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绾知道,定然是後面的人追上來了,他們都是會手腳功夫,她隻是花拳繡腿,彼此之間實力懸殊,自然不能硬碰硬。
可這黑乎乎的山洞裏,着實也是陡峭難行,她心裏着急,但不敢大意。
火光在身後燃起,燕绾回頭看了一眼,突然腳下一滑。
突然間的碎石聲音,驚動了身後,那腳步聲快速襲來。
燕绾腳脖子疼得厲害,卻也讓她想到了一個辦法,伸手摸起了地上的小石子,兀自鑽進了石縫裏面躲着。
山洞裏,又響起了小石子滑落的聲音。
“在那邊,在那邊!”
循着聲音找去,總歸沒錯的。
畢竟,此處漆黑,饒是有火光,也隻能聽聲辨位。
他們看不到燕绾,可燕绾卻能看到那些火光,火光就是人影,人影就是方向,她隻要在後面跟着就成。
讓他們爲她探路,自己落得一身輕。
事實如此,這些人以爲燕绾在前面,是以舉着火把拼命的追,殊不知燕绾正小心翼翼的跟着他們。
逢着暗河的時候,有人失足落水,驚叫聲和喊聲此起彼伏,回蕩在整個山洞内。
“蛇!蛇!”
突然間的尖叫,伴随着淩亂的腳步聲。
燕绾躲在黑暗處,一動不動。
可這喊聲并沒有停止,持續了好半晌,然後……沒了動靜?
燕绾心頭一驚,蛇這東西很少主動攻擊,而且受驚之後會率先跑路,不會停留在原地太久,這麽多人圍攏一處,該害怕的應該是蛇才對。
外頭的火光還在跳躍,燕绾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去,頓時僵在當場。
下一刻,她扶着石壁小心翼翼的鑽出來。
腳下的石子路很是濕滑,燕绾亦步亦趨的走到暗河邊上,撿起了地上的火把,瞧着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人。
一個個都是山匪模樣,但是此刻,在火光照映之下,呈現出極爲扭曲的容色,一個個面色發青唇色發绀,嘴角流着白色的涎沫。
燕绾拿着火把,挨個的看過去,所有人都是一模一樣的症狀,她出來得太晚了,這些人已經毒入肺腑……來不及了。
環顧四周,燕绾搜尋着周遭的毒蛇痕迹。
這山洞裏常年不見天日,也不知道藏了什麽東西,足以讓人心裏發怵。
蓦地,有低低的嗤嗤聲響起。
燕绾驟然轉身,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在那岩石上頭,立着細長條的東西,三角形的腦袋,帶着些許彩色,此刻正吐着蛇信子。
這是受到威脅,發出的警告……
燕绾站在那裏,一動不敢動,因爲她發現,不隻是一條,因爲這些人的傷痕都不在一處,有些在腳脖子,有些在脖頸,還有的在手背上……
周遭,應該有蛇窩吧?
果然,嗤嗤聲愈演愈烈,在那條蛇的附近,又冒出了幾個腦袋,但無一例外的是,這些蛇隻是探出頭來,始終與燕绾保持一定的距離。
這種情況隻有一個答案,毒蛇遇見了比它更毒的毒物,所以不敢輕易靠近,隻能發出嗤嗤聲威脅對方,以示驅逐。
燕绾不敢停留熄滅了兩個火把綁在身上,舉着一個火把往前走,這些人都倒下了,但是自己還得繼續往前走,不是嗎?
身後的蛇,跟了她一陣,直到她走出了它們的安全範圍,這些小東西才沒有繼續跟着。
燕绾沿着暗河走,循着風吹來的方向走,不敢再停留。
不知道走了多久,總算有了曙光。
風,越來越大,濕氣好似淡了一些。
風中,夾雜着青草香。
燕绾欣喜,繼續往前走去,終于在暗河的盡處,發現了出口。
出口很小,應該也是個洞口,她不敢直接出去,而是蹲在洞口位置觀察了很久,确定外頭沒有人,這才慢慢的往外挪去。
許是常年流水沖刷,洞口的石塊很是光滑,被藤蔓覆蓋着,出去之後就是山道,朝下是下山,往上是上山。
燕绾将火把藏在了邊上的草垛裏,不敢随便亂丢在路上,免得到時候被人發現行蹤。
上山是不可能的,上面都是山匪,上去等于自投羅網。
雖然上面還有不少人關着,但她深知自己幾斤幾兩,可不敢就這樣沖上去……當不了救世的佛,還是乖乖下山爲好。
隻是,山下似乎也有動靜。
燕绾貓在路邊的草叢裏,瞧着山腳下的木栅,有官軍模樣的人守在這附近,邊上搭着涼棚,一幫人窩在那裏不知道說些什麽?
這些人,是來救山上的那些人?
官軍?
府衙的人?
然則現在的燕绾,如同驚弓之鳥,哪兒敢貿貿然沖出去,萬一他們把她當成了山匪,豈非弄巧成拙?
但是下山隻有這條路,往别的地方不是溝壑就是深坑,着實無法行路。
想了想,燕绾便繼續貓着,先看看動靜再說。
眼見着天都黑了,這些人還是待在原地不動,燕绾困得隻打瞌睡,奈何肚子咕噜噜的叫着,讓她不得不強打起精神。
燕绾打着哈欠,想着今晚是不是得在這草叢裏度日了?
忽然間,她瞧見不遠處有火光燃起。
似乎是,山上下來的?
山上?
果然,是那幫山匪。
山匪與官軍湊在了一起,進了那個涼棚,雙方也不知道說了什麽。
燕绾隔了一段路,自然聽不清楚,但此時此刻,心裏陡然浮起一絲絲不祥的預感,如果雙方勾結,那說明……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過後,山匪離開,朝着山下走去。
官軍們在路口等了等,在山匪走遠之後,也跟着撤了。
至此,燕绾才敢探出頭來,緩步行至木栅位置,瞧了瞧涼棚,又看了看上山的路,一顆心沉甸甸的,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雖然林召南是騙子,但那些被綁着的人,應該是真的。
“什麽人?”
忽然間,背後被什麽東西抵了一下。
燕绾登時僵直了身子,一顆心陡然下沉。
完了,被抓住了?
然則下一刻,那小腦袋忽然從身後探出來,沖着燕绾道了句,“咦,女山匪?”
燕绾:“??”
她?
女山匪?
“你說的是我?”燕绾回頭,以手自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