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手指敲了敲機子，跟那工作人員說：“是不是出問題了？我家小孩錯不了，連着兩次都數少了，要不我幫忙看看。”
對方一臉正經，“數積分的機子都是老闆統一采購的，錯不了。”
翟蘅點點頭，随即拿出手機，小黃雞在空中搖擺，“欺詐客戶先不說，我剛看了你們消防也有點問題，市長熱線和消防舉報，我挨個打一遍吧。”
在工作人員變換的臉色中，他溫和解釋：“也是爲了城市建設和市容，我還能得到一筆豐厚的舉報獎金，不虧。”
劉雪目光一閃，抓住了舉報獎金兩個字，内心有了個模糊的概念。
舉報了，就有獎金。
看他将手機都舉到耳朵邊了，那一聲清淡的喂後，工作人員立馬按住他的胳膊，“等等，等等，我給老闆打個電話。”
翟蘅笑了一下，按黑手機屏，“行。”
那一串号碼他根本沒撥出去，左右也隻是幫小鄰居拿個熊和口香糖，其他與他無關。
工作人員講電話，時不時的擡頭看翟蘅一眼，最後挂斷說：“是數少了。”
他轉身将貨架上的中号粉色熊拿了下來，又将裝口香糖的盒子推到姜暖暖面前，“三十張，你還能換一條口香糖。”
她拿了薄荷味的，緊接着翟蘅又将熊塞到她懷裏，往還蹲在一邊數積分的少年們一指，“那邊也是，就别數少了。”
“行。”工作人員試探性的問：“問題老闆說了都會整改，這電話就不會再打了吧。”
翟蘅笑：“雖然小孩子的錢好騙，你們也别鬧的太過了。”
看樣子是不追究了。
“是、這方面會改進。”對方連連應答。
姜暖暖撕開口香糖外包裝，拿了一片遞給他。
長條的口香糖咬進嘴裏，他舔了下唇瓣，手輕搭在她瘦削的肩上，“走吧小鄰居，回家了。”
姜暖暖靠在他腰側，抱着粉色熊，輕輕應了聲，“嗯，回家了。”
幾個男孩靠的近，也将剛剛的對話聽的清楚。
知道是因爲年齡小，電玩城仗着這點專坑自己，以前還不知道吃了多少虧。
後來季闫森再次拿積分條去換布偶熊，工作人員大方的換給她了。
“還好剛剛那個大哥哥在。”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
季闫森黑下臉，在劉雪剛準備伸手去接布偶熊時，他猛然将熊砸在地上，“誰要他幫忙。”
都不顧劉雪僵住的臉色，他轉身就走了。
作爲他的小跟班，幾個男孩陸續跟上。
劉雪抱起布偶熊，委屈的掉了眼淚，旁邊玩機子的紅毛少年見狀，過來給她遞了張紙，安慰道：“别哭啊，哭的哥哥都心疼了。”
她仰起頭看對方還算端正的臉，接過了紙，内心有些許安慰。
兩人走路回到家，姜暖暖也差不多把晚飯消化完了，大院裏唯一的一輛小轎車還沒回來。
翟蘅路過停車位時腳步頓了頓，嘴裏發出意味不明的輕笑，“小鄰居，你猜猜我媽媽去哪了。”
他們到家都快8點了，靈魂作爲成年人的姜暖暖，腦子裏第一想法是開房。
她抿了下唇，說出了勉強符合自己人設的話，“逛街買衣服吧，縣城裏還是有很多漂亮衣服的。”
翟蘅低頭，看着她嶄新的小裙子，“小女孩都喜歡買衣服？”
她點點頭，“我媽媽也很喜歡買衣服，有時候在外面做頭發也得到半夜回家呢。”
翟蘅若有所思，随即揚唇，“信你一回。”
上了樓，她拿出毯子底下的鑰匙開門，回頭說了句晚安。
樓道内的燈還亮着，翟蘅拿出手機，看着剛收到的來信。
雲婕：媽媽在買衣服，馬上回來了。
發完消息，雲婕扣上衣服紐扣，扭頭對着床上的男人說：“你還要在這呆幾天？”
蕭宏浚靠着床頭，跟她說情話，“十天半個月？自從你兒子出事你就一直在陵港不見人，這會難得從陵港出來身邊清淨了，我想多陪陪你。”
雲婕皺眉，“翟蘅很聰明，我怕他發現我們”
“小心點啊，寶貝。”蕭宏浚爬到床邊摟住她的肩，暧昧的蹭着她的脖頸，“就像今晚一樣買衣服，明天又做頭發，是不是？我們總有空閑的時候，再說了，你女兒還想跟你打視頻電話呢，你忍心不見她？”
雲婕糾結半晌，“好吧.”
