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洩不通的院子門口,顧時州從保時捷上下來,擡眸隔着防盜窗的空隙,望見了那個站在夕陽餘晖裏的漂亮姑娘。
時隔一年的見面。
心霎時像滾燙的油滴入水裏,滋滋泛起波瀾。
不過姜暖暖的目光并沒第一時間落在他身上,她最先看的是身邊從警車裏出來的斐堇召,頓時,那張妖孽的面孔多了幾分乖戾之氣。
姜暖暖轉身進入屋内,賀鑲要先一步上樓,拿着鑰匙來給她解鎖,少年還滿眼警惕的說:“那些警察是來調查你是否被綁架的。”
姜暖暖扭了扭獲得自由的腳踝,“我知道。”
賀鑲又說:“我一點不懷疑你能把斐堇召送進牢裏的能力,但你最好别這麽做。”
“我不會。”
姜暖暖将鏈子遞給他,“他們馬上要上來了,你收一下。”
鏈子的一端連接着床柱,賀鑲收起來放進自己的背包裏,情緒有點無奈。
斐堇召這招囚禁用的,比電視劇裏演的遠了十萬八千裏,就綁腳的鏈子還讓人去裁縫店在内部貼心加了個小墊子,真是不知道說他什麽好。
斐堇召同意警察進屋,卻不願讓另外三個男人進來,門口合法配槍的保镖看起來極具壓迫性。
顧廷宴看着所有門窗就連陽台都按上了防盜窗戶,與這座歐式建築格格不入,他皺起眉,“你限制她的自由了。”
斐堇召頭也不回的說:“警察會告訴你答案。”
事實上,他隻是将選擇權給了姜暖暖,她說他囚禁,他便甘願坐實了嫌疑。
警察上到二樓時,姜暖暖正坐在沙發裏看電視吃零食,身子懶散的靠在一邊,舒适的不得了。
幾人面面相觑。
這叫囚禁?這特麽叫享福吧。
察覺來人不善,姜暖暖還滿臉驚訝的起身走到斐堇召身邊,挽住他的胳膊,“怎麽突然帶了警察回來?”
斐堇召目露柔和,“有一些誤會。”
迫于外面幾個男人的壓力,警員還是例行詢問,“姜小姐,您和顧總在國外旅遊期間被綁架,這事屬實麽。”
“她說不屬實?就是爲了保護斐堇召?”
顧時州在門口冷笑,“也是,一年前她也是這麽護着他的,借着資助貧困生的由頭天天往他身邊湊,連過個生日都要陪着。”
在場幾個人,有誰跟她單獨過生日還暧昧慶生了?
顧廷宴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問他,“你怎麽知道?”
顧時州重重一聲冷哼,想起那些憋屈的回憶,終究是沒開口。
丢臉又嫉妒,有什麽好說的。
翟霖失去耐心,想要強行帶人闖入,門口的保镖攔的嚴實,且隻有一句話,“私闖名宅也犯法的,翟二少。”
他哪聽的進去這個,兩幫人馬當即就起了沖突。
要說用槍吧,這種場合顯然也不合适,隻有兩邊保镖電棍互毆的沖突,看着像流氓穿西裝的大亂鬥,警察不得已又派了雙倍警力過來協調,兩邊都得罪不得,人快麻了。
顧時州靠着車門,望着樓上窗戶,“反正我們今兒誰也别想往裏進,斐堇召早就想這麽耗着。”
翟霖灰眸低垂着走回來,眉目隐入夜色,陰戾的說:“她還能永遠不出來?”
這事就這麽僵持下來了。
别墅内都被保姆拉上了窗簾,斐堇召也不想讓姜暖暖靠近窗口,語調一如往常平靜,“今天晚上想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姜暖暖跟着他走進廚房,拿起圍裙,“說好的我來做。”
斐堇召握住她的手腕片刻,松開幫她系了圍裙。
鍋裏滋油冒煙的氣味,如柳絮掃着喉嚨,姜暖暖有點呼吸不上來,偏頭咳了好幾聲。
斐堇召拿走了她的鏟子讓保姆接手,自己帶她走出去喝水,“晚上着涼了?”
“就是腥辣的味道讓嗓子癢。”姜暖暖沒說實話,眼眶氤氲着水汽,咳的有點難受了。
斐堇召讓她坐在椅子裏,“我知道你很嬌,有些事情才不想讓你做。”
以前不知真相這麽說還好理解,現在姜暖暖有點好笑,“我是不是才和你說過,我之前是個996的社畜?”
