鐮倉看看溫容出來,握劍的手下意識一緊。
“今天時間還早,您怎麽出來了?”
“走吧。”
離開柳府,溫容走在黑暗裏,寂寞無聲。
鐮倉跟在他身後,跟着他走了很久,“主子,您還好嗎?”
“嗯。”
鐮倉沉默了片刻,“昨天那位老先生說的一年一日指的是什麽?”
不知道爲何,鐮倉十分在意這句話。
溫容和那位從城主府救出來的老先生,昨夜是第一次正式交談。
兩人沒說幾句話,但鐮倉隔着很遠也能察覺到溫容身上的……絕望。
溫容一直在尋求解毒之法,爲的是可以活下去。
失望多了,溫容早就習慣,很少會露出這種情緒。
是不是因爲,他已經渴望和烈九卿一起走下去了。
溫容淡聲說:“你不是好奇的人。”
鐮倉看着他的背影,喉嚨發澀,“有些在意。”
“你隻要記得,無論發生什麽事,烈九卿都比本座更重要。”
溫容說這話的時候,眼裏是柔和的,“鐮倉,我們之間的約定就是本座死後,烈九卿餘生安穩,你得自由。任何時候,你都要保證她是完好的。”
鐮倉啞聲說:“屬下一日在,小姐一日無恙。”
溫容唇間輕輕勾起,“我相信你。”
鐮倉心下沉重,看着他的手腕,啞聲說:“您……您何必相信這麽一個無人能驗證的傳說,相思相憶是很神奇,但以血養之可護人一命、能靈魂重歸起死回生,您怎麽能信這種虛無缥缈之事,小姐定然是不希望您傷害自己。”
溫容摩挲着手腕上的傷口,“隻是試一試罷了,是真是假都無所謂。”
隻是他太害怕了,害怕他不在了,有人欺負她。
他活不久,所以希望烈九卿可以活很久。
愛一個人大概真得會變得迷信,會相信這樣不切實際的傳說,也會不顧一切去嘗試,隻求一個心安。
如果真能起死回生,靈魂重歸,她是個聰慧的姑娘,一定不會讓自己再次變得不幸,會遠離他的。
鐮倉心裏發苦,不知道爲什麽他們在一起這麽難。
“那位老先生真的不能幫您解惑嗎?”
他明明是大商國奉爲傳說的國師,是能蔔算天下之事、解天下之謎的活神仙,又怎可能算不出溫容的命數。
溫容睫毛微顫,眼裏的暗光比天色還濃重。
那人說:“你想知道什麽?知道你能活多久?”
“你的族人造過多少孽,你又造了多少孽,這些都會成爲你的業障,是你活着的懲罰。與其痛苦不堪的活着,你不如早死早超生,别去肖想那些不屬于你的,不留戀人世你才能少痛苦一點。畢竟你身上已經夠痛了,心再痛,你不怕瘋了?”
“天下間神物很多,但它們救不了你。不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妖法你倒是可以繼續試一試,比如一年一日。”
“……”
“一年修爲換得一日生機,你敢嗎?”
他笑,“你想活下去不難,一直殺人就行了,搶奪他們的修爲内力變成你活下去的時間。你殺的越多,你就活的越久,等你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你就不會痛了。你會成爲行屍走肉,成爲一個活死人。但是,你真的可以活很久。”
那人說:“不過你這麽驕傲的人,會讓自己變成這樣嗎?其實,死了更痛快。”
那人還說:“你的命格注定了,你這一生不得善終,不要掙紮了。”
溫容腳步一頓,擡手擋住了猙獰充血的眼。
“主子。”
鐮倉察覺到溫容内力混亂有崩潰之召,連忙上前一步,溫容錯來眼,淡聲道:“把老先生安全送回都城,本座給老師的信也一同送回去。”
(本章完)