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安停下腳步,用燈籠在牆上照了照,這兒背陽,陽光很難直射在這條道上,因此牆體上爬滿了濕漉的青苔,上面還有刀刻的斑駁劃痕。
程清秋立馬緊張了起來:“可是這兒有什麽問題?”
她一出聲,瞬間引起了衆人的關注,程淮也走到許安安身側,見這青苔極普通。
許安安收回燈籠:“你不是說冷嗎?隻有陰冷潮濕的地方才會長青苔,我隻是用行動告訴你,冷是正常的。”
程清秋:“……謝謝哦。”
“不客氣。”許安安左看右看,有些大門被風吹開一條小縫隙,漆黑的門内似乎在閃着綠色的幽光。
程清秋咽了咽口水,很快收回目光,她掌心都是汗,心中隐隐有些後悔跟進來了。
“剛剛那門後邊是螢火蟲吧?哈哈哈……”她說着話暖場,隻是聲音很小,似乎怕驚動了什麽。
祝時月沒看見,聞言,他還回頭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哪裏有什麽螢火蟲,他轉過頭:“這都什麽天氣了哪兒來的螢火蟲,你莫不是看錯了。”
程清秋扯了扯唇:“是嗎?那就是我看錯了。”
聞絡也跟着回頭看了看漸漸隐在黑暗中的宅院,她又回過頭看着腳下路,直到他們橘黃的燈光走遠。
又一陣冷風把門縫吹得更大了一些,那隻閃着綠光的眼珠子從門縫裏滾落出來,連帶着一隻慘白殘缺的手從門縫裏伸了出來,毫無血色的手指摳着泥地,想要爬出來。
他們每走過一處宅院,宅院的大門都會嘎吱嘎吱的開個細縫,似在歡迎意外到這兒的客人們。
祝時月緊了緊手中的燈籠,他害怕的往後面看了看:“伱們不覺得奇怪嗎?這風刮得這麽準時的?走一處門開一點,你說對吧聞燈?”
他話落,發現沒人回應他,他立馬回過頭,周圍哪裏還有許安安等人的身影,整條巷子空曠得隻剩下他一個人似的。
偶有風吹過伴随着嘎吱嘎吱的聲音。
他臉色一下就白了,他站在原地不敢挪動半步,前面漆黑如同怪物張開的血盆大口等着他的光臨。
後路也是漆黑一片,他現在進退兩難。
他顫着聲音喚了一聲:“清秋?”
“聞燈,聞絡。”
“嗚嗚嗚,你們不要丢下我啊,我好怕,明妃娘娘,皇上!你們在哪兒?”
回答他的隻有風聲,以及木門嘎吱的聲音。
他僵着身子站在原地,甚至不敢回頭看,就在他考慮要不要拔腿跑的時候,一隻慘白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啊——”祝時月慘叫一聲,想跑卻被那隻手緊緊的固定着,讓他挪動不了分毫。
“噓,是我。”
聽見聲音,祝時月才睜開眼睛看,是聞燈,隻是他着一身绯衣在這兒看着真的太滲人了。
遇見朋友他才松了一口氣,瞬間抱着聞燈就大哭:“你們去哪兒了,吓死我了,早知道我就回家不來了,這兒太邪乎了。”
聞燈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你一個人跑這兒來做什麽?我們都在裏面等你呢。”
祝時月聞言一愣:“哪個裏面?”
聞燈指了指左下側木門半開的宅院:“這個裏面,我們走吧。”
“等等。”祝時月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後猛的甩開:“卧槽,你手怎麽這麽冷,跟個死人一樣。”
聞燈把手往袖中縮了縮:“常年生病我的體質就是這樣的,你進不進,不進我走了,我姐姐還在等我呢。”
祝時月一時覺得怪怪的,但是見聞燈要走了,他又害怕的跟上:“你等等我,你們怎麽眨眼就進這個宅院了,這兒也不是兇宅啊,莫不是裏面有線索?暮詞在這個裏面嗎?”
聞燈輕應了一聲:“在,你來就齊了。”
“好吧。”
祝時月提着燈籠踏進木門檻,聞燈擡手關門,袖子滑落露出腕上的森森白骨。
唯一的縫隙被他緩緩關閉,這兒又恢複平靜。
*
程清秋越走越冷,她伸手摸着手臂:“這鬼地方真的會有人白天也踏足嗎?”
而且都走了好長一段時間了,這個兇宅怎麽還沒有到,她看向許安安:“皇嫂,我們會不會找錯地方了,按我們這個腳程應該也快到了吧。”
就連木青身懷武功都瘆得慌,這條路怎麽沒完沒了一樣,他看着牆上的青苔,有些愣神。
“主子。”
程淮也側眸看他:“怎麽了?”
木青咽着口水,指着這處青苔:“這像不像咱們剛開始進來,明妃娘娘指的青苔位置啊。”
程清秋聞言提着燈籠走近了一些,看着牆縫密密麻麻的小黑點,她密集恐懼症都犯了。
“真的好像剛開始的地方。”程清秋往後面看了看,也沒有巷口什麽的,她又硬着頭皮看向許安安:“皇嫂,這是怎麽回事?”
許安安蹲身在青苔上摸了摸,濕漉的青苔有些黏手,上面還摻雜些暗紅,她撚了一些在鼻尖聞了聞。
一股惡臭的腥味傳出,許安安站起身:“皇上,你确定當初城北這邊隻有盛王府一府自盡于府中嗎?”
程淮也淡淡的挑眉:“據史冊記載是這樣的,盛王爺攜全府一百八十口人自焚于府中,以全亡國最後的顔面。”
“這片地方有沒有發生慘絕人寰的殺燒搶掠等慘案?畢竟改朝換代前朝老百姓難免會有傷亡。”
程淮也微微皺眉,緩緩搖頭:“藏書閣裏有大祁開國史冊,上面記載大祁自開國來都是極其友愛東荊國的百姓,從未有過暴力的逼迫百姓順從,除了最開始東荊國在宮中誓死抵擋的士兵,全城百姓幾乎沒有傷亡。”
許安安看着燈籠照亮的這一小方地方:“那就奇怪了。”
程淮也愣道:“你可是有什麽發現?”
許安安颔首,擰着秀眉道:“那青苔縫裏都是噴灑的血液,過去了百年血迹都未被沖洗幹淨,反而浸進了泥地裏,而且……”她盯着腳下的石闆:“這些石闆縫裏都是暗紅,這兒沒有發生慘案,是沒法把石闆都染成這樣,百年了,雨水都沖刷不去這些印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