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高三那年家裏出了一場變故,差點爲此崩掉心态的姜暖暖毅然決然的考了南大的設計專業,放棄了原本被家庭安排好的金融道路,上了大一之後她就沒有再回家過,就連今年的新報紙上也隻刊登着姜氏公司給姜夢慶生的消息,她放在裏面已經查無此人了。
身份上落差也很直觀的體現了生活上。
爲了讓她低頭,家裏給她的銀行卡全部被凍結,身上僅存的一千塊現金在繁華的淩港就算省吃儉用,也就夠揮霍小半個月的,而珠寶設計這條路的未來花錢的地方還有很多。
姜暖暖自嘲的想着自己還真是前途渺茫。
今天班上要來一名轉校生,她作爲選出來的班長進入辦公室,被班主任下達了一系列的任務。
“轉校生之前一直在外面生活,最近才從國外回來,學的美術,是跨專業到我們班上,可能會很不适應這邊的大學生活和課程安排,到時候麻煩小姜你注意一點,有情況多幫幫他。”
姜暖暖點頭的同時,又見班主任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後下定決心似得猶猶豫豫跟她說:“新同學的心理上有點疾病,你盡量溫柔點,不要和他起沖突,有事情及時來告訴我。”
她出于好奇,多嘴問了一句,“是什麽病?”
班主任回答的含含糊糊,“嗯,好像是抑郁症的一種?總是精神上也有點小毛病。”
這樣的人還能入學麽.
姜暖暖抿了抿唇,壓下了好奇心,“我知道了。”
所以一開始她就被翟霖的表象所欺騙,覺得他就是爲人有些刻薄和作,不至于像班主任表情看起來那樣的危險。
見到他的那日是秋日裏的正午,陰雨天,學校下着細綿的小雨有點冷。
接到老師電話說人到了,她穿上一件米黃色的毛衣和牛仔褲,從寝室出來,撐着傘出門去校門口接他。
比她先一步到的還有個身強體壯的同班男同學,遠遠望去,模糊的視線中見轎車内的男生跨下車來,沒撐傘,單肩上挎着包,身形瘦長高挑。
先到等在外面的男同學立刻把傘舉過他的頭頂,微笑說:“歡迎你啊新同學。”
翟霖隻瞥他一眼就轉開了視線,唇角拉成一條直線,深灰色的眸裏嫌惡,一把将傘打開。
“走開,臭死了。”
男同學的笑容一秒僵住,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麽以後,聲音提高八個度傳進姜暖暖的耳朵裏,“你說什麽!有種再說一次!”
“我說.”就在翟霖要出言不遜,他的視線裏闖入一抹纖細的身影,那張臉隔着朦胧的薄霧都能讓他準确的描繪出每一處的五官。
他的話被細雨吞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衣服領口被旁邊憤怒的男生揪起時都忘了反抗。
車上的司機及時下來把兩人分開,男生的傘也掉在了的地上,不一會就被刮過的風卷出了幾米遠。
姜暖暖見到這裏出了點意外就小步跑了過來,褲腿沾了點水,毛衣也泛起了潮濕。
湊近了,她連忙把傘舉過翟霖的頭頂,問:“沒事吧同學?”
細雨綿綿,小水珠從傘角上滾下水珠,翟霖的視線裏隻容得下她了,深灰色的瞳孔裏泛起濃稠的霧,不明的情緒就像漩渦,仿佛要将她拉入深淵裏去。
這樣黏稠侵略性的眼神姜暖暖不是很喜歡,所以隻是轉瞬即逝,青年就移開了視線,人立在她的傘下未動,拍髒東西似得拍了拍領口,撫平那些褶皺,然後接着嘲諷那個被司機控制住的男生,“什麽臭垃圾。”
姜暖暖不明所以,望向那個班上的男生,“怎麽回事方濤?”
他去惹一個病人幹嘛?
結果方濤氣急敗壞,指着翟霖的鼻子罵:“我好心給他撐傘,一來他就說我臭死了,你他媽才臭,再用這種眼神看我試試!開豪車了不起啊!”