九點左右，姜暖暖站在陽台上，看見了那輛黑色轎車駛入，而隔壁翟蘅不知道哪來的音響放着重金屬樂，像是在宣洩内心極度的狂躁與不滿。
她微微皺眉，真想提醒他愛護心髒，卻找不到任何理由過去勸說。
現在的情況是他知道自己生病了，而她得假裝不知道。
玻璃門關閉，掩蓋了她輕輕的一聲歎息。
保姆在淩晨才回來，悄悄開門看見她正在被窩裏熟睡，松了口氣。
隔天一早，她将家裏帶來的一籃子土雞蛋用塑料袋裝了大半，拎着送給了隔壁的貴婦人。
新鮮雞蛋上都還混着雞屎，雲婕表面不顯，回來就丢到桌上用力過猛磕壞了幾個蛋。
她想了想，又走過去拿起來，準備丢到廚房垃圾桶裏去。
翟蘅剛洗完澡出來，出聲問：“哪來的？”
雲婕：“對面給你送的雞蛋，一股氣味，髒死了。”
翟蘅步子邁的大了些，在她丢進垃圾桶前，一把握住袋子拽了回來，語調冷了幾分，“松手。”
她松開手，看着他将東西放到廚台上，皺眉，“你要吃？要吃我讓人送幹淨點的來。”
他笑：“别人的好意不是專送垃圾桶的。”
“還有。”翟蘅叫住她，“脖子上的紅點怎麽回事，是蟲咬了？”
“是是蟲咬了，夏天蚊子多。”
最後因爲雲婕匆匆進屋塗止癢露，好的蛋都被翟蘅挑出來，單獨放進了冰箱隔層裏。
過了幾天，姜暖暖被迫去上繪畫班了。
保姆偷偷将她在大院裏被排擠的情況，告訴了姜家人，爲了防止她一個人無聊的暑假emo，他們一緻決定給她找點事情做，結交一些新朋友。
雖然很抗拒，但礙于年齡問題，姜暖暖一個初中生也沒什麽發言權，唯一能做的就是背上小書包上學堂。
每天早出晚歸的，她見到翟蘅的面也少了。
這天下學，她跟幾個新夥伴在遊樂園邊上買棉花糖，無意間看見電玩城關門了。
走近一看，上面被貼了消防不合格的整改單，爲期一個月的整改。
姜暖暖驚訝道：“突然被舉報了？”
同伴拿着她的棉花糖走過去遞給她，一邊解釋：“對，前兩天都有記者來暗訪，都上本地新聞了你沒看見呀，他們家還涉嫌詐騙，讓未成年玩遊戲什麽的，說是一個月，還不知道多久能再開起來呢。”
翟蘅幹的？
念頭從腦子裏一閃而過，就被掐斷了。
他這人從不亂管閑事，起碼後來是這樣。
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同伴以爲她是想玩沒得玩，又說：“不過我聽爸爸說了，遲早能再開的，電玩城是我們縣城裏一個大ktv老闆開的，他可有錢了，你過段時間再來看看，肯定能玩了。”
姜暖暖咬着唇，一路心事重重的回了家。
回大院的小胡同裏，她咬着棉花糖，腳步一停，忽然扭頭往岔路口看去。
那也是個死胡同，堆着幾個木頭箱子，劉雪一身嶄新的小洋裙和皮鞋，背靠牆面，仰頭看着抽煙的小夥子，小聲跟他說着話。
那紅毛一看就是個遛街子，站姿流裏流氣沒個正形，手還總往劉雪的身上放。
姜暖暖看她爲難推卻的樣子，朝裏喊了一聲，“劉雪，你走不走？”
兩人動作皆是一頓，劉雪剛說完那句他就住這，蓦然住了口，眼裏染上幾分驚慌失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