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九卿睫毛輕顫,指尖微微交疊,摩挲着受傷的手腕,她到嘴的話戛然而止。
“有些人就是一輩子忘不掉的,但是也沒辦法在一起。”
阿婆低聲笑着,“如今時隔這麽久,我們也沒能釋懷,但也隻能如此了。”
烈九卿心口發疼,好幾個深呼吸才得以輕松一些,“做到這個地步,很難。”
若是烈九卿能看見,就能發覺阿婆眼底的苦澀。
阿婆喝了口茶,掩蓋着那股抑制不住的情緒,“我當初也以爲隻要相愛就夠了,但這世上總事與願違。有時候,會更希望對方好好活下去。”
排山倒海的窒息瞬間砸過來。
烈九卿大腦空白。
阿婆焦急的喊聲時近時遠,最終徹底消失。
烈九卿感覺墜入了深水中,不見底,每次呼吸身體都像死了一次。
她越是掙紮,就越是萬劫不複。
“烈九卿……”
“七小姐……”
“卿卿……”
“夫人……”
“……好好活下去。”
烈九卿猛的清醒,耳邊全是耳鳴。
那一句句低喃讓她的靈魂都在發抖。
烈九卿無助的抱住自己的頭。
“溫容……你到底……你到底是……”
“卿兒!”阿婆揚聲抓住了她的手,“别折磨自己了。”
烈九卿難受的哽咽,由着阿婆把她的手腕重新包紮,“阿婆,我還能不能忘一次?”
阿婆一頓,“就算再來十次一百次,你也忘不掉這個名字了。”
沒有人能抹掉骨頭上的痕迹。
“卿兒,等你想明白了,我們去看看你外公。如果你想知道溫容的事……”
“我不想!”
烈九卿大聲抗拒,“我不想!我不想!”
阿婆歎了口氣,“罷了,你先休息。”
她小心放下烈九卿的手腕,“卿兒,對自己好點。”
烈九卿摳進肉裏的指尖輕顫,一刹那的停頓後,是更殘忍的用力。
她不知道在執着什麽,隻知道,她快瘋了……
夜裏,不知道哪裏來的琴聲,斷斷續續,好聽又安神。
一連幾天,烈九卿意外的平和。
她坐在床上,靠着一旁,望着遠處,伸手感受着陽光落下的溫度。
手腕上的傷疤在恢複,灼燙感不太舒适。
烈九卿忍了忍,險些又去弄開了。
她的記性似好似壞,隻有這樣才能記住……溫容。
小小的庭院,仰頭能看見天,但以她如今的身子,竟是連這裏都走不出去了。
江南的雨格外溫柔。
碎發浮動,擦過烈九卿的眼尾。
她擦掉水珠,聽着随風而來的琴聲。
今天的琴音,有些哀傷。
烈九卿聽了片刻,手裏的茶都有些喝不下。
阿婆許是也聽見了,給她換了杯,“今天這曲子沒昨日的好聽。”
“這個人,不開心。”
阿婆失笑,“對面住着的是個老頭子,一把歲數了,開心不開心的,他自己也能想明白。”
烈九卿嘴角微微上揚,“我外公有些事就不明白,都得靠我的舅舅們。”
阿婆此時問:“想他們了?”
“是想的。”烈九卿哪裏會不承認,“就是沒想好,要不要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