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九卿原本是打算聽了鐮倉的話稍微等一等,等他處理好了,然後回來。
鐮倉幾次欲言又止讓她覺得今天對溫容非同一般的重要。
不過如果溫容需要她,那她一定會來。
天涯海角,她都會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陪着他快樂也陪他痛處。
她微微摩挲着墨镯,“溫容,我來了,你可要保護好屬于我的身子骨……”
溫容收斂眸光,低着頭,長發随着狂風飛舞,纏繞着耳旁的黑色耳飾,他蒼白的臉上看不出情緒來,連同一雙眼都深得可怕。
暴風雨越來越大了,幾乎完全擋住了人的視線,遠遠望過去,祭祀台上的燈火都在晃動間明滅。
呼嘯的狂風聲掩蓋了祭祀台上傳來的秦樂聲,唯有鼓聲聲聲不絕。
突然,鼓聲停止,祭祀舞開始了。
十三位舞娘們穿着金白相間的華美祭祀衣進場,腳上是漂亮的白色骨鈴,十分美麗。
伴随着清脆的鈴铛聲,一聲高揚的特别樂聲響起,她們站在了朝天鼓之上,應天跪拜。
溫容猛的擡眼,幽深的重眸死死地盯着她們,視線落在她們腳腕上的骨鈴上。
“呵,好一個雲氏啊……人皮鼓、人骨鈴……”
溫容低聲笑聲了出來,眼睛幾乎泣出血來,就那樣盯着她們,血淚竟是流了下來。
“父親,這就是你至死不願報複的雲氏……”
這一刻,溫容好像墜入了地獄,不見光明。
她們舞動起來,鈴铛與鼓聲交相輝映,美妙至極。
雲帝此時在國師的攙扶之下,一步步登上了高台。
溫容身上攏着一層可怕的恐怖氣息,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重重的喘息間,黑血從嘴裏一點點溢出來。
他咬緊牙關,微微偏着身子,艱難地維持着體面,可實在是太痛了。
沒有内力保護心脈,控心蠱的發作仿佛讓他置身在地獄中,所有感官隻有痛,最真切的痛,連麻木的身體好像都被重新激活,除了痛就是痛,好痛,好痛啊。
鈴聲越來越近,樂聲越來越深,溫容無力的倒下,渾身顫栗着,連輕微的呼吸都像被剝奪了,簡直生不如死。
隻不過,這痛好像遠遠不抵滅族之痛,也遠遠不抵陣法裏失去烈九卿的一生之痛。
他已經承受了這天下最痛的折磨了。
滅族的那場災難在腦海中不斷回放,明明已經過去了十二年,仍舊曆曆在目,靈魂裏的毀滅欲幾乎要壓垮他的理智。
他内力調動的一刹那,混沌的雙眼突然有了一絲絲清明。
“卿卿……”
溫容低聲呢喃着,調動的内力瞬間消失無蹤,他蜷縮在角落中。
父親說得對,失去摯愛遠比任何痛都要痛,他隻有經曆了才懂,和摯愛相比,一切都會變得不那麽重要,因爲金錢、權利和地位,想要就可以擁有,唯有摯愛,一生就這一人,謀心永遠比謀權更難。
“阿容,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懂,恨會讓你變成可怕的瘋子,但愛會讓你成爲貪婪的惡鬼,你即便強大到什麽欲望都能抵抗,情欲扔會讓你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