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堇召将手裏的菜袋子放到地上，目光平靜的望向前面三個少年。
他的情緒毫無波瀾，對方手持棍棒企圖恐吓住他的期望也落了空。
“就是你這人毀掉了盧晴的一條裙子，讓她難堪對吧，一中剛綁上有錢人的鳳凰男？”
月色下的少年頭頂銀輝，碎發投下的陰影擋住了眼眸。
“是我。”他回答的幹脆，不爲這差勁的名聲感到不堪。
站在中間的那個男孩用棍子頂了頂他的肩膀，不客氣地說：“當時俱樂部的事鬧得大家都不愉快，歸根結底是你的錯，你去盧晴學校當面給人道歉，鞠躬求個饒，這事就算過去了。”
斐堇召存了心要拖一些時間，後退兩步，往巷子的陰影裏退了退，“是她指使你來報複我。”
“這不叫報複，這叫爲自己的女朋友出氣懂嗎？”
男孩往他臉上假意揮了揮棍子，貼着他的鼻尖堪堪蹭過，尋常人被這麽對待早就吓到了，可斐堇召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沉的猶如一片死水。
“你是個木頭？”
男孩對上他淡漠的視線，心中不自覺的犯了怵，手裏的棒子握緊了一點，嘴裏的話越發粗魯煩躁，“你他媽的到底聽不聽的懂人話？明白了就點頭，不明白我就打的你回家找媽媽！”
斐堇召終于開口道：“你打吧。”
時間差不多了，他想他要等的人很快就會來的。
就沒見過他這麽淡定的人！
三個少年面面相觑，一時間都對這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不知道怎麽處理了。
斐堇召拉下了校服拉鏈，卷起袖子，露出的手臂長年工作下形成流暢的肌肉線條，“不要再浪費我寶貴的時間，我不會道歉。”
他的時間就寶貴，他們的就垃圾是不是？
混社會的男孩，特别是青少年時期，最讨厭被人含沙射影的說自己是一坨垃圾了。
火氣蹭蹭往上冒出，中間的男孩揮着棍子嘴裏罵着打了上去。
姜暖暖跑八百米測試的時候都沒這麽賣力過，狂奔讓她的心髒快要從胸腔裏跳出來，她一連跑過兩個口子都沒找到人，倒是在一條岔路口發現了一小把掉出來的蔥，她彎腰拿起，發現上面捆着的膠條上還印着就近超市的名字。
随手将蔥塞進書包本用來裝水杯的網格，姜暖暖急匆匆走上了另一條路。
隐約的打架叫罵的聲音逐漸清晰，她知道自己找到了事發地，當即拿出手機邊走邊撥出報警電話。
黑暗的死胡同裏停放着數量生鏽電瓶車，車前兩個少年前後圍着斐堇召，另一個擔任着放哨的角色守在邊上。
姜暖暖報警的樣子正好納入對方眼底，她握緊了手機，望向胡同裏。
斐堇召也看見她了，目光失神一瞬，不注意被人一拳揍在了臉上，腦袋往一側偏去，下颌棱角霎時格外分明。
“斐堇召！”
姜暖暖瞬間提了心，怒火沖沖的對着那三個少年說：“我已經報警了！還不住手！”
本來這句話足夠威懾人了，但不知道那兩個圍着斐堇召的少年是怎麽回事，總是去拽他的褲子和衣服，手裏的拳頭一下比一下狠。
“你還敢錄音是吧！交出來！”
“交出來！不然我打死你他媽的！”
斐堇召從始至終都是防守的狀态，看上去還有些不敵對方四隻手。
他僅僅隻是瞥了姜暖暖一眼。
從開始到現在，他的情緒終于因爲少女的闖入有了額外的波瀾。
領頭的少年知道要怎麽拿回手裏的錄音了，轉身就往姜暖暖沖去。
斐堇召神色一寒，原本防守的姿态陡然變得兇狠，一手拽住一人的棍子，出腳踹上他的腿骨，将人甩到一邊追了上去。
姜暖暖都準備好了要躲開的，斐堇召動作比她還快，手指抓住了那男孩的頭發，手肘繞前扼住他的脖頸往後一推甩開。
那一瞬間的窒息感幾乎要讓對方以爲自己的脖子會直接扭斷，斐堇召卻及時收斂了動作，将他推開後拉着姜暖暖護到了身後。
