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所有人已經整理完畢,可以出發。”景山行禮。
薄言歸瞧了一眼窗戶方向,“她呢?”
“這會與豆豆他們,在後面的馬車裏坐着,人多,聚一塊說着話,熱鬧着呢!”景山想起臨出發前,燕绾臨時炒了點南瓜子和花生米,還備了茶葉和小爐子在車内,便滿臉的無奈。
若是讓主上知道,他這廂病着,她那頭嗑着南瓜子聊天,也不知道會不會當場氣死?
“離開馬車之後,就沒問起本王?”薄言歸問。
景山想了想,這話要怎麽回答?
“如是回答。”
“是……”
景山垂着眼簾。
如實回答,就有點傷人了。
人家绾夫人,壓根沒惦記着您嘞!
“沒心肝的東西。”薄言歸随手将密信丢在桌案上,合眼靠在軟榻上,“出發!”
景山行禮,“是!”
趕緊的,景山退出馬車,隻是心裏狐疑,瞧着主上那氣息平穩的樣子,一點都不似之前的重傷模樣,難不成是裝的?
“娘,可以回去了!”豆豆趴在窗口位置。
燕绾笑了笑,“坐下來,别趴在窗口。
馬車裏夠寬敞,這麽多人圍攏在小方桌周圍,桌案上擺着各式堅果和小點心,小爐子裏溫着水,以供沏茶之用。
“阿绾,你且說說,這連日來發生的事情。”
枝蘭很是好奇,這到底發生了多少事?
“要說,也真是奇遇。”燕绾剝着核桃,“且聽我慢慢道來。”
車内,歡聲笑語。
隻是……
薄言歸隐約能聽到後面傳來的笑聲,頓時覺得手裏的折子都沒了興緻,車内精緻而寬敞,愣是生出了幾分凄涼孤寂之感。
一個人,孤零零的……
因着縣衙大火,齊王李珏的人沒能見着薄言歸,其後又因爲隊伍出行,他們更是沒能請到燕绾,于是乎李珏便生生熬了一晚上。
這腹痛如絞的滋味,足夠他記一輩子。
好在天亮之後,李珏終于緩過勁來,奈何薄言歸已經領着人離開,他這疼得渾身沒勁,哪兒還有力氣去做點什麽,連想……都沒力氣想。
豆豆下手不輕,這幾日他都得虛着過!
甘平縣的事情,薄言歸已經下了令,京城那邊很快會調官吏重新接手,如今暫時交給守軍何源處置,盯着礦藏,守着縣衙和府衙。
與匪盜有關之人,悉數落獄,無一幸免,待朝廷的官吏趕到,一律押解上京受審……
薄言歸沉着臉,想起大牢起火的時候,在外頭跟自己交手的黑衣人。
這人武功奇高,遠勝于林召南,内勁之渾厚,沒有個幾十年的沉澱,絕對不會如此深厚,可見此人也是上了年紀。
至少,得年過半旬……
“會是誰呢?”薄言歸思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上了年歲的高手,爲了救林召南而來?
得知薄言歸即将回來的消息,燕蓮兒有些坐立不安,這心裏委實不踏實。
外頭下着雨,稀稀落落的。
燕蓮兒幹脆坐起身來,緩步行至窗口位置,若有所思的瞧着外頭的雨夜,眉心都擰了起來,嬌俏的容臉,此刻陰雲密布,如同外頭的雨夜一般暗沉沉的。
“主子?”月兒将披肩輕輕覆在燕蓮兒的肩頭,“您這是怎麽了?”
燕蓮兒回過神來,面色微白的笑了笑,“沒什麽,就是有點睡不着了。”
“主子是擔心主上嗎?”月兒轉身去倒了杯水。
燕蓮兒順手接過,就這麽施施然的靠在了窗棱上,眉眼間凝着淡淡的愁慮,“擔心有什麽用?有些人的心,不在你身上,就算你費盡心機也是無用。”
“主上早晚會知道您的好。”月兒滿臉的心疼,“主子已經誕下小公子,在整個攝政王府,那便是一等一的功臣。主上唯有這麽一位小公子,外頭誰不知道,主上沒有正妻,您俨然就是……”
還不等月兒說完,燕蓮兒便打斷了她的話,“行了!沒根沒據,沒有結果的事兒,不許多說,萬一讓人聽了去,保不齊會惹來災禍。我自己是什麽身份,心裏清楚得很!”
“是!”月兒行禮。
燕蓮兒轉頭瞧她,将杯盞遞回來,“對了,那邊如何?”
月兒先是一愣,俄而了悟,“梧桐院那邊已經解了禁足,如今日日去佛堂那邊,眼巴巴的陪着老祖宗,多半是想在主上歸來之前,搏一個名頭。”
“佛堂……”燕蓮兒低低的咳嗽着。
月兒趕緊合上窗戶,“外頭又是風又是雨的,主子定是吃了風,還是小心着身子爲好。眼下雖然熱起來了,但夜裏還是涼得厲害。”
“我沒事。”燕蓮兒坐定。
月兒無奈,“主子,您看着梧桐院那邊都有所動靜,咱是不是也得……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那你就錯了。”燕蓮兒垂眸,指尖輕輕摩挲着桌案上的杯盞,“這點小伎倆,壓根入不了王爺的眼睛,他能一眼看穿的東西,有什麽可矯揉造作的?”
月兒:“……”
那該如何是好?
“王爺慧眼如炬,你以爲他不在府中,這樁樁件件的,就能瞞過他的眼睛嗎?”燕蓮兒幽然吐出一口氣,“他離開京城這麽久,你看這京城的天,可曾變了?”
月兒搖頭,“沒有。”
“真真假假,書房的燈每天夜裏如常亮起,滿朝文武如常上朝,小皇帝依舊坐在金銮殿上,别看大長公主現在得意……”燕蓮兒輕笑兩聲,何其嘲諷,“大權還是在攝政王府的手裏。”
月兒冷不丁倒吸一口冷氣,“您是說,主上也是趁着這機會,收拾朝堂?”
“收拾朝堂,收拾府裏一些居心叵測,吃裏扒外的人。”燕蓮兒又開始咳嗽,面色因着咳嗽而泛起異樣的潮紅,“這段時日,看好真兒!”
月兒行禮,“是!主子,您要不要請個大夫看看,這兩日動不動咳嗽的,可别累出病來,小公子若是知道,怕又得心疼壞了。”
“明日,請個大夫過來吧!”燕蓮兒轉身朝着床榻走去。
月兒颔首,待爲燕蓮兒蓋好被褥之後,行禮退出了卧房。
夜裏,大雨瓢潑。
雨風涼薄,風寒難掩。
翌日晨起,月兒再進來的時候,隻瞧着後窗又被風吹開了,窗口位置的桌案都被雨水打濕。
“主子?”月兒上前行禮。
床榻上,燕蓮兒毫無動靜。
“主子?”月兒又輕喚了一聲。
燕蓮兒仍是沒有反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