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病者竟然無一人生還。
沈清歡皺起了眉:“我現在能不能去看看?”
霍亂的死亡率不低,可這疫病竟然可以達到死亡率百分之一百,實在是可怕。不知道是醫療方式的問題,還是這疫病本身的問題,所以她一定要先去看看患者再确認。。
吳越聽見沈清歡現在就要去看患病的士兵,遲疑了一下道:“病患所處之地隻怕……有些腌臜,大夫您……”
雖然她說她學習的是醫術,可她畢竟是女子……而這疫病。他一個大男人都覺得惡心,她一個女子會不會被吓到?
沈清歡淡淡道:“生病之人大多都不會光鮮亮麗,否者他們也就算不得病人了,吳将軍不用擔心我,我心裏有底。”
類似霍亂,卻比霍亂更加厲害的病毒,她大概也能夠猜測出這營帳中的模樣。
吳越聽沈清歡這樣說,也不再多數,領着沈清歡走向病患的營帳。
一個不大的營帳中,橫七豎八的躺着無數的病患。
進入有病患的營帳之前,吳越就從懷裏拿出一個白布塊,系在了自己的臉上,應該是充當了建議的口罩。
沈清歡進來的時候,其中有兩個人正在嘔吐,還有一人止不住的洩瀉,黃白色的液體就那樣流淌出來。那情狀,直接将跟在身後的子顔看的也想要嘔吐,直接幹嘔了兩聲,緊緊捂住了嘴巴,一張臉瞬間就白了。
小姐說過,絕對不能取下帶在嘴上的這個保護用具,它叫什麽來着……口罩。
沈清歡是大夫,對于這種病人出于病痛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況見得不少,所以也習慣了,卻忘記了子顔。
她連忙轉身對子顔道:“子顔,你先去外面候着吧,站在那裏阻擋空氣流通,營帳裏也不需要這麽多的人。”
子顔知道這是自家小姐在心疼她,她原本想要堅持一下,卻最終還是沒有忍住,隻能連忙退了出去。
沈清歡的話一出,那些躺在地上的病人心裏皆是一驚,看着她。
吳越立刻上前道:“這是朝廷安排前來救助我們的大夫,雖然是女子,可醫術很好,你們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這話一出,整個營帳中沒有發出任何附和的聲音,隻是死氣沉沉。
沈清歡理解,如果說這話是在疫情剛剛在軍營爆發的時候,這些年輕有朝氣的士兵必定會大聲回應他們的統帥,可如今……
“将軍……朝廷這是讓人來爲我們治病嗎?朝廷若是有誠心,就該派有經驗的太醫來。”
“哈哈哈,派個女子過來,這是羞辱我們嗎?”
“我,我,我……之前很希望有機會,能,能看到女子,想着自己也能有功成名就,成家立業的一天。可是……我現在都成,這樣了,這輩子也算是完了,現在讓我看,看,看到女子,我真的高興不起來。”
而那個剛剛腹瀉的病人身邊,有另外一個臉上蒙着白布的士兵正在手忙腳亂的爲他處理。
那男子躺在地上,眼中盡是絕望:“将軍,将軍,不要在這樣了,讓我死了吧,讓我死了吧!”
他說着話,身下再次湧出更多的黃水,那士兵羞憤的捂住了自己的臉,。
身體上的病痛是一回事,更可怕的是這種連尊嚴都沒有了的感覺,現在朝廷卻派了一個女子過來,是想要看他們有多凄慘。
果然是: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
吳越皺眉,連忙想要上前阻止這些士兵的胡言亂語,可他知道他們此刻内心的絕望,那責備的話半句都說不出口。
本沒有想過朝廷會派人來幫助他們,可是朝廷派人來了。
可來到确實一個女子,雖然他從來都不覺得女子比男子少了什麽,可此時此刻他們需要的是一個真的能夠治療疾病的大夫。
而這個女子……到底如何,他并不知道,又如何再向自己的士兵做出承諾?輕易許出去的承諾,變成失望,然後化作絕望,那才是最痛苦的。
他深知,所以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沈清歡其實很理解這些人的心情,畢竟她本就是醫生,在自己還沒有被譽爲醫學天才的時候,很多人在看見她這張年輕的臉孔時,都會害怕,會擔憂,希望醫治自己的醫生是給爲年長有經驗的醫生。
而作爲一個年輕的醫生,無須用意願去辯解,更沒有必要生氣,因爲這麽做沒有任何意義,換不來該有的信任和尊重。該做的是用自己的醫術和能力減輕病人的痛苦,讓他信任你,從而尊敬你。
女子亦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