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遲疑着到底該說些什麽的時候,太後再次抓住了她的手:“清歡,你不應瞞哀家,哀家是過來人。”
她對先皇又何嘗不是從滿眼愛意,到平靜無波。
當初先皇遇到危險,她拼盡全力舍命相救,甚至覺得他若是死了,自己絕不獨活。到最後,他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說自己這一聲愧疚自己……她的心中卻掀不起半分波瀾。
在他咽氣的那一秒,她覺得有些難過。這種難過夾雜着平靜,就好像自己親手種在門外的桃樹在去年忽然間就枯了,一樣。
自己應該落淚的,卻最終都沒有落下一滴眼淚。
這世間上或許會有莫名其妙的愛,比如遙看一眼,便情根深種。可即便是愛意洶湧入海,也會因爲被自己所愛的那個人傷害,被消逝,被磨滅,最後什麽也不剩下。
“雖然你今日說你愛雲霆,甚至願意爲了他心中所愛的那個人,成全他。可是,今日在看見他爲你精心準備宵夜的時候,你的臉上雖然在笑,可笑容中盡是勉強……”
沈清歡原本不想要承認的,畢竟她不希望太後現在身體還未完全康複,還要爲她和蕭雲霆的事情操心。
畢竟她已經不是從前的蕭雲霆,對于蕭雲霆從來都沒有過愛意。
可如今太後既然已經點破:“太後娘娘,還請你恩準我與霆王殿下和離。”
她再次提出了這個問題。
太後看着眸色堅定的她,遲疑了一會道:“今日你給哀家講了一個故事,那麽哀家也給你講一個故事,。可好?”
如今太後既沒有同意她提出的要求,也沒有拒絕,卻要給她講一個故事。沈清歡雖然不明所以,但是太後既然這樣說了,她不管是作爲晚輩,還是作爲有求于太後的人,該有的禮貌都得有。
“太後若是不覺得累,清歡自然是樂意聽的。”
太後慢慢的講了一個故事,故事……很長。
故事的主角是一個小男孩,他本應該生活在富裕的家庭中,醫生衣食無憂。可他他的母親因爲身份,被父親送到了外面,從他出生開始便與自己的母親相依爲命。
被送走後,原本派去照顧他們母女的人,起初還照顧兩人。可那大戶人家的當家主母,不待見兩人,送去莊子的每月份例越來越少,那些前來照顧的也因此過的有些拮據。
無心作惡的,便丢下母子跑了。有心作惡的,就賴在莊子裏,占着兩人的的分例不但不照顧兩人,還将兩人當做了下人使喚,所以小男孩從小就受盡了人間冷暖,比旁的孩子都要成熟一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戶人家的分例直接停了,最後的兩個占便宜的人,也幹脆離開了。
這幫人離開之後,母子二人也開始過上了自力更生的是日子。
雖然過的辛苦,但是男孩子的母親确是一個極好的女子,将男孩教育的極好。原本這日子,也算是過得下去。
直到有一天,大雪封山,男孩的母親病了。男孩沒有錢出去買藥,一心想的是爲母親找點吃的,也許吃了好吃的,母親的病就會好起來。
他冒着風雪出去了,卻不知道爲什麽,回來的晚了一些。等到她回來的時候,母親已經躺在床榻上,死掉了。
男孩隻看見了自己母親的屍體,一瞬間他便感覺天都塌了,抱着自己的母親大哭起來。可哭聲卻沒有喚醒母親,于是他拖着闆車,将母親的屍首放在闆車上,往莊子外走,想要找人救她,卻不知道死去的人永遠無法複活。
大雪天,一路前行,直到快到東陵城門的地方,又冷又困的昏厥過去。
故事中的男孩被侍衛發現,禀報上級,上級發現他身上攜帶的玉佩,立刻将他送回了家。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原來的家裏。
直到那個時候,男孩才知道,原來他的家裏有那麽多從前根本想不到的東西。
有柔軟的床,有用不完的碳,冬日裏不用忍饑挨餓,病了有大夫可以爲他看病。
原本男孩以爲自己回到家之後,可以見到自己父親,想要向父親述說自己的苦楚,想要質問他爲什麽不管不顧他和他的母親。
可他的話卻激怒了父親,父親将他随意的交給了其他女子,讓他認作母親。他抵抗,不從,那女子也漸漸的對他失去了耐心,根本不管他的死活,任由他自生自滅。
他在大宅院中艱難度日,漸漸的變得強勢,冰冷,言行舉止刻闆且有度,甚至渾身帶刺,因爲這樣,才能夠保護好自己。
沈清歡聽着故事,微微皺起了眉,隐約察覺了太後講這個故事的深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