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府所有人,都在豎耳傾聽。
可等了一晚上,也沒聽到主院有任何動靜,連哀嚎哭泣聲都沒有,平靜得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枝蘭也是心驚膽戰,在銜泥小築門口來來回回的,走了不知道多少遍,始終沒見着人回來。
“你在這兒等我?”枝月蹙眉,“往常也沒見着你這般擔心過我。”
枝蘭冷不丁擡頭,“枝月,你回來了。”
“不是在等我?”枝月環顧四周,“是绾夫人和豆豆出去了?”
枝蘭搖頭,而後又趕緊點頭。
“你這又搖頭又點頭的,到底什麽意思?”枝月都快被她弄迷糊了,擡步便朝着房間走去,“昨夜的事情,我已經辦妥,人都抓了,這會已經遞交給景大人,想必今日會有好戲看。”
枝蘭急了,“昨夜府中出事。”
“廢話,我這不是剛抓人回來?商販差點被殺,幸好我及時趕到,将兇手拿下。”枝月懷中抱劍,“枝蘭,你到底怎麽了?”
枝蘭歎口氣,“阿绾把燕側妃打了!”
“哦!”枝月陡然瞪大眼睛,“什麽什麽?”
她這才發現,枝蘭的脖頸上有長條狀的傷痕,微光中可見斑駁血色,應該是指甲印留下的痕迹。
“我、我跟燕側妃的婢女月兒,也……打了一架。”枝蘭素來柔弱之人,伺候人倒是一把手,打架嘛,還真不會。
枝月知道,自家這妹妹不會輕易動手,除非忍無可忍,“上藥了嗎?指甲撓的,會留疤!”
“小傷而已,我不打緊。”枝蘭急忙解釋,“他們把豆豆帶走了,阿绾去要人,燕側妃扣住不放,還跪地給阿绾磕頭,弄得阿绾裏外不是人,所以就把阿绾給逼急了。”
枝月咬咬牙,“豈有此理!”
“反正都動手了,我不能讓阿绾吃虧,便也跟着上了!”枝蘭抿唇,低低的說着。
枝月隻恨當時不在,要不然能讓她們吃這虧?
“那現在呢?”枝月問。
枝蘭歎氣,“燕側妃暈倒了,阿绾則被主上帶走,至今還沒回來。我也不敢去打聽,得守着豆豆呢!”
“孩子沒事吧?”枝月忙問。
枝蘭點頭,“大夫看過了,說沒什麽事,但一時半會的醒不了。”
“有藥?”枝月問。
枝蘭是真的不知道,她不是大夫,也沒沖進屋,隻聽說桌案上擺了不少糕點,吃沒吃的……得等豆豆醒來才知道。
“算了,我去打聽情況,你看好門戶,免得二次出事。”枝月吩咐。
枝蘭趕緊往卧房跑,“我去守門。”
枝月轉身就走。
主院外頭。
“還有事?”景山問。
枝月點頭,“绾夫人沒事吧?”
“你說呢?”景山意味深長的開口,“你從暗衛營調回來,還不清楚緣故?這些年,主上什麽時候爲女子破過例?”
枝月先是一愣,俄而了悟,“是!”
“好好看住燕绾母子,别的一概不必多問。”景山轉身。
話都說這麽清楚了,枝月也沒什麽可再追問。
破例?
唯有心尖尖上的命根子!
景山沒有回書房,而是直接去了練功房。
他進去的時候,燕绾正抖着腿、扶着牆出來,連看都不看景山一眼,紅着眼眶,哭喪着臉,一副如喪考妣之态。
景山:“……”
目送燕绾離去的背影,景山心裏發笑,但又不敢笑出來,怕主上會擰掉他腦袋。
“主上!”景山行禮。
薄言歸立在窗口位置,目色平靜的望着東方的魚肚白,“說!”
“那商販原是想瞞着,沒成想竟差點被滅口,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說了一清二楚,是小公子給了他三百兩銀子,讓他誣陷绾夫人買藥!”景山覺得不可思議。
小公子才幾歲?
滿打滿算也就五歲,雖然早慧,但也不至于……
當然,這話可不敢說。
見着薄言歸沒說話,景山繼續往下說,“枝月已經把兇手扣下,這會人就在地牢裏,誠然是抵賴不了的。”
說到這兒,景山頓了頓,将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想說什麽就說吧!”薄言歸還不知道他那點毛病。
景山鼓起勇氣,“主上,卑職是覺得,燕側妃大抵是知情的。”
言外之意,燕蓮兒知道兒子幹了壞事,還要拖着燕绾下水,所以挨了燕绾一頓鞋拔子,不是活該又是什麽?
“你覺得本王這是縱容?”薄言歸眯起眸子。
景山駭然跪地,“卑職不敢,卑職失言,請主上恕罪。”
“本王的後院不甯,你覺得滿朝文武的心思會如何?”薄言歸的指尖,輕輕敲着窗棱。
一下,又一下,輕輕淺淺……
“應該會覺得,是個好機會吧?”景山戰戰兢兢的回答,“畢竟世人皆知,主上的後院唯有燕側妃和施側妃二人,如今這麽一鬧,想必燕側妃就成了缺口所在。”
薄言歸冷然低笑,“一幫老狐狸!”
他且等着看,看誰先露出路立尾巴……
晨曦微光,漸漸的,金色蔓延周遭,天空徹底亮了。
今兒天氣好,陽光明媚,萬裏無雲。
枝蘭和枝月站在院中,瞧着燕绾亦步亦趨的從外頭回來,仿佛受了重傷,走路的時候兩股戰戰,說不出的滑稽。
“阿绾?”枝蘭想攙着,卻被燕绾拒絕。
枝月愣了愣,什麽情況?
進了房,上了床榻,燕绾趴在那裏一動也不想動。
“阿绾,你這是怎麽了?”枝蘭心驚肉跳,“主上打你了?”
脊杖?
闆子?
可外表瞧着,沒見着什麽血沫子!
“烏龜王八薄!這個死變态!”燕绾紅着眼,扯着嗓子,憤怒的嘶喊,“竟然罰我紮了兩個時辰的馬步!”
枝蘭:“……”
枝月:“……”
“我的腿……都快不是自己的啦!”燕绾差點沒哭出來,“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啊,他就在旁邊盯着,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刻鍾都不能休息,可憐我的老胳膊老腿呀!”
這種懲罰,還不如打她一頓,來得更痛快點。
“紮馬步?”枝月懵了,轉頭問枝蘭,“你深谙府中規矩,這……有這條規矩嗎?”
枝蘭撓撓頭,“可能是新加的?”
以前,沒有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