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老夫人從禅室出來,就聽傭人說了翟霖在暴雨裏的事,她手握着一串佛珠,走到一扇能看見莊園大草坪的落地窗前。
看着在暴雨裏緩慢前行的孫子,翟老夫人轉佛珠的手都停住了,驚訝道:“他願意走路了?”
“是姜小姐逼迫的,現在要去把二少爺扶回來?”傭人問。
翟老夫人很快發現了躲在暗處不顯眼的一把黑傘,輕輕歎氣,“不用,那姑娘是好心,我很久沒看他站起來了,就讓他走走。”
殘肢磨的生疼,可沒人會幫他,翟霖咬牙堅持了下來。
他成功走到堅硬的水泥路面上,胸腔劇烈起伏喘息着。
向上的台階讓難度加大了。
殘肢剛上一個台階就要承受整個人的重量,截斷的部位生生發疼,他及時握住旁邊的扶手,也無法阻擋住身體前傾倒下的趨勢。
在看翟霖要摔在樓梯上前,悄悄跟在他後頭的姜暖暖不得不丢了傘,一步跨兩個台階沖到他前面,雙手張開把人給接了下來。
她被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痛的感覺屁股瓣都要開花了。
撲進柔軟的身軀裏,翟霖愣了一下擡頭,一雙氤氲霧氣的杏眼映入眼簾。
他的神色蓦然沉落,靠着撐地面的手勁重新站起來,“你一直都在後面看着我出醜?”
雨水滴入眼睛裏,姜暖暖眨了眨眼,忍住了眼眶裏因爲疼痛打轉的淚水,自己爬了起來。
“出什麽醜?”她抹了一把雨水打濕的臉,聲音平靜,“我不會去嘲笑一個努力學習走路的人,也不會嘲諷一個人身體上的殘缺。”
翟霖厭惡道:“所有人都是這麽說的。”
“你說是就是吧。”她在台階站好,瞥了一眼他的假肢,撿起傘向他伸出手,“你應該沒穿好它,我扶你上去這堂課就算結束。”
“滾開。”
翟霖啪的一下打掉她的手,冷聲說:“我這副模樣都是拜你所賜。”
滿身泥濘,像個廢物一樣跌跌爬爬的走到這,已經喪失了他大部分的耐心,他比任何時候都清楚,自己灰暗又慘淡的殘疾人生,注定無法像正常人一樣活着。
姜暖暖收回手,後退一步,“那你自己走吧。”
不要她幫忙,她就真的隻撿起傘在一旁看着,傘下的臉蛋黏着幾縷頭發絲,眼神清亮平靜。
翟霖看她一眼,收回目光,雙手都壓在通往室内的樓梯扶手上,兩步一挪的往上走。
姜暖暖始終保持着跟他三個台階的距離,側着身時刻盯着他,畢竟從台階上摔下去她可是要擔責的。
翟老夫人在窗後看的心都揪起來了,她的小孫子腿都在抖,後面爬台階的時候硬是撐着沒再摔過一次,就這麽搖搖欲墜的走進了房子裏。
她的心口驟然一松,看着收下傘露出臉蛋的年輕姑娘,贊賞道:“廷宴身邊的小姑娘真不錯,詩柳能大方的把人介紹到這來,也是有心了。”
身後的人連聲附和說是。
姜暖暖推開玻璃門,翟霖一點點的挪到屋子裏,他的金發濕漉漉的耷拉下來,露出光潔的額頭,發梢不停的往下滴着水,嘴裏粗粗的喘着氣。
她拿過王叔準備好的毛巾,在翟霖要開口罵人前,兩手展開毛巾丢到他頭上,踮腳狠狠揉了幾把。
她詭異溫柔的聲音還帶着點鼓勵,“今天翟霖真棒哦,我們下節課再接再厲。”
還站着的翟霖往後退了兩步,抓着她的手扯下毛巾,剛想罵她幾句陰陽怪氣,不經意落在她胸口的視線頓住。
透明短袖緊貼着姜暖暖奶白色的嬌嫩皮膚,下面同色的白色運動内衣若隐若現,完美的身材曲線在他面前暴露無遺。
想說的話忽然噎在了喉嚨裏,翟霖迅速撇開目光,狠聲道:“離我遠點。”
姜暖暖讓王叔把輪椅推到他身後,推着他的肩膀讓人坐了下去,手在他下巴上順勢摸了一把,“有點難答應你,畢竟我們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要一起相處。”
下颌被柔軟的指腹蹭過,這種近似調戲的手段,翟霖差點要擡腳踹她了,精緻的五官都扭曲了一瞬。
今日份訓練金毛并且給予摸狗頭的安慰達成。
姜暖暖對訓練成果表示滿意,她請王叔把狗帶下去,還叮囑道:“用熱毛巾給他擦擦腿按摩一下,我剛剛看他走來的時候假肢沒正确穿好,肯定磨破皮了,你們晚上再檢查一下假肢有沒有問題,别讓他戴起來會疼。”
王叔發現她很細緻,明明沒有什麽心理輔導師的證,卻能觀察注意二少到這個份上,他竟然有點感動,“好的姜小姐。”
翟霖則扭頭像個鬧脾氣的臭男人,“誰要你假好心。”
系統66:“支付寶到賬一百萬,翟霖好感度1%,總算開張了。”
姜暖暖揚唇笑了起來,“你說是假好心就是吧,卧室裏還給你準備了一塊草莓蛋糕,吃完早點休息。”
翟霖被送回房間,她擦了擦頭發,看了一眼已經很晚的時間,準備告辭了。
莊園外面黑沉沉的天空閃過一道驚雷,暴雨愈下愈烈。
女傭走到姜暖暖身邊說:“我們老夫人說雨大下山的路不好走,姜小姐今晚就住在客房裏吧,剛剛淋了雨我們還準備了姜茶。”
姜暖暖看了一眼落地窗上猙獰拍擊的雨,想想确實有點危險,點點頭道:“那麻煩你了。”
“跟我來吧。”女傭微笑,恭敬在前面引路。
翟霖的腿果然如姜暖暖說的,殘缺部分因爲沒做任何保護措施,直接接觸硬殼的假肢,脆弱皮膚都磨破腫脹了。
他的腿上蓋着熱毛巾,專業的人在旁邊蹲着爲其按摩。
王叔将那塊插着狗餅幹的草莓蛋糕拿過來,“二少吃點麽?”
翟霖:“丢了。”
王叔哎了一聲準備拿走,人剛到門口,後面脾氣莫測的難纏少爺又說:“拿回來。”
他又把蛋糕端了回來遞給他。
草莓旁邊插着半截狗骨頭形狀的薄餅幹,翟霖以爲是糕點師做的新花樣,拿起勺子挖下來混着奶油吃進了嘴裏。
王叔在旁邊大氣不敢喘,隻是小心謹慎的問了一句,“味道.怎麽樣?要不要讓廚房再做一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