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男人聞聲擡頭,病弱安靜的臉上露出一抹淺笑,“來了。”
“坐。”他合上書,側頭看向床邊的小沙發示意她去坐,那是個底部抽拉式的設計,看上去更像一張可拆組的陪護床。
姜暖暖走過去坐下,發現他好像瘦了一點,鼻子還吸着氧。
她不由得擔心問:“身體狀況最近很糟嗎?”
“藥物副作用而已,别介意我現在狼狽,過幾天就好了。”翟蘅笑着回,清黑色的瞳孔映着她的臉,溫溫柔柔的。
“翟先生現在也帥氣,不介意。”姜暖暖擺擺手,視線瞥了一眼他腿上的書。
那是一本厚厚的旅行指南,頁邊還露出幾張做過記錄的便簽紙。
“你想去旅遊啊?”她往前坐了坐,傾身過去看。
翟蘅也很自然的往床邊挪了挪,攤開腿上的書本給她看,“嗯,想出去看看。”
姜暖暖看着他用着紮針的手在翻頁,那淺青色的血管在蒼白的皮膚下面,像布滿裂紋的上等瓷器。
她起身坐到床沿,挨着他的肩膀,手掌輕輕壓住封頁,“我來翻吧,你把手放好别回流了。”
“嗯,你來。”翟蘅唇角勾了勾,聽話的放下手。
姜暖暖立即将薄被扯出來了一點,輕輕蓋在他紮針的手上。
“這些做了标記的地方都是你想去的?”
“嗯。”他颔首。
姜暖暖翻着有便簽夾着的頁面,一頁一頁的看着,唇邊還一邊報地名,“可可西裏、冰島極光、希臘.”
這些地方普通人或許還要攢攢機票錢,但對于翟蘅這個豪門來說坐專機就行了。
她停下來,好奇問:“書上的地方,你去過幾個?”
翟蘅對上她望過來的清澈雙眸,笑了笑,“一個也沒去過,身體不允許坐飛機。”
姜暖暖抿了下唇試探性的問,“是什麽病?不想回答也可以的。”
“沒什麽不想的。”翟蘅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說的很平靜,“心衰晚期,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姜暖暖垂下眸,輕聲道:“這樣啊。”
難怪那麽病弱時刻都需要人看護,也無法乘坐飛機前往自己想去的地方。
“讓你失望了。”他溫聲道歉。
“哎,和我道歉幹什麽。”姜暖暖将旅遊指南啪的一下合上,心疼的安慰他,“等你身體好點了,也可以去陵港近邊玩玩,不需要坐飛機的那種,就坐車出去,不會比國外景色差的。”
翟蘅幽幽歎息,“是麽,我不太了解外面的事情,大部分時候精神好,也隻處理一些公司事物然後看看書。”
他就像一隻被折斷翅膀的鳥,守着一堆花不完的财産,孤獨終老。
姜暖暖情緒上頭,手輕輕抓住他的手腕,軟聲道:“真的翟蘅,周邊好玩的地方很多,你什麽時候精神恢複好了,我帶你出去玩呀。”
一想到溫柔漂亮的小可憐30歲就噶了,她心裏疼惜的要命。
翟蘅眼底劃過一絲笑意,又很快隐去,“那到時候可以麻煩你麽?”
“當然可以,你随時找我。”姜暖暖用力點點頭,随即又想到什麽,連忙松開手去找自己的包,“你定做的戒指到了,正好現在試試大小。”
她将絲絨盒拿出來,打開盒蓋,兩隻一大一小的金色情侶指環,上面嵌着暖黃色的鑽石,低調奢華。
翟蘅雪白的頸項微微朝前,雙眸凝視着盒子裏的戒指,溫柔誇贊:“很好看。”
姜暖暖拿出那枚男士戒指,期待道:“你戴肯定好看,試試?”
他将沒紮針的左手遞過來給她,“嗯,試試。”
翟蘅的手指修長漂亮,姜暖暖将戒指推進中指裏面,指環不大不小,正好扣緊。
蒼白的皮膚上總算有了一點溫暖的點綴,她如此想。
姜暖暖笑着說:“果然很适合你,我設計的不錯吧。”
翟蘅也跟着溫柔的笑,“嗯,設計的真好。”
他拿起盒子裏的另外一隻,“你試試女戒。”
姜暖暖一愣,下意識的看他,“我試?”
“嗯,我想要給的人和你的手指大小差不多。”翟蘅的情緒一點也看不出破綻,眼神坦蕩柔和,仿佛真的隻是讓她代爲試試。
可這隻戒指當初定制的時候,本來也是按着她的尺寸定制的,那時候求她幫忙的眼神和現在如出一轍。
姜暖暖抿了下唇,還是将自己的手伸了過去。
她一點也不想拒絕他。
姜暖暖準備自己拿過來試戴的,翟蘅要快她一步,紮着針的手先一步握住她的手,又拿起盒子裏的女戒,幫她輕輕戴了上去。
冰涼的戒指貼着皮膚,手又被溫暖的掌心包裹住,令她不自覺踡了踡手指,“小心你的手,還紮着針呢。”
兩隻戴着戒指的手握在一起,翟蘅深深看了一眼,“很合适。”
姜暖暖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話,手又被他握着不敢亂動。
不過一會,翟蘅就将那枚指環取了下來。
他沒有露出一點異樣的情緒,将盒子關上握在手裏笑着說:“如果有機會我再送給她。”
姜暖暖心跳漏了半拍,收回手,“嗯。”
她打散了有些暧昧的氣氛,将事情繞回正軌上,“我今天是來給翟霖補上心理課的,我想借用他的畫室進行心理輔導。”
說起翟霖,翟蘅臉上的笑意就淡了幾分,“他最近情緒不太穩定,最好還是在房間進行,能限制他的活動。”
姜暖暖早有準備,從包裏拿出一副手铐,“我今天去警局辦了點事,問警員拿的,可以用幾天,你覺得我能把他栓在輪椅上嗎?”
這事情還是得過問一下翟蘅的意見。
翟蘅看着手铐,眼裏有了笑意,“我本來打算将他鎖在床上,這個辦法也行。”
“把手铐給王叔,他會帶着翟霖去畫室找你。”
他一點也不介意她這麽對待自己的弟弟,姜暖暖有點好奇,“第一次我電暈了他,第二次我拿手铐鎖他,你不生氣嗎?”
“爲什麽要生氣?”翟蘅擡手摸摸她的發頂,一股藥香撲來,“他有病,就該治。”
姜暖暖跟着王叔出去了,在門關上的最後一刻,他的視線都不曾離開過她的背影。
良久後,翟蘅垂眸,撫摸着手指上多出來的戒指,輕笑,“和小時候一樣鬼點子很多。”
姜暖暖跟着一名女傭先一步進了翟霖的畫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