姜暖暖很快注意到男生身上的運動球衣,反應過來他應該是在室内球場打球,也是被老師臨時叫過來幫忙的。
她倒是知道男生身上打球出汗的味道,确實不好聞。
但很少會有人沒禮貌的當面講出來.
她再次望向身邊快高了她一個頭的青年,好歹也是在富裕家庭生活過多年的,看見他身上灰色衛衣沾了很多深色雨點,從裏透出來的香水味一聞就知道是專屬定制款。
“你先回去吧,我來帶他就可以了。”
姜暖暖趕走了在待下去肯定要出事的方濤,心中暗自給翟霖先貼上了有病且不禮貌的貴公子标簽,謹慎的舉高手裏的傘給他擋雨,瞥向車子的後備箱,“有帶行李麽,我可以幫你。”
翟霖這才又低下頭,蒼白的手握住雨傘手柄上面的一部分,跟她的手腕蹭過,輕哼,“松手,你打傘要弄濕我了。”
“.”還挺不好伺候。
姜暖暖聞言松了手,看見司機去開後備廂,她準備把傘讓給翟霖一個撐,自己走過去提行李,結果步子還沒跨出去兩步呢,手腕便被人捉住,死死扣着。
翟霖:“他有手有腳,要你過去幫什麽忙?”
她被一把拽回了傘下,肩膀撞到他的胸口,腳步踉跄踩到他鞋上才穩住。
姜暖暖推開他,不适應這樣壞的脾氣,皺起眉,“你也有手有腳啊,我不是也來幫忙了。”
翟霖回答的理所當然,那語氣似乎根本沒把周圍的人當人看,“我付錢了。”
“那我就是做公益了?你講不講道理?”
姜暖暖不滿的回怼,擡起望他的杏眼有了點火氣。
但很快她就後悔了。
班主任怎麽說來着?他好像有抑郁症腦子還有點毛病,誰能用常人來思考他?更何況,到這個份上不在醫院還能來上學,家裏絕對有點勢力吧.
在她思考時,盯着翟霖的眼神也更謹慎了。
青年垂着睫毛,面頰在雨幕裏是近乎病态的透白,抿着的唇色很淺,面對她表情不像剛剛對那個男生露出如出一轍的嘲諷,反而徒增了一股脆弱感,跟之前的言行完全不像一個畫風。
他沒有陰陽怪氣回嗆她的話,貼在她腕骨上的手指輕輕摩挲,“别生氣。”
他的情緒大起大落,着實讓人摸不着頭腦,确實很符合有病特征,姜暖暖被他突然親昵的動作刺了一下,立刻抽回手,神色止不住的怪異。
“我沒有生氣。”她說:“我就是覺得,大家都是同學,你可以客氣一點。”
翟霖抿了抿唇,還是沒有反駁。
他這态度落在後面司機的眼裏,對方瞳孔都快地震了,格外詫異的在姜暖暖臉上掃了好幾眼,不知道這姑娘哪來的特質竟然沒被揍,還讓自家狂躁症的作精少爺這麽聽話
不管如何,司機滿臉堆砌微笑,格外親切的和姜暖暖說:“行李我來提就好,您帶我們少爺多多參觀一下校園環境吧。”
最後姜暖暖也沒拒絕,畢竟也是班主任下達的任務,她跟翟霖做了一番自我介紹交換了姓名,又耐着性子跟他說:“先去宿舍看看?把行李都放好,我再帶你逛逛吧。”
翟霖抿了抿手指,感受上面殘留的溫度,“行。”
雨下的不小,并肩而行的姜暖暖隻管看地上的路,也不知道跟他說什麽話好,走過一段路來到宿舍樓下,她站上台階轉身看翟霖收掉傘,才發現他半隻肩膀完全濕了。
她愣了愣,剛剛還嫌棄她撐傘會弄濕他,結果自己打傘濕了一半麽。
這是什麽别扭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