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霆皺眉，看着沈清歡：“有我。”
她根本不必髒了自己的手。
沈清歡看向蕭雲霆，眸色認真：“你動手不管會激發他身體的應激反應，我可以讓他沒有任何痛苦。”
雖然她用銀針直接阻斷了他的痛覺神經，可面對新的攻擊，有可能會再次刺激到他身體的應激反應，疼痛說不定會突然爆發，臨死前所要承受的痛苦便是方才身體被絞入齒輪中的兩倍。
蕭雲霆看了她一會，那雙澄澈的眼眸此刻盡是認真，他也不再多說什麽。
沈清歡上前，面帶笑意。
陳友虛弱無比，身上沒有一絲的力氣，他知道這全都是托眼前這個霆王妃的福：“多謝、王妃……”
幾個字，他便覺得用盡了全身力量，雖然感覺不到疼痛，可身體卻感覺漸漸的冷和不能掌控，這種感覺也不知道要持續多久。說來可笑，在獻身之時無畏，雖然依舊無悔，可現在卻有些害怕了。
沈清歡笑容保持不變：“陳友将軍，其實沐家後人并未完全死去，沐将軍的小兒子，至今還活在人世。”
這話一出，陳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向沈清歡：“真……”
的。
最後的“的”字，盡然已經說出了，足以證明他的身體早已撐到了極限。
沈清歡點了點頭：“他現在很好，雖然沒有人特别去教他武功，可他的武功依然不弱，應該是繼承了沐将軍的天賦。霆王殿下知道他是沐将軍之子之後，便送他去了得到赦免的那些軍士身邊，調查從前那件事。我和霆王殿下也會協助他的！”
當初蕭雲霆雖然沒有直接出手幫沐正風做過什麽，可是……若是他真的不想要知道當年那件事的真相，不想要還沐家的名聲，他隻怕是連他的命都不會放過。
他正是因爲相信沐正風，也希望這件事能夠查清，才會送他去軍營，甚至是與之前跟随過沐正風的軍士們在一起。
所以，她告訴陳友其實蕭雲霆早已暗中做了這些事情，便是讓他安心。
雖然心懷怨恨和遺憾的死去和心懷希望與欣慰的離開，她其實也不知道哪個更幸福。但是眼前陳友的表情，讓她覺得她說這些話是有意義的。
陳友的腦袋已經拉聳着了，嘴角的笑意卻擋不住，那強行牽起的唇角，洋溢着感激，想要開口，卻再也發不出聲音，隻是看着他微動的唇角，依稀可以辨别出他說的是一個字，一個謝字，說了很多，很多，很多遍。
沈清歡手中的銀針順勢落下，刺在了他的脖頸之後。
陳友就在那無聲的謝謝中，漸漸的沒有了呼吸，隻是那唇角的笑意卻始終沒有消失，眼中落下了一滴眼淚，從眼角滾落到了下巴，滴進了泥土裏，然後消失不見。
沈清歡看着眼前失去生機的人，整個人身體一軟，有些踉跄。
她是醫生，她見慣了死亡，可從前，她從來隻救人，最多就是用自己的毒藥去整治那些惡人……而如今，這也算是變相的“殺人”，殺的還是一個她并不希望他死的人。若是說心裏毫無波瀾，那是不可能的。
蕭雲霆扶住了她的胳膊，支撐住她搖晃的身體，用手擋在了她的眼前，扶着她慢慢轉身，聲音沒有了往日的冰冷：“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我現在便帶你出去，找人将他厚葬。”
沈清歡沒有說話，又脹又澀的眼睛終于慢慢的平複下來，親手送陳友離開的罪惡感漸漸消除，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甯靜：“嗯，我們快出去吧。”
兩人再次順着隧道往回走，地上遍布的是刺進地縫中的羽箭，一直到出口。
出口位置，曾婉兒的屍體還在原地，睜大着雙眼，面目猙獰。
沈清歡遲疑了一秒，伸手蓋住了她的眼睛，讓她可以明目。
曾婉兒，可憐又可悲。雖然看上去從小被捧在手心，被男子愛慕，可她也不過是這場複仇與戰争中的犧牲者。
順着繩梯爬上枯井，沈清歡走在前面，蕭雲霆在她身後。看着眼前的刺眼的陽光，恍若隔世。
他們出來了，可有些人卻注定永遠埋葬在地下了。
身體放松之後，眼前一黑，頭也跟着發暈，一會就隻感覺天旋地轉。
不對，自己并沒有受傷，雖然因爲親手幫助陳友解脫，可也不至于如此？自己爲什麽會暈倒？這不科學？
“醫療系統升級完成，恭喜主人獲得了中級醫療系統，我是沈小洛，您最貼心的醫療助手。現在，系統正在與你的身體匹配，您會暫時失去意識，建議您迅速卧床休息，建議您迅速卧床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