他的嘴裏喘着氣，頭發沾着汗液也亂了，肩膀不斷起伏，抓着姜暖暖的手握的很緊，她幾乎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撲過來的熱氣和心跳。
“不是讓你回家？”
他偏過頭，語調偏啞。
姜暖暖正好能看見他臉上的傷口，着急道：“ 我很擔心你。”
斐堇召微微一愣，反而沉默了。
身後有了要護着的人，對方再想動手的時候他終于不再收斂，擒住一個人的胳膊，擡腳揣上對方的胳膊，奪了棍子反抽了回去，疼的對方嗷嗷大叫想不明白他怎麽突然揍人這麽厲害了。
就這麽一會的工夫，附近派出所的警車也趕到了，三人發現事态不對要跑時已經被幾個警察圍住制止，幾個人要一同被帶去派出所。
途中，斐堇召輕輕握住姜暖暖的手，“等等，我有東西落在裏面了。”
她被他牽着走進胡同，看見地上的超市購物袋，心弦又被撥動。
将網格裏的那一把蔥拿出來，塞進了購物袋裏，姜暖暖擡頭跟他說：“它從袋子裏掉出來被我撿到的。”
斐堇召點點頭，帶着她往外走，“你自己撿回來了，還能吃到帶蔥的餃子調味料。”
他的手指在發抖，姜暖暖兩隻手都握了上去，輕聲安慰道：“沒事了斐堇召，你别怕啊，疼的話我們等會回去就上藥。”
斐堇召垂着眸，低低應了一聲。
他不是害怕也不是疼痛，純粹是得到了她的全部注意，得逞後的興奮而已。
五個人分開兩輛車被帶去了警局，聯系了各自的父母。
三個問題少年都被叫了家長，姜暖暖的父母電話打不通，今天一天了，她都沒有打通過他們的電話。
不過她作爲路過的報警者跟這場事件關系不大，家長不來也不要緊，隻是她心中總歸是有些疙瘩，不明白他們到底怎麽了，又有什麽事需要瞞着她。
她握着手機走到斐堇召身邊坐下，“你有家人要來嗎？”
“沒有，外婆身體不好，這事不用跟她說，今天這事我自己處理。”
他搖搖頭，脫下身上的校服，裏面的白色短袖領口有些潮濕，貼着胸膛勾勒出隐約健康的肌肉曲線。
姜暖暖隻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低頭笑了一下，露出兩邊淺淺的梨渦，“真巧哦，我今天也沒人來處理這事，我父母的電話打不通，我陪着你好了。”
斐堇召轉頭看她，唇角極淡的揚了揚，顴骨處的瘀青和擦傷配上他清冷五官上的笑容，多了幾分脆弱感，完美擊中姜暖暖的心靈。
她不好意思的移開了眼，旁邊的斐堇召伸手過來，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腕，“疼麽？”
剛剛他握的太緊，她皮嫩，上面到現在還留着一點紅痕。
姜暖暖耳根有些紅，“不疼。”
在她腕上輕揉的手在警察叔叔進來後就收了回去，她默默用掌心覆蓋住被他摸過的地方，感覺那裏特别的癢。
斐堇召将自己的手機提交了過去，之前他和那三個問題少年打架前，偷偷錄制下了這段對話音頻。
很明顯的指向性就是，盧晴這個即将面臨升學考的女孩，在跟校外的問題少年談戀愛，戳竄對方過來報複打人，而這一切的緣由還涉及到了一場學生去成人俱樂部消費的事。
要知道這是在學校被絕對禁止的。
當晚，警察就給盧晴的父母還有學校打電話了，這事挺惡劣還得具體查查俱樂部有無違規的事。
一晚上是處理不好了，斐堇召懶得在這等，拿起衣服站起身，隻說：“打人的事我不會諒解，等你們将所有事情查明，我會再找律師聯系對方的。”
他低頭看向姜暖暖，“我送你回家，還是，你和我回家？”
今晚注定是個特殊的夜晚。
向來每天會準時回家的女孩思忖片刻，握住他垂在一側的手，“我跟你回家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