,當即四下查看,免得錯過有用的線索。
“主上,她們三個在幹什麽?”景山不解。
一個躲在假山後,兩個站在假山前。
“搜查後花園,看看那段時間,都有誰進出此處。”薄言歸卻是很快反應過來了,面上頗有些難色。
希望,隻是自己多想。
他深知燕绾重情,有些事情……怕是經不住!
“是!”景山領命。
當時在假山這裏,肯定發生了什麽?
“我在這裏說話,你可聽得見?”燕绾問。
枝月應聲,“能!”
“可看得見?”燕绾又問。
枝月探出頭來,“這個位置瞧不見。”
見狀,燕绾又往邊上挪了挪,“這裏呢?”
“差不多了!”枝月點頭,“可以看到。”
燕绾點點頭,惠娘當下找尋痕迹。
蓦地,惠娘“诶”了一聲,“小姐。”
燕绾和枝月慌忙過來,“發現什麽?”
假山邊上不遠處,便是荷池,荷池邊上的築基石有所松動,但瞧着并無缺失,唯一有點異常的,是岩石上的青苔。
“這邊的青苔似乎有痕迹,那邊倒是完整的。”惠娘指了指左右。
左右岩石上的青苔,完好如初。隻有松動的基石上的青苔,似乎有點不太一樣,被碾壓過,所以較爲淩亂,有所痕迹。
三人面面相觑,一時間不敢肯定,是巧合還是人爲?
“可能是巧合吧?”惠娘怕極了。
若是真的有什麽意外,小公主怕是又得傷心,這樣的事情還是别……
燕绾蹲在了荷池邊上,陷入了沉思。
“既是有所懷疑,就該查清楚。”薄言歸立在其後,“若不是,則心安,若……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燕绾轉頭看他,面色微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