他很平靜的回:“這影響你在我心中的樣子麽。”
哪怕她活的像個超人,他也寵愛。
姜暖暖笑不出來了,望着他走進廚房接手做飯,指腹揉了揉悶痛的胸口。
晚上的那道辣菜最後沒拿出來,斐堇召做的全是不辣的菜系。
他給她遞筷子,“如果明天還咳嗽,我讓醫生來看看。”
姜暖暖可不想這麽快招來醫生,吃完飯,她便問:“我最近還能跟你一起出門麽。”
斐堇召沉默,“你會被帶走,在村莊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有可能。”
他們實力相當,眼線遍布,再怎麽藏她,被發現也隻是時間問題。
所以他唯有想的就是囚她,将她一輩子綁在身邊,直到那些人能放棄。
可大家都費了不少的精力來找回這抹月光,誰能放棄。
姜暖暖問:“或者你想不想,大家一起坐下聊聊?”
室内靜了下來,連同血液也緩緩停止了流動。
許久後。
清冷的嗓音似乎用盡了全力來挽留。
“那我就永遠失去擁有你的機會了,這樣也可以麽。”
一旦和他們碰面,她将不再屬于他一個人。
其實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姜暖暖想了許久,總覺得到最終結局了不能像上次那樣幹脆,她起碼該留下點什麽。
望着斐堇召清隽低垂的面龐半晌,她輕聲說:“雖然領結婚證有點困難,但是斐堇召,你想不想拍婚紗照。”
男人蓦然擡眼望她,栗色的眸似有暗潮滾動,“隻有我們兩個人?”
姜暖暖點點頭,“嗯,隻有我們兩個人。”
“爲什麽突然想拍了。”斐堇召有點不相信,“方便離開麽。”
拍照總要離開這的。
姜暖暖坐到他身邊,不好直接說那是她爲數不多能留下的東西,隻道:“沒有太多想法,隻是覺得我們認識這麽久,沒有過一張正經的合照,也不一定要婚紗,家裏有相機的話,我們也可以直接拍。”
婚紗背後的含義總是和結婚挂鈎,她後知後覺的想這樣不妥。
情侶照片已經是最合适的了。
隔天早上。
外面的車流依舊堵的水洩不通,一位攝影師和化妝師被領着進了院子。
幾個男人都沒回家,豪車内東西俱全,靠着睡也沒什麽事。
顧廷宴思考了一晚,認爲翟霖想強闖的辦法他今天可以不道德的添把手,他也忍到極限了。
他靠着沙發獨眠的時候,斐堇召正抱着他的姑娘酣睡,擔憂和不甘心,正像貓的爪子撓着心髒,令一個三十歲的男人極其冒火。
姜暖暖起得早,化妝穿衣一套流程下來,太陽已經照進了二層的木地闆。
厚重的雙層窗簾被拉開一層,隻剩下白色的蕾絲紗簾随着窗縫小風搖曳。
斐堇召穿了套淺灰色的休閑套裝,和她的灰色短袖和短款牛仔褲是情侶款。
别墅内的很多程設都可以當作拍攝影棚,斐堇召鮮少面對鏡頭,按照要求盤坐在背陽光的地闆上,動作還有些僵硬,眼神沒看攝像頭,而是偏着頭盯着卧室。
姜暖暖散着一頭卷好的長發出來,便見他坐在蕾絲的紗簾面前,朦胧陽光打在肩上,半張清隽秀美的臉暈着光輝,乖順又好看。
那雙因爲陽光而呈現亮色的栗眸,一順不順的盯着她。
他伸出手,迎接陰影處的愛人走向陽光,來到他身邊。
她在旁邊坐下,攝影師本想指揮的嘴頓時有點多餘。
光是兩人背對陽光相視一笑的模樣,就足夠美好。
快門按的很快。
姜暖暖換了兩套衣服,累了便靠在斐堇召懷裏,風帶着紗簾蹭過兩人後背,快要将他們包裹陷入,一聲輕笑漏出。
“好癢。”
她的臉被紗簾蹭過大半,忍不住偏頭往斐堇召那靠,兩人身上一模一樣的薰衣草味,分不出彼此,氣味濃烈。
明明是半開的窗戶在透風,短距内的溫度卻極限上升,他的眼底勾起一簇寂寂的火,心底似有東西在沸騰。
姜暖暖擡手撩開落在他腦袋上的紗簾時,指腹被握住,對方急促的呼吸落在耳畔。
“我想留點特别的照片。”
察覺到他的意圖,她眼裏含笑,溫柔的說好。
等待他們緩過來,攝影師笑着上前讓他們看剛剛拍下的照片,誇贊的真心實意,“很完美,雙方的愛意都快要滿出來了。”
雙方,而不是單方面的傾慕。
這樣的誇贊令斐堇召感到很愉悅。
(作話:後面沒想好咋寫,暫時就這麽點吧,3k字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