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豆豆推搡了一把,燕绾才回過神來,瞧着自己指尖上的紅色印泥,“我把自己賣了?”
隻是,二人沒想到,這賣身契剛簽下,就被人趕上了薄言歸的官船。
“可我什麽都沒收拾……”
燕绾急了。
她沒跟街坊鄰居打招呼,也沒跟家裏人說一聲,什麽東西都沒收拾,這麽着急的帶着兒子離開陽城,算怎麽回事?
可他們壓根沒給她反應的機會,官船快速離開了陽城,讓燕绾有種被人挾持的錯覺,好像他們怕她跑了似的。
“主上交代了,攝政王府什麽都有,什麽都不缺,你與豆豆無需收拾行囊。”說着,景山讓人将母子兩領到一房間内待着。
房門關上,燕绾臉都青了。
船行速度極快,畢竟是攝政王的官船,即便江面有風,浪頭不休,亦是船行如履平地。
房内。
燈火葳蕤。
薄言歸瞧着手中的賣身契,面上無悲無喜。
“主上是怕她跑了,所以先留住人,再慢慢查?”景山道。
薄言歸将賣身契塞進了信封裏,轉手遞給景山,“飛鴿傳書,先行送回攝政王府,不得有失!”
“是!”景山接過,轉身出門。
一張賣身契,将她诓入攝政王府,至于是與不是,騰出手來調查便可詳知一二。
哪怕不是,擱在府中看着也好……
這是,最壞的打算!
富麗堂皇的官船,燈火明亮,夜行于江。
燕绾尋思着,既然什麽都做不了,不如好好休息,等醒了再想辦法,看能不能把這賣身契偷回來?沒了賣身契,再帶着兒子跑路,山高海闊的,看他們上哪兒找人!
哪知下半夜的時候,忽然間船身劇烈晃動,直接将娘兩從床上甩了下來。
疼得小家夥龇牙咧嘴的,直揉屁股,“哎呦……娘……疼疼疼!”
“豆豆?”燕绾摔得不輕,腦袋磕在地闆上,疼得腦瓜子嗡嗡的,但還是趕緊将兒子撈了起來,兩人扶着牆才堪堪站穩。
耳畔“咻”的一聲響,驚得燕绾一腳踹翻了桌案。
一支火羽箭,“咚”的一聲紮在了桌面上。
母子兩個,頓時瞪大眼睛。
外頭,響起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刺耳的呼喊聲。
“保護主上!”
“是水寇,是水寇!”
燕绾抱緊了兒子,面色瞬白,“怎麽會有水寇?”
大批的火羽箭從窗外湧入,整個房間已經被烈火包圍。
“走!”燕绾咬咬牙,拽着兒子就往外跑。
外頭,火光四起,船艙似乎鑿穿,已經有水不斷的湧上甲闆,官船旁邊有不少小船,趁着夜色快速靠攏,有挂索自下甩上,緊接着便冒出許多手持鋼刀之人。
“娘?”豆豆攥緊母親的手。
燕绾抓起邊上的木闆,“這裏不能待了,你抱緊木闆,娘帶你上岸,走!”
豆豆伏在木闆上,死死的抓緊闆子。
燕绾水性好,泡在冰冷的江水裏,凫水推着木闆,在夜色的遮掩下,朝着岸邊遊去,待娘兩上岸,已然凍得瑟瑟發抖。
剛走出去沒多遠,江面上忽然傳來了一聲巨響,富麗堂皇的官船,刹那間火花迸裂,江面瞬時成了一片火海……
“快走!”燕绾驚恐至極。
林深處,有篝火燃起。
一夜的驚魂未定,母子二人圍着火堆坐了一晚上,好在沒有人追來,也不知道那什麽攝政王死了沒有?
“娘?”豆豆睜開眼。
燕绾瞧着懷中的兒子,“醒了。”
“嗯!”小家夥爬起來。
燕绾松了口氣,“娘去給你找點吃的,咱們先填填肚子,從這兒回陽城,還有好長一段路,不吃飽怕是沒力氣。”
“好!”豆豆三下五除二便上了樹,“娘,我就在這待着!”
林中不安全,萬一有什麽豺狼野獸的,孩子怕是沒法應付,是以樹上比較安全。
眼下是寒春,燕绾連一棵果樹都找不到,隻能去江邊碰碰運氣,天冷的時候,魚不是躲在江邊水草底下,就是躲在江底。
魚是一條沒瞧見,倒是撿了一點地木耳,摘了點野柳的芽尖。
正當她打算回去的時候,卻發現草叢裏隐約有東西。
“魚?”燕绾欣喜,趕緊放下東西蹑手蹑腳的過去。
一撥開草叢,登時愣在當場。
攝政王?
他怎麽會在這?
燕绾連連後退,冷不丁一屁股坐在地上,剛爬起來要跑,卻驟然停了下來。
轉頭瞧着薄言歸雙目緊閉的樣子,燕绾眼珠滴溜溜的轉,小心翼翼的爬到了他身邊,不知道賣身契,在不在他身上?
确定薄言歸沒有蘇醒的迹象,她伸出手,在他懷裏輕輕摸着……
“你在幹什麽?”
燕绾翻身就想跑,驟被薄言歸壓在了身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