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雨就如同北方的荒漠,粗犷、堅硬,砸在身上很疼,會疼進心裏。
溫容背低着牆,艱難的粗喘,目光隔着重重雨落在遙遠的天上。
房裏一盞燭火,很淡,風吹來,晃動,似乎随時都會熄滅。
烈九卿肩膀抖的厲害,哭的聲音很小,很隐忍。
她知道,妥協、懦弱隻有第一次和第無數次,她不能任憑自己被打敗,再害怕也要撐下去,這天底下,隻有溫容能讓她認輸。
烈九卿把所有眼淚咽了下去,臉埋在枕頭裏,讓溫容的氣息将自己包圍,驅散帝冥殘留下的恐怖。
門外頭一陣淩亂的腳步聲,是發現這邊動靜的柳家下人。
裏面隻有一點點燭光,他們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門。
“容公子,府上發現了刺客,您沒事吧?”
烈九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慢的平息了情緒,“我沒事。”
“您需要幫忙嗎?”
整個房間被毀了,不能住人,隻不過烈九卿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明日再說。”
“是。”
烈九卿是貴客,下人們自然不會勉強,直接就下去了。
不多時,院子裏隻剩下了自由垂落的雨聲敲打。
烈九卿脖子上的傷口很深,她恢複了一些力氣,勉強站起來,從一堆碎屑裏翻出藥膏,給脖子上藥,找來紗布包好,人随意的坐在窗戶前的地上。
風大、雨大,吹進來的雨滴将她淋濕,理智開始回籠,伴随而來的是清晰的無能爲力。
她抱着枕頭,就坐在那裏,像是孤獨的小獸。
好一會兒,她緩緩擡頭,扶着牆壁站了起來。
她抽着鼻子低聲說:“你來了。”
溫容低頭看着身上一直往外流的血,薄唇收緊,“嗯。”
她五感很強,對他也有超出尋常人的感知力。
隻要他出現,她總是第一時間就發現,無論他藏在哪裏,她好像都能找到。
烈九卿咬咬下唇,心裏緊張,生怕他提控心蠱蟲的事。
“我沒事,你不要擔心。”
溫容喉嚨滾動,緩聲問:“你甯可做危險的事,也不來找我,爲什麽?”
烈九卿抓着懷裏的枕頭,眉眼低垂,“我想自己解決,不想給你添麻煩。”
“……”
溫容一直想要她成長,可親耳聽見的瞬間,心髒四分五裂,呼吸都變得痛苦不堪。
烈九卿指尖收緊,“我很想你幫我,想依靠你,想你救救我,讓我輕松一點。”
她小聲說:“可你是歡色,你在這裏隻是歡色。我可以和歡色在一起,我甚至可以努努力嫁給歡色。所以我想自私一點,我不想你被帝冥發現。”
溫容瞳孔一深,痛苦随之而來。
烈九卿将手伸進雨裏,“在這裏,在涼城,你就隻是歡色,就隻是我的阿歡,對不對?”
雨幕裏,烈九卿的手被一雙冰冷的手用力握住,“對。”
“那是不是說……”
烈九卿問:“歡色,你會娶烈九卿?”
握着她的手緩緩用力,越來越用力。
溫容從黑暗裏走出來,扣住她的後頸,将她拉入自己懷裏,放肆的吻上她的唇。
“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